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十二章

    今天是士隐的休沐日,在县学的差事格外轻松,士隐负责教授的是诗词歌赋,外加一门六艺中的棋艺。按照现在来说士隐就相当于教副科的老师,还是那种类似美术,音乐的副科。主要是提高艺术修养的那种。

    现在的学生为了科考全都一门心思放在四书五经,八股文章上。才上了两三个月班的士隐就发现有人翘课、有人上课看其他书籍、还有人白天睡觉,美其名曰晚上看书看的太晚。学生们对新老师的新鲜劲儿过了,士隐对新工作的热情也差不多垮了。

    其实作为一门副科老师,士隐不必像教正科的先生那样随时都要呆在县学,但咱不是走后门进来的嘛,一开始得在共事的先生还有教授的学生面前留个好印象是不!

    英莲和封氏早早的起床,就等着士隐回家。娘俩儿在炕上说了好一会子儿的话才到早膳的时间,如哥儿和凌哥儿每天都是踩点来吃早饭,约好了似的一起走到正房。

    “莲妹妹,今儿个来的这么早!姨父现在赶不到家,得再等等呢!”如哥儿请了姨母安,便自在的坐下了来。一边凌哥儿请了安坐下,就一阵困意就袭来,歪倒在桌上。

    “姨母昨儿个我房里来了只大老鼠,闹腾了半宿,今儿个实在是太困了,原谅则个。”凌哥儿闭着眼睛说这话,“今儿姨父不是回来吗?他可有什么事儿吗?我们去买只猫来捉耗子吧!”

    “可不敢做你姨父的主,等他回来姨母帮你问问,实是不行,我让吉福去挑几只好的让你选,可成?”封氏睡眠浅,昨儿个晚上凌哥儿院鸡飞狗跳,也就是如哥儿这种打雷都不醒的人才能不被影响,一觉睡到天亮。

    如哥儿一听昨个晚上发生了这么大的事,自己居然不知道!立马摇醒如哥儿“快快快!告诉我那耗子长什么样?”凌哥儿非常不满,垮了张脸对身后的丫鬟说到:“云儿,快,给如小爷说说昨儿晚上的凶险!”

    这丫鬟上前一步,表情夸张道:“昨天晚上原本天朗气清,群星闪耀,我家四爷早早的就睡下了,我在外间值夜,忽地一声尖叫划破长空,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听见里屋有动静,我当然就进去看呀,才打开们,小爷,您猜我见着了什么?”云儿眼睛闪闪异常期待的看着封如。

    此时,厨房的早膳正好端来了,“不如姑娘小爷们吃完早膳,我再讲?”

    “不行,不行,正得劲儿呢!就是说书先生也断没有这样的!继续往下讲!”如哥儿转头看向姨母,“且讲完吧!”女主人发话了,云儿自是往下再说。

    “打开门,有一团东西打我脚边串出,张妈妈从外面提灯进来,我恍惚间看见是只有婴儿头大的耗子,,通体灰白,尾巴可长了。我和张妈妈都吓坏了,又是一通捯饬,就是不见那只耗子。现在想起来都觉着可怕,那耗子精那么大,可见定是牙尖嘴利的,奶奶定要买只猫王来才对付的了这只成精的耗子!”云儿还用手比划着耗子的大小。

    “你这小丫头,将只耗子说的这么玄乎,我且不信!不过买只猫王倒是个好办法。正好我还没见过猫王呢!”如哥儿兴奋的说道。

    封氏让娇杏摆了碗筷,“你们小孩子家家知道什么是猫王?”给英莲夹了个水晶饺子,又分别给凌哥儿和如哥儿夹了两肉包子,“快吃早膳,吃完了,姨母给你们讲大猫!”

    成功喂食三个小家伙,封氏又给他们说了从老一辈哪里听来的关于大猫的故事,又叫人去书房拿了一副打虎图,告诉孩子们这才是大猫。

    士隐回来时,孩子们正听故事听的入迷呢,“我竟不知家里有位口才如此好的先生!”听见父亲的声音英莲马上飞奔向士隐,士隐张开双臂将英莲举了起来。屋内一片欢声笑语,好不和谐。

    县学就在城内,来回时间也不多,士隐早上出发步行半个多时辰就到家了。“老爷回来整的不坐马车呢?一头大汗的,快些里间去换身干爽的衣服罢!”封氏给老爷擦了擦额头的汗,将英莲接了过来,又吩咐厨房给士隐备饭。

    东厢房边上的梧桐树最近花开的正好,花香清淡恬静,花朵似喇叭,院里的这株满树的花浅紫近白,株株串串,煞是好看。

    “最进读书读到一句:家有梧桐树,自有凤凰来。如今花都开了,凤凰呢?”小孩子的二货属性又出来了。

    “如哥儿,你怎么比我上课还不认真,呀!说错了,说错了!”凌哥儿轻轻扇了扇自己的嘴巴子,又继续说道:“先生说了,这是比喻,比喻你懂不懂?”俩个哥儿便绕着梧桐树打闹了起来。

    春末初夏,阳光稍刺眼,微风轻拂过地面,梧桐树下的枯叶微卷,孩童的欢声笑语在耳边,今天天气正好,心情微荡,是个出门踏青的好日子。

    没有说走就走的旅行,但有说走就走的踏青,地点嘛,甄老爷已经帮忙选好了,去城外的松山。松山上有白鹿学院,最是出名,有许多慕名前来的学子呢!

    当然,甄士隐可不是带孩子们去看书院,而是松山上有许多百年古松,又有几处温泉,现在去最合适不过了。今儿去的是坐落在松山半山腰上的温泉山庄,士隐特意从县令哪里多要了两人的木牌,这温泉山庄可不是有钱就进的了的。

    马车出城再赶至松山下共用了一个时辰,在山脚下下了马车,便是一段宽敞的石制阶梯,英莲抬头一望无尽的石阶向上蜿蜒,天哪!这也太高了。

    如哥儿觉得还好,这爬山嘛!小菜一碟。健步如飞已经上了百来阶石梯了。凌哥儿看见这画面也不甘落后,奋力追赶着如哥儿,士隐拉着英莲才打算开始爬,封氏还在清点上山要带的东西,又交代车夫在前面的酒水棚子歇歇,等主家下来。

    英莲向母亲讨来了一个苹果吃,吃一口上几阶,再吃一口又上几阶,吃完了便没有力气爬山,除非再来个梨,当梨也吃完的时候,便一屁股坐在登山的石阶上看风景,“爹爹,我实在爬不动了,不如我们就在这里看看风景算了!”英莲才几岁,爬不起很正常,于是众人便在这里先略作休息。

    如哥儿和凌哥儿早就到了半山腰上的观松停了,如哥对着山下的英莲大声喊到:“莲妹妹,你行不行啊,你快上来呀!这停子里凉快又能赏风景!”凌哥儿也在一旁附和:“莲妹妹,这里真美,你快上来吧!”半山腰的风景虽不如山顶险峻逶迤,但是青山绿水,松林环绕,莺啼绵绵,空气中还带着一股草木泥土的清香,甚是舒畅。

    对于英莲而言,封如和封凌就像是玩伴加上跟班,现在被小弟看轻了,这可不行,憋着一口气就往上直冲,不一会儿便到了观松停,累的气喘吁吁,转念一想居然被俩小屁孩给刺激到了,正一阵不爽,哪里知道碰见了熟人,姑且算熟人吧!

    只见山上下来了俩个人,一高一矮,高的一头白发,矮的光头,在这崇山峻岭间飘飘然走了下来,现在英莲才想起来这主持哪里不对,和尚不都是要剃光头的吗?况且他之前还是葫芦庙的主持!现在英莲怀疑自己的眼睛出了问题,又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没看错!天哪!现在谁来告诉我这两人穿着道袍,还拿着拂尘是怎么回事。

    白发年轻的主持,不!现在是观主正在和士隐寒暄着,“主持?您现在这是?”白发观主还没发话,那小沙弥便抢话道:“少见多怪,只准你们求完佛祖又来求道祖,我们就不能佛道两修?”小沙弥一副自己见过大世面的样子。

    “轻尘,不得无礼!”年轻的观主朝士隐拱了拱手,“轻尘的话虽玩笑了些,但我们师徒俩的确是佛道俩修!”士隐也一时语塞,不知怎么接话,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众人被这小沙弥的言论惊呆了,还可以这样?英莲没想到这师徒俩如此有趣,便说:“既然观主佛道两修定是心胸开阔,不拘小节的开明之人,不知观主是否能接受在有个女弟子”英莲突然冒出了个想法,自己为什么会来到这红楼世界?说不定这十分怪异的观主知道点什么呢!感觉自己找对了方向的英莲不知道她这一番话可吓坏了士隐夫妇。

    “英莲小孩子家家胡说八道,道长不要怪罪!”封氏立即上前阻止,抱起英莲就哭,“儿啊!你是要抛下娘吗?”英莲……说错话了。

    “夫人放心,女公子是红尘中人。”观主又说他最近搬到了山顶的品松观,多日不曾见到老朋友了,邀请士隐有空来山上一叙,便带着小沙弥匆匆下山了。

    经过观松停边的一条曲折小道,士隐一行人终于来到了温泉山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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