“……龙头战争最后一夜以中原中也的异能力爆发炸毁德康大楼并驱逐涩泽龙彦而告终。”
报告书被随意扔在一边,森鸥外双手搭成塔状,忧心于龙头战争惊人的伤亡数。就算是他也难得露出了郑重的神色,涩泽龙彦之人的入侵正是因为港黑内乱的结果,港口黑手党对横滨的控制力急剧下降,无论是情报还是人员流通,他都不想受制于政府办公室的异能特务科。想都不用想,这位收藏家的回归正是异能特务科从中周转的结果——意图削弱港口黑手党的影响力和优秀战力。
“红叶,关于这次龙头战争,你有什么看法吗。”茶桌的另一边正是被称为“大姐”的尾崎红叶,此时正优雅地抿着茶水,闻言她放下手中金色花纹的茶杯,琥珀色的茶水微微摇晃:“中也需要太宰治的协助,我不希望那孩子的异能一经爆发无法阻止。希望首领务必劝说太宰君不要任由中也愤怒作为,不然我很乐意让他来刑讯部找我交流一番。”
“你还是老样子啊,红叶。什么时候真正的你才能回归呢,我对此保持期待。”眼见着尾崎红叶有起身欲走之意,森鸥外转移了话题,“想必那个男人也想不到你会变成今天的你吧。”
“还请您不要得寸进尺,首领。”总是端庄华贵的女人发髻上插着金色的步摇轻轻晃动,她撑起伞,颇有几分一言不合就要拔出伞中剑的意思,“我效忠的只是港口黑手党而已,不是前首领也不是您。必要时刻我自会为了港黑而出手,但凡琐事还是不要让我费心了。”说着,她却话锋一转:
“镜花那孩子,还是太小了。劝您不要过早地要求她加入港口黑手党,她还是个连夜叉白雪都相处不好的小姑娘。”尾崎红叶橙色的眼里透着几分哀愁,“这次龙头战争落幕,希望秋月能回来陪陪他的‘妹妹’。至于更多的善后,您就让太宰治和中也去做吧。宇高秋月,我征用了。”
“那两个人一起吗?”森鸥外脸上的笑意逐渐扩大,“必然十分有趣吧。”
彩色的气球在空中飘荡,欢快的铃铛声叮叮当当地吵闹着,天空蓝得像画,空气里弥漫着爆米花的甜香,到处都是欢声笑语——这是横滨最大的室外游乐场,也是有名的横滨摩天轮所在。
“镜花喜欢吃可丽饼吗?”牵着小姑娘的手,秋月俯身问着。六岁的小女孩显然是第一次来游乐场,这会儿已经有点眼花缭乱目不暇接,闻声抬头像是思考了一阵子,镜花摇摇头:“不知道……”
不知道可丽饼是什么,不知道月季花是香甜的,不知道海水是咸的,不知道小孩子是可以任性的。秋月紧紧攥住镜花的小手,心里泛着复杂的情绪。尾崎红叶虽然不是镜花的生母,在对待异能力上也颇为严格,甚至为了不让镜花被外面的世界蒙骗而给她精致的笼子供她长久地休憩,但秋月能感觉到,红叶大姐是发自内心的想要镜花过得好,为此甚至让首领给他放了长假让他陪在镜花身边帮助、教导和保护她。
“那么,所有镜花没有尝试过的零食,我都给你买来一点尝一尝,好吗?”秋月蹲下身子,专注地望着小女孩的大眼睛,“镜花在我身边可以有任性的权利,因为我是兄长嘛。”
“谢谢……哥哥。”镜花小心翼翼地点头,露出点小女孩的羞涩和跃跃欲试。她顺从地跟着秋月走到旋转木马旁边的小摊处,观察着木马上笑闹着的同龄人们,手里攥着兔子挂坠出神。
“来吧,可爱的小姑娘,这个是给你的。”游乐场的工作人员扮成了分发气球的毛毛熊,用笨拙的手递给镜花一只心形的气球,镜花忙不迭地道谢:“谢谢您,我很喜欢。”
“镜花,来这边。”秋月在不远处招手,手里握着两个可丽饼,肩上还搭着一只巨大的毛绒兔子。把可丽饼递到小姑娘手里,看着她一点点尝着草莓酱,奶油不小心沾到了嘴角,秋月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微笑此刻有多么明显。这就是,妹妹吗?
“镜花,想不想坐摩天轮呢?哥哥可以陪你去天上看风景哦,会很漂亮的,那里可以看见整个横滨。”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摩天轮亮起了彩灯,缓缓转动着,装着孩子们的梦。秋月陪着镜花尝试了所有她可以参加的游乐项目,小姑娘难得地笑得开心,那笑容就和身上的和服一样美丽。闻言,她抬头望着摩天轮出神了很久,最后轻轻摇头:“谢谢哥哥,但是不用了。”
“今天我真的……很开心。谢谢哥哥。像我这样的孩子,应该没有坐摩天轮的权力了,我只要看着就好了。”因为,答应过妈妈,要一起……
摩天轮倒映在泪花上,她的眼睛里。
“太慢了,太慢了,还是太慢了。”训练场里,尾崎红叶不断叹气,显得有些失望。秋月此刻正气喘吁吁地跪在地上,汗水大滴大滴地向下落。【金色夜叉】停在他面前,维持着抽刀的姿势。
“对不起…是我最近懈怠了。实在非常抱歉。”不被允许动用异能力,秋月的刃已经不够锋利了。刚刚的切磋里,如果不是红叶没有杀意,恐怕他已经死了好几次。也许是和太宰治搭档的时间不短的原因,秋月面对的是越来越多的预料之中——仿佛没有什么是太宰算不到的,这成为了他松懈的借口。
“哥哥,给你,毛巾。”一直站在旁边学习的镜花跑过来扶他起身,为他递上了毛巾。秋月感激地给了她一个微笑,揉了揉镜花的头发:“等下和红叶大姐练习的时候要加油哦,我会看着你的,镜花。”
“是,我知道了。”镜花犹豫了一瞬,接着点点头,露出乖巧的微笑:“我要学会不怕她了——夜叉。”
“镜花,刚刚有没有注意看秋月的姿态呢?”优雅的贵妇人掩唇而笑,“唯有发自内心的刀意才是最强的,不为灵魂挥刃永远无法战胜自己,让我看看你的领悟吧。”
“……是!我、我会以兄长为目标努力的。”攥紧了母亲留下的手机,镜花微微发抖着转身向【夜叉白雪】走去,“拜托了,夜叉白雪。”拜托了,妈妈,借给我力量吧。
“轰——”不知道第多少次被气浪掀翻在地,镜花巴掌大的小脸上沾着灰尘,挣扎着努力爬起来。秋月在一边紧张地注视着她,虽然明知尾崎红叶的训练从来都是适可而止,但他还是忍不住担心小姑娘会受伤。
手被刃风划破了,而且身上好痛……镜花努力着想要重新站直,她的【夜叉白雪】还没有输,何况、何况兄长还在这里陪着她。“请您继续,我还可以。”【夜叉白雪】是妈妈守护我的力量,她是爱的化身,不是恨的集合。这样一遍遍告诉自己,仿佛就有了正视夜叉白雪的勇气。镜花的目光里是前所未有的坚定。
“镜花,好孩子,你长大了。”挥手将【金色夜叉】召回,尾崎红叶挥手向她示意,镜花慢慢地走过去,被红叶安抚着拥在怀里,替她擦去脸上的灰尘。在红叶看不见的地方,镜花偷偷给了秋月一个笑容——有兄长陪伴,真是太好了。
镜花也许不会知道,秋月是用了怎样的自我克制才站在原地回她以微笑,而不是冲上去抱住这个孩子。亲眼目睹父母双亡,夜叉白雪如影随形,才六岁的小女孩,是怎样的毅力让她站在这里微笑呢,秋月甚至有些想哭。本该是无忧无虑的童年、本该填充着彩虹色的童年,统统化作硝烟弥漫。他想起几天前在游乐场里抱着兔子玩偶的镜花向他磕磕绊绊地道谢,所有的有关于文豪其人的记忆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泉镜花,现在只是她自己而已,只是一个真实存在的被迫长大的孩子。
“镜花,尽管我只是个普通人,但只要我还在这里,你就不用急着长大。以宇高秋月的名字起誓,我要帮你收获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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