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艾莉希亚这过去十几年的人生中,从未想过有一天会有人为她做到这地步。
人生来就是孤独的。
她乐于交朋友,但不依赖这些关系,她认为人要为自己负责,却没有义务背负他人的人生。
对她来说,‘牺牲’只是个出现在英雄故事中的词汇。
直到遇到彼得这个傻子,永远怀着一颗赤子之心,只因为接受了她作为一个家人,就只看到她的好,就认定她会是一个好人,一次次的包容,甚至拼死为她挡下那颗子弹。
可他们甚至都没有血缘关系啊……
艾莉希亚扑到彼得身边,一眼看到他胸前衣服颜色变暗了一块,伸手过去一把捂住,温热的血立即染红了她的手。
“小蜘蛛,你怎么样?”
她再没有往枪手那边再看一眼,也不在乎那人会不会再开第二枪,她只想确认彼得有没有事,如果,如果……
彼得无力地瘫在地上,似乎想要说话,喉咙里却只发出‘嗬嗬’的声音。
“快抠掉他背后那个东西!他不能呼吸了!”
艾莉希亚登时反应过来,手伸到他背后,摸索着揭下了那个带齿的金属圆环。
“好痛……”
身上压力一松,彼得猛吸一口气终于稍微缓了过来,但又立刻被剧烈的疼痛淹没。
当他闻到一股腥甜的铁锈味抬头看到艾莉希亚手满手通红时,又吓得瘫软了回去。
“天啊!我是不是要死了?!”
“我去,我是不是要死了……”
艾莉希亚被他的恐慌情绪也带得大脑一片空白,手忙脚乱地解下外套,脱下中间穿的一件棉质衬衣继续压住伤口给他止血。
“弗兰克去追那个枪手了。”
穿红色制服的人走了过来,蹲下来伸手在彼得肩后一探。
“你的伤不重,不会有事的。”
说着干脆利落地一把把人抱了起来。
“我们得趁警察赶到之前离开,我送你去医院。”
彼得还没来得及抗议被这么抱着又被‘医院’两个字一惊。
“不不不,我不能去医院!”
听着他中气十足的声音,意识到这人说的‘伤不重’似乎不光是出于安慰,艾莉希亚也终于找回了理智,拉起彼得自己的手让他自己按住伤口的位置。
“我们去医院。”艾莉希亚直接帮他做了决定,加快速度跟上那个人的脚步,一边道谢一边问对方怎么称呼。
“……马特。”
“我有个在医院工作的朋友,离这里不远,也许她能给我开次后门。放心吧孩子,不会害你暴露身份的。”
后面一句话他是对彼得说的,这个叫马特的义警看起来十分通情达理。
而连着几次被人看穿年龄让试图装成大人的两个青少年沉默了下来。
只是一路上留意着他的动作,艾莉希亚这时才发现马特好像有视力问题,他是依靠其他几种感官感知世界的。
他是个盲人却又比普通人敏锐无数倍。
这个认知让她感到有点亲切,果然这年头敢穿着奇装异服在街上混的个个都有两把刷子……
从一道不起眼的小门混入医院,一个叫克莱尔的护士把他们引入一个杂物间作为临时的病房。
“小蜘蛛,别装晕了。”
面具上的‘眼睛’忽闪了一下,彼得轻咳了一声,无比庆幸他有个头套,想想自己之前那‘丢人’的反应,如果再让人看到他现在的面红耳赤的模样,他可能会就地挖个洞钻进去。
“咳咳,事实上,好像也没有那么痛了。”
他的身体素质确实比他想象的要强多了。
然而在了解到他身上是枪伤后,克莱尔表示必须要请个医生来进行手术才行,因为她的手最近因为不小心割伤连缝线都困难。
彼得自然不能答应,找个医生来,别人不会私自给他手术的,必然又要登记走过明面才行,到时候他的身份就瞒不住了。
“我来。”
见艾莉希亚居然想要亲自给他动手术,彼得觉着这事怎么那么玄乎呢?
“你不能因为看了几季医疗剧就真的把自己当成‘格蕾’啊!”
“我在你眼里就那么不靠谱吗?”
“我实话和你说吧,我前养父运营了一家私立医院,这几年各种大大小小的手术我观摩过无数次,也非常了解人体解剖学,不然你以为我怎么会有当医生的想法的?”
“还是你信不过我这双手?”
艾莉希亚当着他的面擦干清洁过后的双手,戴上一次性医用手套。
说实话,她戴手套的动作确实有种令人信服的力量,这是经验之谈,彼得闭嘴了。
而站在一旁的两个正牌成年人见俩小孩过家家一般就把这事定了下来,也说不出话来,可能是这个女孩的自信太过理所当然了……
事急从权,也没法要求严格的无菌环境操作,艾莉希亚动作利落地用剪刀把他伤口周围的制服剪开,在克莱尔的帮助下给伤处做消毒处理,并进行局部麻醉。
“我的新制服……”听着‘嘎吱嘎吱’的声响,彼得无助地哀嚎了一声。
可惜并没有人搭理他。
艾莉希亚心中其实并没有她表面上那般笃定,说她观摩过无数次手术那纯粹是扯淡,她也就碰巧见过一两次而已,但如果说谎能起到定心丸的作用,何乐而不为?
还好她手足够稳,人也足够冷静,弥补了没有经验的缺陷。
彼得伤得确实不重,就是刚开始出血多看着吓人,位置确切的说是在右胸靠近肩部的地方,伤口不深,避开了重要血管和神经,刚好嵌在两根肋骨之间,既没伤到骨头也没有伤到肺部,真是不幸中的万幸。
艾莉希亚精准而迅速地把那颗小小的弹头取了出来,又在克莱尔的指导下,做好后续的清创缝合,最后上药,用无菌纱布包扎好,才终于松了口气。
“弗兰克没有追到那个人。”
夜魔侠挂断电话走过来,让他感到有些异样的是,他是第一次听到弗兰克说话这种语气,气急败坏中还隐隐带着点佩服。
看来那个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目的成谜的枪手也是个硬茬。
……
告别了萍水相逢却倾力相助的马特和克莱尔,两人暂时先回到了咖啡店休整。
杂物房里有一张梅平时工作之余休息用的小床,艾莉希亚尽量把它弄得平整让彼得可以躺的舒服一点。
这是彼得成为蜘蛛侠以来第二狼狈的一晚。
另外一次也是因为她,艾莉希亚心知肚明。
“你为什么这么做?”
“我说过我会保护你,那是一个承诺。”
“不是一个随便的承诺。”
他又补充道。
艾莉希亚撇开了眼,深呼吸。
“我没有那么脆弱,你知道的。”
“可是,万一呢?”
“……再遇到那个人,我会让他血债血偿,我记住他了,他逃不掉的。”
……
因为两人身上都带着新伤,再晚回去遇到梅根本无从解释。
他们得绞尽脑汁为今晚的夜不归宿找借口,即使这段时间两人已经为他们的行踪成谜把能想到的理由都快用尽了……
事实证明,你越试图掩盖什么,就会暴露得越快。而梅显然也不是个傻子,到了这种程度还察觉不出异样。
第二天下午。
“我需要一个解释。”
梅坐在沙发上看着两个蔫头巴脑的孩子心平气和地道。
“你们打架了?”
她看看艾莉希亚脸上长长的创口贴,还有彼得身上根本藏不住的药味。
“彼得中枪受伤了,是为我挡的。”
艾莉希亚不觉得这件事应该瞒着,但她的坦白显然出乎彼得意料,之前不是这样说好的啊,他转头愣愣地看着她。
“中枪?!”
梅腾地一下站了起来,快步走到彼得身边,拉着他上看下看。
“伤到哪里了?”
“梅婶,我没事,就一点小伤,过两天就会好全了。”
“小伤?!那是枪伤!你们去做什么了?彼得你还记得你本叔叔是怎么去的吗?!”
梅声音尖利了起来,突然间情绪失控。
这两个孩子真是让人抓狂,这段时间总是神龙见首不见尾也就罢了,学习任务重可以理解,但是,无声无息突然一起受了伤回来,这完全让人无法接受!
‘咚咚咚!’
门口突然传来了敲门声。
梅努力平息了下情绪,走去开了门。
门外站着个穿着西服的男士,是儿童局的社工,梅记得他。
“你好,帕克夫人,我是来处理一下艾莉希亚的寄养手续。”
“什么意思?”
“抱歉,这件事是我的错。”
艾莉希亚平静地走上前来。
“我会在这两天搬走。”
彼得刷的一下看向艾莉希亚,原来她是这么打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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