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的一声灯光亮起,黑暗里搏斗的二人重见光明,在看清对方脸的那一刻,如同雕塑凝固在原地。
楚念:“……?”
林白焰:“……?”
负责二楼卫生的琴琴睡梦中被惊醒,听到外面的响动便起床来看看。看到是楚念时神色有些不满,但碍于林白焰在,又不好指责楚念。
林白焰对琴琴挥了挥手,嗓音异常低沉:“你回去休息,这里没事了。”那语气听上去莫名给人一种“看我怎么收拾你”的感觉。
琴琴走后,剩楚念和林白焰大眼对小眼。
没人说话,场面尴尬到了极点。
男人面容硬朗清俊,原本温柔的桃花眼微微敛起,目光有些危险地盯着面前的小姑娘。他皮肤很白,以至于左脸上五根指痕印,格外清晰显目。
充分地体现刚才那一巴掌到底扇得有多狠。
楚念完全没有想到,居然会是他!
那天市一中超市门口那个多管闲事的美术老师!
从刚才琴琴的反应来看,他似乎是住在这里。可楚念并不知道傅礼忠除了一个姐姐外,什么时候还多了一个哥哥。
她努力在脑海里搜寻关于这个人的身份信息,最终未果。
林白焰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跟林德华闹了半个月的矛盾,今天因为终于引燃了□□,父子俩大吵了一架,林白焰一气之下收拾行李搬来了傅家。
他刚才在收拾好行李,就听见外面有人走动,于是想出来看看。走廊里没开灯,那人一见到他转身就走,行为非常可疑。
林白焰几乎是本能地追上去,三两下就死死将她制住了,结果就是无意中碰到她的胸口。作为一个男人的本能,他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异常。
这是个女人。
楚念决定先发制人:“对不起,我以为你是小偷。”
男人穿着宽松的睡衣,头发湿漉漉的有些凌乱,目光沉沉地看着楚念。就在楚念以为他会大发雷霆的时候,男人忽然笑了。
只是那个笑容绝对没有什么“释怀和解”的意思,反而令人不寒而栗。
楚念觉得他的表情有点可怖,给她一种很有可能下一秒就要给她回一巴掌的错觉。
林白焰:“哦,是吗。”
楚念:“当然。”
林白焰玩味地勾了下嘴角:“你个小丫头年纪不大,打起人来反而是得心应手。”
这句话破有深意,楚念知道他说的“得心应手”绝对不仅仅指的是刚才那一巴掌。
果然很快林白焰又说:“小姑娘,看你这身手,恐怕平常没少跟人打群架吧。”
楚念:“……”
男人心情似乎变得愉悦起来,他一笑,桃花眼便微微弯起,眼神不自觉流露旖旎的风流。看上去轻浮不正经。
果然,楚念没有看走眼。
这个男人一笑起来,就是个抛妻弃子的负心汉。
楚念:“没有,我不轻易打人,我一般只打流氓。”
负心汉:“……”
林白焰额角一跳,看着她的目光有点深。他磨了磨牙,觉得自己很有必要跟挽回一下自己在小姑娘心目中的形象。
楚念忽然又说:“你脸疼吗?”
林白焰微愣,看着楚念一副怎么都不像在关心自己“伤势”的样子,略微警惕起来:“……不疼。”
楚念抬头,面无表情地仰望着高自己一个半头的男人,语气平静地像在描述今天的天气。而熟悉的人已经知道楚念已经濒临爆发边缘。
楚念:“左脸不疼了,要不要我再给你右脸补一巴掌?”
楚念:“嗯?”
林白焰:“……”
–
楚念从李叔那儿得知,原来林白焰就是傅征叔叔林德华的二儿子,林家的二公子。
林家有两个儿子,大儿子林白靳从小就是个经商奇才,在美国留学回国后就进了傅征的公司,如今已经是德高望重的副总经理。而提到二儿子时,李叔却讳莫如深地一笔带过。
楚念不难猜到,一个二十五岁非但没有一份正经工作还因为女朋友和父亲吵得不可开交拖着行李就离家出走的男人,妥妥的纨绔垃圾二世祖无疑了。
假期楚念大部分时间都在埋头刷题,只有饭点的时间她才下楼吃个饭。林白焰似乎开车出去兜风了,用不着面对那个讨厌鬼,楚念乐得自在。
这晚楚念早早地睡下,然而半夜时分忽然醒了过来,觉得小腹隐隐胀痛。开始她以为是冷饮吃多了没在意,但那阵疼痛渐渐加剧,好像一把电钻在她的小腹上钻着。
楚念翻了个身,倒吸了口凉气,疼得脸上都冒汗了。
她猜到可能是亲戚来了,忍着腹痛爬起来,从柜子里找到了卫生巾去了洗手间。
一会儿后,楚念回到床上,可是腹痛令她久久不能入睡。
她觉得这样下去不太行,黑暗中她在枕头下摸索一阵,摸出了手机。微弱的光线中她按了好一会儿,才找到了朱芸的电话。
那是一串号码,连备注都没打。
楚念想打过去,可怎么都按不下那个拨号键。
凌晨一点半,夜色如同打翻的砚台,黑魆魆得伸手不见五指。窗外树影婆娑,蝉鸣阵阵更显得屋子里安静冷清。
楚念放下了手机。
痛苦地呻|吟几声,她强撑着爬起来,想下楼给自己冲一杯热的姜糖水。
屋子里没有开灯,楚念不知道撞到了什么,“扑通”一声就摔在了地上。她挣扎了两下起不来,索性就这么趴下不动了。
与此同时林白焰刚刚结束一场狂欢,一行年轻人勾肩搭背地从夜店里走出来,有的醉的连路都走不稳还在大声嚷嚷着继续喝。
林白焰因为要开车,从头至尾滴酒未沾,看着好哥们趴在已经身上脸红脖子粗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怂样,没忍住给他踹了一脚。
一行人唯一没喝醉的还有个年轻女人,剩下的都是不省人事的死鱼。
林白焰头疼,对那年轻女人道,“帮把手,把他们抬上车,我先把他们送回家,最后送你。”
林白焰挨个把这些大爷们送了回去后,车内只剩下他和那个漂亮的年轻女人。
林白焰:“你家在哪,我送你。”
女人看着林白焰,有些暧昧地笑了笑。
他们是第一次见面,但这不妨碍她第一眼就被林白焰深深吸引。之前大家都在,她一直都没怎么和他说话,现在好不容易有了独处的机会,她又怎么会轻易放过。
女人轻轻将发丝捋到而后,漂亮修长的颈部展露在男人的视线。狭窄的空间因为她这个风情的举动而滋生出暧昧。
林白焰一怔,桃花眼微微敛起,似笑非笑地看着女人。夜色微醺,男人的目光似乎也变得暧昧起来。
她以为得到了林二公子的许可,素白的手轻轻抚上男人的大腿,刚要往上,就听到耳畔传来一声冷冷的呵斥:“滚下去。”
女人有点难以置信。
林白焰笑容没变,眉眼间却多了几分冷意,语气带着压迫:“听不懂人话吗,我让你滚下去。”
女人咬了咬嘴唇,狠狠瞪他一眼心不甘情不愿地下了车。
女人站在路边觉得自己从没受过这样的委屈,对着黑色的雷克萨斯破口大骂。下一刻一只黑色手提包劈头盖脸砸过来,雷克萨斯扬长而去喷了她一屁股的沙尘尾气。
女人抱着自己的手提包,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站在原地抓狂地跺脚尖叫。
–
浑浑噩噩间,有人进了房间,按亮了灯光。楚念有一些意识,大脑却不清醒,努力想掀开眼皮却是徒劳。
林白焰看见楚念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吓了一大跳,赶紧上前想要将小姑娘扶起来。
楚念整个人昏昏沉沉,浑身软趴趴地往地上滑,他不好使力,于是一个打横将小姑娘抱起来,轻轻放在床上。
纯白的床单中央,被染了一块巴掌大的血迹,颜色鲜红得有些刺眼。
林白焰因此才知道,楚念应该是亲戚来了,才会疼成这样。
小姑娘也不知道出了多少汗,他都能感觉到她身上透出来的热气,头发湿黏黏地贴在了脑门上。她脸颊红得跟苹果似得,眼睛并没有完全闭着,而是微微张合着,目光呆滞迷糊,眼里含着莹莹泪光,也不知道神智到底清不清醒。
想到她白天张牙舞爪的样子,再看看现在这幅病娇模样,林白焰不禁有些好笑。
男人胳膊还被楚念枕在颈后,他一条腿跪在床上,低头打量着怀里的少女,两人此时距离隔得非常近。
“肚子好疼。”楚念小小地发出一点声音,带了些哭腔,又好像有点撒娇的意味。
然后,她不知道把他当成了什么,用毛茸茸的脑袋,跟动物似得往林白焰的胸口蹭了蹭。
林白焰浑身一僵。
怀里的少女乖巧温顺,病态也掩不住她的漂亮。他眼神在少女淡红的嘴唇上停留一秒,呼吸微微一滞。
他大她九岁不错,可她毕竟不是他的亲侄女,更何况,他还是个男人。
某种柔软美好的触觉像电流般汇集在了指尖。他脑海里不合时宜地闪过那晚的画面。
一瞬间的念头才成形,林白焰赶紧松开小姑娘与她拉开距离,随后忍不住低低骂了脏话。
刚才他的动作有些大,楚念仿佛因为他的行为加剧了疼痛,整张脸皱成了一团,嘴里还嘟囔着:“疼……”
男人深深吸了口气,垂眸掩住眼底所有的情绪,舌尖在后槽牙扫了一圈。
林白焰是个妥妥的大少爷没错,但照顾起生理期的女人他还是颇有经验。一直折腾到三点,楚念喝了他煮的生姜红糖水,腹痛才稍微有些好转,安安静静地睡了过去。
时间不早了,林白焰见楚念睡着,正准备回房,不料刚起身,便被楚念抓住了手指。
林白焰停住脚步,回头。
小姑娘俨然在睡梦中,可眉头却紧紧拧在一起,面颊和嘴唇在灯光下透出一股病态的苍白。
她抓着他的手,两人的手像是牵在了一起。他能感受到她掌心的力度,仿佛要将什么紧紧抓住。
楚念嘴唇微微张合几下,林白焰俯下身,想听她说了什么。他刚贴近一些,小姑娘的手臂就勾住了他的脖子,也不知道她突然哪来的力气,林白焰一个不留神就被拉了下去,整个人伏在她的身上。
“不要离开我。”楚念的声音有些嘶哑。
他的鼻尖几乎挨上她的,呼吸之间都是少女身上似有若无的清香。他一时有些心慌意乱,想要起身,楚念的手抱的更紧了。
“不要走,爸爸。”
第二天楚念醒来的时候,一个人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上在日光折射下五彩斑斓的水晶吊灯,心情十分复杂。
昨晚她做了个梦,回到了童年时代,那个简陋破旧墙壁上蒙了厚厚灰尘的屋子,还梦到了楚风华。
她抱着楚风华要亲亲,结果楚风华的脸突然变成了林白焰,楚念吓得赶紧跑,结果被男人抓了回来。
她以为男人会杀了她,没想到他突然去了厨房,举着平底锅冲出来,对准楚念的脑袋猛拍了两下。楚念疼得哇的哭了出来,到底是梦境,被那样一个锅子砸了头,居然没有脑袋开花。
楚念起来洗漱的时候,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她站在镜子前,试探性地揉了揉脑袋,居然有点隐隐的胀痛。
她又想到昨晚那个梦境,脑海里渐渐浮出一个大大的疑问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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