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大阪城之后的几个月里,时之政府又陆续发布了潜入江户城和联队战战场的任务,本丸越来越多的刀剑男士组队出阵守护历史,几次任务中甚至连秋月自己也跟随前往战场,为付丧神们提供最直接快速的修复与照料。除了在三条大桥地区时今剑重伤逞强继续前行,继而被同队的药研藤四郎等人拼死救回来算是最险而又险的情形之外,秋月的任务推进还算顺利。当然,今剑回来后免不了被刚到来不久的岩融担心一番,又被把他从碎刀边缘抢救回来的审神者训得乖乖点头。
本丸的付丧神依然在迎来新伙伴,就像之前说过,秋月虽然不算太幸运却足够坚持,厚樫山地区便给了他让人咋舌的回报——
钴蓝色有暗纹的丝绸为面料,白色渐变为灰色的袴,斜戴的发饰上金色的流苏与衣角相同,足金的喉轮、笼手、腹甲和草摺,行走时碰出清脆的叮当声;那金色的刀纹是雨后的新月,澄澈的瞳色是深邃的夜空变成黎明的天空。平安时期的贵公子翩翩走来,刀鞘上有盈与缺:
“我的名字是三日月宗近。嘛,身为天下五剑的其中一把,被说是最美的呢。诞生于十一世纪末。也就是说是个老爷爷了呢。哈哈哈哈。”
——三条宗近的得意之作,“名物中的名物”,无可置疑的国宝之位,最美丽的刀剑。三日月宗近,参上。
对于秋月来说,三日月宗近令他的情绪最为复杂。在博物馆参观那令人目眩的刀剑仿佛还在昨日,“三日月宗近”本身也更多地成为了一种象征而非武器本身。作为审神者工作了几个月的秋月已了解了付丧神的本质,可以说,与那些接受灵力而化形的刀剑不同,三日月已经是“真正的”付丧神了——器物放置百年、接受人类的情感倾注、真正意义上地产生依托于此的神明;跨越历史的长河,切实地从刀光剑影的年代存在至今,即便并未发挥作为武器的本质却接受了无穷的景仰和喜爱,进而孕育出灵力。他无法向对待其余付丧神一般作为同伴与其共同生活,抑或是作为主君与刀剑出阵战斗;哪怕是本丸中年代久远的莺丸、大包平、著名的大太刀萤丸、源氏重宝同时也是斩鬼刀的髭切、膝丸,甚至同为天下五剑的大典太光世与佛刀数珠丸恒次,都没有这一振三日月宗近所具有的“神性”,能稍微与之相媲美的也就只有爱自称为“父亲”的日本刀之父小乌丸了。
“我是审神者,宇高。能迎接三日月殿来到本丸,是我的荣幸。今后请多多指教。”深吸一口气,秋月向三日月宗近鞠躬,却被对方抬手拦住,“主君多虑了。这个时候该说甚好甚好吗,哈哈哈。”付丧神天空般的眸中也闪耀着金色的月纹,“也请主君多多指点我这个老人家了。”
战场上二十天转瞬即逝,秋月带领着四队回归本丸时被二十天没吃到热腾腾油豆腐的狐之助抱着裤脚“感激涕零”。这一次任务可谓收获颇丰,除了妖刀千子村正来到本丸达成暂时的“全刀帐”外,狐之助还送达时之政府对秋月的文书,对他守护历史的效率和成果进行了表扬,并询问他是否想要享受自己的年假,秋月则回信表示自己会在打理好本丸的事物后再回到现世。
“宇高君,早。”万屋的老板是个中年大叔,有个刚刚在时之政府实习的女儿,樱。似乎觉得秋月比她还小很是有少年人的可爱,总是在秋月去万屋购买生活用品时以关心他的大姐姐的身份和他打招呼。
“早上好,樱。”秋月熟练地扎进杂货区,买好了给包丁和博多的糖以及给以后藤为首想要长高的其余藤四郎小短刀们的牛奶。“最近有什么情况吗?我前段时间一直在池田和厚樫山忙碌,还跑了一趟江户城中。”万屋和花街永远是最好的第一手情报处。
“听几个女孩子讨论说,江户地区好像不太太平,溯行军疯了似的涌向白金城和延享。”樱敲打着机器为秋月结账,“检非违使好像也因为审神者们频繁出阵江户地区清理溯行军而行动起来。最近再出阵的话,宇高君务必小心哦,姐姐可不想弄丢自己的小男朋友。”“并不是什么男朋友。回见,樱。”被秋月冷漠拒绝也没见少女露出什么不快,挥挥手目送他转动罗盘跳回自己的本丸。
刚在本丸中庭站定,秋月就敏锐地察觉到本丸西南角的灵力波动有些奇怪。没等回到居室内部,就见到物吉贞宗和太鼓钟贞宗匆匆忙忙跑来。被称作“幸运之刀”的物吉脸色很差,见到秋月的瞬间便连忙赶到他面前:“主君!我感觉很不详,我觉得外面可能出了什么事情。请您...”不等他说完,狐之助瞬间出现在秋月脚边,大声报告:“审神者大人!刚刚接到时之政府的传讯,距离我们最近的TK3787号本丸产生时空扭曲并逐渐向我们的本丸靠拢,恐怕是溯行军!”
秋月神色一凛,每个本丸都是通过时空罗盘与主线通路链接在一起的独立时空,即树形分布;若是能够感受到其他本丸灵力对自身本丸的影响,只有可能是这个本丸的时空被扭曲后刻意撞上了秋月所在的时空。“全员集合,做好出阵准备!敌人可能不止溯行军,务必防范检非违使的突袭!”蕴含着灵力的命令逐渐扩散在空气中,所有的付丧神都严阵以待,握紧了自己的本体。秋月则调动着自己的全部灵力,水漾的波纹层层叠叠散开,将本丸所在的时空包裹成一个球体,准备迎接来自外部时空乱流的冲击。
“罪行应该得到原谅...宽恕...”雷云聚集在高空中,检非违使竟先于溯行军出现在本丸是所有人始料未及的。幸亏秋月一直很勤奋,连江雪左文字都默许他将自己派上战场,本丸的付丧神战力都很不错,哪怕一下子出现六七队检非违使也有一战之力。奇怪的是,这些检非违使并没有率先对秋月与刀剑们发动攻击,而是越过他们直扑本丸的西南角,也就是即将迎来冲击的最近战场。
“!咳!”尽管在抽调力量的瞬间秋月就做好了接受冲击的准备,但他实在没想到对他影响最大的竟然是驳杂的外部能量。纯净的灵力化作保护集中在空间的薄处抵御足以撕碎一切的时空之力,自然时空中的灵力便争先恐后地涌进来好心地维持平衡,倒不如说是带着杂质来给秋月添乱。他深知自己如果不分一些心神出来净化灵力就会有被溯行军的黑气同化的可能,审神者这远胜常人的身体反而成为了累赘。一般的人灵力极为稀少,偶尔能够运用它也是在情绪剧烈波动的前提下,即使有外界的杂质在这时补充进来也无法造成太大的影响,最多被人当成所谓的“负面情绪”,渐渐随着时间推移消化掉。倒是他,此刻被污浊侵染动弹不得,除了力量还在不保留地输出外,躯体几乎就是僵硬的。
“宇高大人!请您做好最坏的准备,也就是时空转移!”狐之助急得团团转,“时之政府命令,必要时必须舍弃本丸,一切以审神者自己的安全为前提!只要审神者还在,本丸还会再有。您绝对不要冒险!”
秋月这会儿是真的无法答话,检非违使能够降临是遵循了时间的法则进而可以穿越本丸的防御,而外界某本丸的撞击是时间线之外的存在,故而审神者的防御连同他们一同困在了内部。检非违使固然存在一定的神志,但眼看着自己的任务目标越来越近却隔着无法穿越的屏障,他们挥刀冲击着这层防御企图过到对面去;同理,溯行军袭击另一个本丸后也想要继续袭击摆在眼前的“肥肉”,两方都在防御前对峙着,一个想出去,一个想进来,苦的却是身为审神者的秋月。即便想抽身也无法做到了,他若中断灵力的供应,检非违使和溯行军可以在时空里作战而本丸的大家绝对会在两个时空融合的过程中被搅碎;若不中断,也很有可能被耗尽寿命。原本想着若是溯行军先到达,他只需要控制着灵力输出维持连接处不要崩溃,再让本丸的众人将敌军消灭,进而在击败接下来的检非违使即可;但检非违使竟然企图从内部进行穿越,这种程度的时空扭曲是秋月的灵力绝对无法维持的。
“主君!请您不要管我了!”加州清光握住刀的手在颤抖,作为最早来到本丸的刀剑,他比别人更清楚这样下去的后果是什么,“请您逃吧!碎刀没有什么可怕的,加州清光,为您粉身碎骨在所不辞!”“主殿!小狐也是!”“主公大人!...”付丧神们一个又一个,架住检非违使攻击的同时,表达了死斗的决心。秋月何尝不知道,这些付丧神即使碎刀,也要他安全离开,是想拼一个可能性。但他...有可能吗?
几乎是在秋月拼命去寻求一个“可能”时,不知从何而生的灰白色细雪从天而降,将他笼罩在柔和的光芒里。无论是过度消耗灵力的疲惫感,还是净化驳杂灵力的酸痛感都消失了,万物俱静,天地无声;有那么一瞬间秋月几乎以为这就是死亡。但他还看得到付丧神们脸上的焦虑和决绝,听得到自己心脏隆隆的搏动声,他的心似乎都在喊着:“赢下去!活下去!”——他感受到温柔的时空之力包裹住他,与本丸的联系渐渐薄弱,他不知道自己要被卷去哪里,但他知道自己绝对能活下来,绝对。
“请...等我回来。”
用最后的能够调动的灵力把本丸的空间从时空的主线通路上剥离,放任本丸在时空中漂浮。秋月只来得及留下一句承诺,就被抽离了本丸所在的空间。失去意识前他能做的最后的事就是祈祷本丸的大家的平安,在失去审神者的条件下,定义为“本丸”时空奇点就不会再成立,本丸的刀剑们只要消灭了最后的检非违使就能够成为安全的自由身。
——然后,等他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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