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高秋月,一位普通的男子高中生,为了上学人在东京。父亲做餐饮生意,母亲是全职太太,家在横滨,不穷也不富。除去父亲爱读书甚至根据古老的中国诗句为他起了“秋月”这个诗情画意的——其实只是写出来好看——有些像女孩子的名字外,他和周围人一样,过着出租房-学校两点一线的生活。周末有空会去楼下的拉面馆或者游乐场打零工,挣出一些买小说和奶茶的零花。
如果非要和同龄人比出什么区别,大概只有他几乎从不改变的谜一样的淡然性格。本来有一些女孩子因为爱慕他清秀的面容和温和的性格向他表白,但自从他面不改色以完全一样的平静回答“感谢你的喜欢但我并不想恋爱”连续在校园祭拒绝了六七个表白对象后,就被冠名“微笑的机器”继而被视为“女性不可翻越之峰”——据说本人对此也很无辜和茫然,却依然淡定地按原有的习惯生活着。
——本该继续这样平平淡淡地生活下去的他,在学校组织参观东京国立博物馆刀剑展的一天,被客客气气地请到了办公室喝茶,面前摆着一份令他有点茫然无措的工作说明和工资待遇。
“审神者...”比起自称时之政府代表的工作人员,他对这个陌生的称谓显然更加在意。但秋月有个好属性叫“过分的随遇而安”,哪怕是超自然的东西他也只是挑挑眉淡定接受,某些情境下倒显得他成熟稳重进而更容易得到别人的青睐。
白纸黑字越看下去,秋月越在心里惊叹不可思议。自称来自公元2205年的时之政府为了和意图干涉历史的“历史修正主义者”对抗,将拥有唤醒沉睡刀剑力量的“审神者”和从刀剑中诞生的“付丧神”——拥有了人形的刀剑本身——送往各个时代节点进行战斗。“审神者”原为古代祭祀中传达神明旨意的人,而在时之政府的资料中似乎恰恰相反,成为了管理刀剑所诞生的神明“付丧神”的人。
管理...神明啊,手指反复在几行字上敲打,他犹豫着。作为一个只追求平淡生活没什么拯救世界伟大梦想的普通人,秋月不否认自己对此竟有些兴趣——大概因为这些神明的本体是刀剑还绝大多数出自幕末时期?——宇高秋月热爱历史和刀剑连同班同学都知道。但他必须权衡利弊,从一些含糊其辞的引导性的文字里,他看到了这份工作并不仅仅是提供“灵力”然后坐在“本丸”当家主这么简单,不然就算两百年后通货膨胀再厉害这份工作的工资也实在有些高得离谱了。
“从字面意思上看,审神者是审核付丧神并通过灵力召唤其现世的人。刀剑本是凶器,贵部门是怎样保证‘审核’的安全性呢?如果我麾下的刀剑违抗我的命令,所谓的‘灵力契约’究竟能发挥多大的约束力?这是我最想要了解的内容。”
时之政府常驻现世的接洽人是个叫立花的女性,本以为这个少年看上去文静又和气,会是那种责任感极强愿意保护历史和世界进而痛快签下协议的菜鸟,这一番问题的提出让她不得不再次审视这个俊秀的年轻人,心中除了赞叹,也有戒备。她注意到,这个叫秋月的少年非常巧妙地使用了“违抗自己的命令”这种措辞,而没有使用资料里提过的刀剑暗堕和神隐,显然,对方意识到了堕落的“审神者”和“付丧神”的区别,自己的同行也并不一定是好人。上一个问过这个问题的人现在是时之政府年轻的高管,再上一个则在执行自己的终身□□。
心里想的再多面上微笑也不曾动摇,她还是耐心地回答了秋月的问题:“审神者可以通过切断灵力供应使付丧神变回本体,但不能无休止地使用这种方法。已经释放的灵力在回流到审神者的灵力循环会带有外界的驳杂和污秽,需要几日才能完全净化。曾经有审神者因为故意伤害刀剑引发付丧神全员弑主,在同时切断几十把刀剑的灵力供应后被污染成为了新的时空溯行军,进而被政府□□长达数十年。”她顿了顿,直视秋月专注的目光,恳切地告诫:“付丧神本身在召唤出来时恍若稚子,除了性格迥异绝不会有天生仇视审神者的存在,因为他们的本体贯穿历史的长河,对主君心存善意——即便是经历过打磨、封存、抛弃、灼烧、遗失甚至折断,也不会改变其护主的本心。但这绝不能成为他们被心存恶意的人滥用和折磨的借口。请宇高君一定要记得这一点。”
“好的。我明白。”秋月对立花小姐的言外之意非常理解,煞有介事地点头做出保证,他将文件重新摆好推到对方面前,微微柔软了眉眼,“那么,我十分荣幸接下这份工作。只不过在最后还有一点疑惑。”见立花摆出一副认真倾听的样子他不由得加深了这个发自内心的微笑。“其实我很想知道,为什么是我?我并没有感受过所谓的灵力,也没有什么过人的才华。为什么时之政府会选择我这个高中生呢?”
原来只是这个问题嘛,立花有点想笑,少年本质上也不过是个15岁的学生罢了。她唇角噙着笑意开口:“灵力本是人人都拥有的东西,只不过绝大多数人一辈子都不会用上时之政府选拔的不只是灵力强大的人类,更多还要关注候选人的性格品质。因为审神者的工作可能会长达十几至几十年之久,我们必须选择那些处事理性、心态淡然、经得起‘历史’的考验的人。在这里先要说一句抱歉,其实我们查阅了候选人几乎所有可以找到的资料——”顿了顿,见少年并没有流露出太多的诧异或者反感之情才继续下去“——除去你明显较父母强大的灵力,你的性格正是我们所需要的类型。过分的平静和天然,与其说是随遇而安不如说更像是怕麻烦,进而能适应一成不变的对很多人来说枯燥的生活。你的灵力为什么会显著超越父母也是我们感兴趣的原因之一,但政府并不想过度深究,毕竟我们是战斗部门而非实验部门,每个审神者都有自己的小秘密;只是可能会在日后的研究中请你过去进行一些相关数值的测试,这方面我们也会进一步给予你相关报偿。”立花站起来,率先伸出手,露出真正意义上第一个公式化的矜持笑容:“所以,以后请多指教,宇高君。”
秋月也跟着起身,握住面前女性的手,礼节性地点点头:“谢谢您,立花小姐。请多指教。”
在立花的帮助下,秋月签下了时之政府的上岗合同和保密协定——尽管秋月如此轻易就相信并真的上任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显得诡异,换做外人甚至会觉得他平静得别有用心,但接洽人立花表示宇高君真的只是这样的性格罢了。她甚至庆幸自己的接洽对象如此上道,省去了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至于秋月的父母那边,他自己已经表示过平日里联系并不频繁,只有假期才会回到横滨家中。时之政府自然是给审神者们探亲假的,他完全可以攒下一年的假期再一次性用完;秋月唯一有些担心的学业问题在时之政府表示可以给他开具高中甚至本科毕业证后也不了了之。“读书本就是为了挣钱进而过自己想要的生活”,以这句话为自己目标的秋月对审神者的工资和工作方式都非常满意,他从立花那里了解到,每一位审神者都来之不易,是对抗八亿四千万时空溯行军的重要力量,所以审神者的工作期限可能会长达几十年不止。他又何乐而不为呢?
接下来的三天里,秋月在立花的陪同下向学校办理了转学手续,回到出租屋打包行李,在房东奶奶不舍的絮叨里歉意地微笑着说自己要转学了将离开这个城市。再次回到博物馆的专用办公室,秋月注视着立花拿出一个精巧的罗盘,拨动了七圈半后,罗盘散发出荧荧白光,将二人全部笼罩在其内。秋月本能地闭上眼,心里默默地对东京告别。
像是有春风吹拂在脸颊上一般柔软和温暖,他再次睁开眼。入目是一幢三层的和式木屋,屋前有高大的樱花树,明明正当花季却空空荡荡只有枝条并无花朵;后院一眼望不到边,秋月眼尖地看到了菜地和马厩,可惜也是空落落的。一切仿佛都诉说着对新任主人的诉求,蓦地秋月心中竟升起一丝跃跃欲试的使命感:
这将是我的本丸。
“宇高君,我就送你到这里了。在你签下协议的那一刻起,契约已经生效,外人在没有审神者的允许下是无法进入私人的本丸的。如果实在想方便朋友的进出可以去时之政府报备友好本丸的编号,这样你的朋友就不必被阻拦在本丸庭院外,而是可以直接进到居所门前。”立花站在大门所在的线外最后向秋月介绍着,“进入本丸后会像协议上所写,由式神狐之助对你进行新人引导。而我的工作就到此为止了。”
秋月主动向立花鞠躬表示感谢,而立花也忙不迭地回礼。直起身,在秋月踏入本丸前,她再次开口,笑意盈盈:“那么,就祝愿你早日全刀帐吧。时之政府再见。”
秋月点点头,转身踏入了未知。时间和命运的齿轮转动起来,一切从这一天开始都将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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