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十五章:光感

    那日小石潭一游之后,日子顺着它应有的轨迹不慌不忙的运转着,日出或者下雨,似乎也是循着某种计划在进行。站在教学楼的走廊上,可以俯瞰见楼前的莲花池,莲花已经悠悠地开了,红色和白色,在蒙蒙的雨雾里若隐若现。细密的雨丝轻轻地飘在天空中,与薄薄的雾融为了一体。

    教室窗外的大树,正好挨着窗户,树叶的叶尖上坠着一滴滴水珠,似落未落,煞是好看。老师在讲台上发表着长谈阔论,柳佳欣却盯着窗外的树和雾看的呆了,时不时露出一个痴痴的笑脸。封筝用胳膊肘去碰她,她们的头就埋在书本里讲起来。柳佳欣告诉封筝,她在憧憬什么,无非是白子轩给她的那个家。

    柳佳欣无论是遇见白子轩之前还是和他在一起之后,她都没有想过白子轩会是她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男人,她想的只是和这个自己喜欢的男生谈一场难忘而浪漫的恋爱,然后在分手季的时候迫于异地恋的距离,和绝大多数的情侣一样,让这份感情因为不得已的现实而埋葬。但是那天白子轩在绘制那份蓝图的时候,她似乎看见自己活在白子轩的未来里,她第一次产生了和他结婚的念头。

    风吹起来了,叶尖上的水珠被风吹落了下去,滚过底下的叶面落在地上,像是下雨一般,却比雨丝要沉重,要更加的圆润。树枝擦打着窗户,发出啪的声响。封筝压着声音,语气里的坚定像是给柳佳欣在打气:“只要你们坚持,肯定会结婚的。”异地恋只是个过程,不是个结果,只是往往大家能够熬过没有男朋友的日子,但是总是难以熬过有男朋友,却不在身边的日子。封筝侧着脸看她弯成月牙的眼睛和还在不断开合的朱唇。

    端午节快要到了,下过雨的河水,里面夹杂着泥土,显出浓稠的浑浊。学校篮球场的钢丝围栏上,大树上和食堂的门前,青年节那天打上的励志的横幅依旧被风吹出了好看的褶皱,鲜红的横幅像是青年人的热血,浇灌着那些奋斗,年轻人的激情在那几个黑色的大字里,被押韵的汉字拉扯着。短短几年横冲直撞的岁月,懵懂着,莽撞着,在不断的磕磕碰碰中将那些空虚和寂寞填满,等着在可期的未来里被回忆传颂。

    他们四个人都在走,撑着伞,走在细密的雨里。柔柔的轻风吹起了雨丝,雨斜进伞里,变成了小小的水珠。平静而浑浊的河水上飘荡着几艘船,确切的说应该是龙舟,船身的头和尾被做成了龙的样子,全身都刷着鲜红色的油漆,现在就在对岸飘荡着。

    对岸的泊油路靠着河流的这一面修上了新的护栏,每一个路灯上挂着两个红色灯笼,路的另一边是大商场和餐馆的后门,还有儿童游乐设施就摆放在露天的路边,可租赁的自行车随处可见,自行车旁是数不尽的烧烤摊子,封筝和柳佳欣来这里近两年了,从来没有去过对面,只在这一面观望过。

    四个人准备越过那条长长的東風大桥去对岸,桥上的风景和往日一样,只是那座河中的小岛半掩在浑浊的河水里看不见。走过那座桥稍转一个弯就到了目的地,随处可见的烧烤摊子使得这里弥漫着一股油烟味。

    白子轩说:“今天下雨烧烤摊子少了些,若是大晴天,这里的烧烤摊子比今天更多。”他环顾了一周,复又接着说:“有一家的烧烤做的特别好吃,哎,可惜今天没来。”

    “再见”闻到了烤肉的味道,叫唤了起来。安璟澜拽着绳子让他别闹,封筝就在一旁打趣道:“好好的一条拉布拉多,被主人养成了一条中华田园犬。”

    白子轩蹲下身子,揉着“再见”的头,“今天你是没有口福了。”他还在纠结那家没来的烧烤摊子。

    “走吧,随便找一家去吃呗。”柳佳欣拽着白子轩的头发把他拎了起来,他们走在前面去找吃的。

    在一家烧烤摊子前他们点好吃的东西后就坐在了一张桌子上,桌子的中间被店家抠了一个圆洞,洞里放着头顶那把伞的伞柄。摊主是个男人,黑色的围裙上泛着油光,黝黑的脸上也是满面的油光,他头也不抬地问刚坐定的四个人:“要辣椒吗?”

    “要,放多点。”柳佳欣和封筝齐声回答。听到答案后的摊主随即用火钳将烤架下的炭火拨弄了几下,细碎的白灰从架子的空隙间升腾上来,烧红的炭火之间有了小小的火苗。

    白子轩听到柳佳欣和封筝的回答后,转过头暗示性地问安璟澜:“你觉得应该不用吃那么辣对不对?”

    “都行的,没关系啊。”安璟澜作为湖南人本来就没有那么怕辣,他知道白子轩的意思,但是就是不想称了他的意。

    白子轩悄悄注视着柳佳欣,尔后畏畏缩缩地站起了身,飞快地跑到摊主那里,挑了一部分的烧烤,说:“这些少辣,微辣就可以了,分开放,谢谢。”从摊主那里回来的白子轩拉着柳佳欣的手,脑袋搭在她的身上,觍着脸说柳佳欣的好话。抬头间瞟见挂着坏笑的封筝,顺势瞪了一眼正给安璟澜说他虚伪行径的封筝。

    “柳柳,你看他瞪我,一面对你说甜言蜜语,一面瞪着你最好的闺蜜,一看就是心口不一,指不定心里怎么骂你呢。”封筝唯恐天下不乱,怀着坏的回敬了白子轩,并用唇语对他说:“将军”。

    果然,柳佳欣一个巴掌摔在白子轩的头顶上,狠狠地说:“收回你那不安分的眼神。”

    “没有,我对她笑呢,她看错了。”白子轩怂怂地辩解着。一面将柳佳欣揽的更紧了,撒着娇地求着她。

    摊主端着一盘烧烤过来,放在桌子上。柳佳欣拿了一串里脊强塞给白子轩:“吃!”白子轩接过里脊乖乖的塞进了嘴里。他和柳佳欣的相处模式就是这样,在柳佳欣的面前撒娇或者撒泼打滚像个孩子,但是在外人面前,他像是柳佳欣的一堵墙,坚硬的不许柳佳欣受到一点伤害。有些恋人,脱离彼此的背后是空荡荡的,结合对方后给的靠山又是源于责任的不得已。可幸的是白子轩和柳佳欣不是这样。

    刚开学那会儿,柳佳欣和封筝特别注意学校里面的广告牌或者学校周围的广告墙,看有没有招兼职的小广告。其实除了家教和补习机构的老师还有快递代收点,像是服务员之类的工作,店家都比较倾向于找更为清闲的大四学生。

    在学校外面的广告墙上,她们抄下了一个电话号码,晚上在宿舍的时候,封筝打通了电话,约好周六的上午十点去面试,然后互相加了微信,老板在微信里发了一个定位。

    柳佳欣和封筝面试的是小学语文老师,面试的前一天两个人在网上百度了两篇小学四年级的教案,在宿舍互相练习了几遍。第二天柳佳欣为了彰显自己的青春活力和亲切力还特意化了粉色的眼影,穿着上也特意与之迎合着,粉白格子的呢大衣里是一条粉色的外面贴有一层纱的连衣裙,鞋是棕色的平底鞋。封筝的黑框眼镜已经将其修饰的俨如一名老师。

    她们一路按照导航的指引找到了那家课外补习机构,机构设置在一个小区的斜对面,小区的正对面是一所小学。机构的一楼是一家美容机构,二楼才是教室。二楼的进门处正对着一个前台,一个长相斯文的中年男人坐在那里。有老师上课的声音从教室传出来,那个中年男人接待了封筝和柳佳欣,交给她们一人一张纸让她们填写,填完之后,他领着她们去了三楼,三楼有三个教室,有两个在上课,还有一个是空的,他们进去了。

    封筝和柳佳欣坐在空荡荡,大致可以容纳二十人的教室里,紧张地手心都冒了汗。在这之前她们自认为自己作为一名大学生已经具备了一定的文学功底,并且经过了昨天晚上的认真练习,自觉当一名小学语文老师是小菜一碟,但是真到了真枪实战的时候,还是有点畏怯。两个人想着自己的心事,在紧张中没有听清楚对面杨老师说的关于待遇等方面的内容。

    “你们有什么要问的吗?”柳佳欣和封筝两个人大脑一片空白,茫然地点了点头,然后又马上地摇了摇头,异口同声地说道:“没有。”

    “那就开始试讲吧。”杨老师转过身,拿出了一张空白的纸让她们开始。

    两个人前后照着昨天晚上的演习将教案中的内容照本宣科地讲了出来,因为是第一次有些不敢直视底下杨老师的眼睛,上课的过程中有些卡壳,也没有昨天晚上讲的那样声情并茂有感情,如同两个死沉沉的机器一般。

    杨老师在那张空白的纸上刷刷地写着,水笔所过之后都是他们上课的缺点。他把那张纸给她们,然后说:“你们对照着这个不足和我给的建议,回去再把备课和讲课重新整理一遍再过来,我期待你们下一次不一样的表现。”又说了一大串安慰和鼓励的话后才离开。

    封筝和柳佳欣头靠在一起看那张纸上他留下的痕迹,总结起来就是:第一,上课不够生动,小学生的课应该上得充满想象力,有张力的讲课才能吸引学生;第二;课程中缺少互动,即使试讲没有学生,也要将学生备进去,没有互动的课是没有灵魂的;第三,上课的眼神飘忽不定,不是看天花板就是看墙壁,老师的眼神除了在黑板上写板书外就不能离开学生;第四,黑板上的字要写工整。

    一页纸被杨老师写得满满的,而且还好心的附有建议,柳佳欣和封筝看完后有点挫败感。下楼的时候,学生们已经下课了,有学生在那里跑进跑出,闹哄哄的,还有几个老师站在教室门口或者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他们的办公桌就安置在二楼教室外的客厅里。

    两个人决定在外面潇洒到这口气顺了再回去,在外面闲逛到了下午,封筝因为是辅导员助理,接到辅导员的电话就先回去帮辅导员处理事情了。封筝在老师的办公室接到白子轩的电话才知道柳佳欣一直到天黑了也没有回来,电话也打不通。他想问一问封筝柳佳欣回宿舍了没有,怎么突然不理他了,是不是他哪里又做错了,他这个时候的语气是平静的。

    “我不在宿舍,我问一下在宿舍的室友看她回来了没有。”封筝从室友的口中得知柳佳欣并没有回到宿舍。白子轩说已经一个多小时了,而且天黑了,她不至于这么晚还没到。他听到封筝给的答复时语气开始变得着急起来,又因为想到柳佳欣是和他聊着聊着突然没有消息的,这种着急变成了一种隐隐的恐惧。封筝也开始担心起来,她将之前的定位发给白子轩,自己也从老师的办公室里跑出来了,两个人沿着柳佳欣和封筝之前的行动轨迹一前一后的寻找着。

    原来那天封筝和柳佳欣分开之后,柳佳欣在一家奶茶店坐了很久,回去的时候天有些黑,刚开学那会儿的天黑的很早,五点多的天就已经灰蒙蒙了。她拿着手机和白子轩聊着天,不知不觉走岔了道,拐角进了一个建筑工地,她正准备掉转头往回走的时候,看见工地的中间有一个东西在闪光,她被自己作祟的好奇心引领,走近一看发现是破碎的镜子,就在扔掉镜子转身的一刹那她掉进了一个坑里。坑里有没及大腿的水,水很冷,是透进骨子里的那种冷,她吓的不知所措,等清醒过来去找手机的时候,发现手机掉进了水坑里,怎么摸也摸不着。她哭着大喊,空旷的工地上连回声都听不到,天越来越黑,她内心里的恐惧都快变成绝望了。

    白子轩顺着那条路找去了她们面试的培训机构,机构已经关了门,他心里的担忧和焦急都变成了嗓子里的力量,他不顾旁人异样的眼光一路的叫着柳佳欣的名字,但是一点回应也没有。封筝再次见到他的时候,他像个疯子,在大街上不管不顾地呼唤着那个名字,封筝走过去也陪他一起叫着。在柳佳欣走散的那个岔路口,白子轩让封筝沿着路找回去,他从这条岔路走过去,他知道从这条岔路走过去是另一条可以回学校的路,他抱着仅有的最后一丝希望往那边走去,他想如果再没有找到,他就要报警了。

    那条路很黑,可是他依稀听见了柳佳欣对他的回应,他屏住呼吸听着,是柳佳欣,他循着那个虚弱的声音找过去,在那个大坑里他终于找到了她。工地上没有灯光,只有月光,柳佳欣抬着头,白子轩跪在地上弯着身子用手去够她,但是够不到。月光下,他们看不清彼此的脸,白子轩只听到她委屈、责怪同时又虚弱的语气:“你怎么才来。”然后柳佳欣还没哭,他先哭了。

    白子轩打电话叫封筝,封筝到的时候,柳佳欣已经被白子轩救上来了,他是用工地上的木棒将柳佳欣拉上来的。柳佳欣被白子轩抱在胸口前奔跑着,她全身都冻僵了,粉白格子的呢大衣湿哒哒的滴着坑里的脏水,脚上只有一只被淤泥包裹的鞋。柳佳欣搂着白子轩的脖子瑟瑟发抖,封筝在后面跟着跑并不停地说:“对不起。”但是柳佳欣救起来后,紧张的神经松下来后就陷入了半昏迷的状态,她知道当时自己很狼狈,一身的泥,脸上也是,所以她记得自己的脑袋在白子轩的胸膛上蹭了几下,她还记得听见封筝的对不起后自己回答了没关系,她事后才知道那句没关系自己是在意识里说的,但是她脸上的泥确实还是蹭到了白子轩的衣服上,因为到医院的时候,她的脸已经干干净净了。

    封筝看着面前那个吃着微辣烧烤的男生,实在不能把他与那晚的疯子联系在一起。救起柳佳欣后,他的声音沙哑了好久,给柳佳欣治疗风寒的年轻医生,顺带看了一下白子轩,问他是不是做老师的,怎么把声带喊伤了。柳佳欣就笑说不是教书育人的老师,是救死扶伤的老师。

    鸡腿也在众人的期待中终于烤好了,安璟澜拿了一个鸡腿给“再见”,刚一放下,“再见”就叼了过去,啪嗒啪嗒地吃完了。四个人一人吃了一个鸡腿之后就已经饱了,剩下的那些都便宜了“再见”。它在桌子底下吃着,咬骨头的时候发出咯嘣咯嘣的声响,但是没人注意到安璟澜的脸色却越来越苍白,他的头由刚坐下时隐隐的疼逐渐变成了一种剧烈的疼,扯着脑袋连着头皮,像是有人将一棵大树连根拔起的那种疼,他直挺挺地从塑料椅子上摔了下去,双手抱着头,上下牙齿用力地咬合着,脸庞两侧的咬肌让他的脸部轮廓更加的分明。

    三个人连同摊主都吓坏了,摊主钱都没敢收,白子轩背着安璟澜往医院跑去,柳佳欣将一百块钱放在摊子上就跟着他们一起跑去了。到了医院之后,安璟澜通过急诊科去接受了各项检查,安玫接到封筝的电话后慌慌张张地赶来了。

    检查完已经是晚上了,安璟澜躺在病房的床上,打了止痛针的他睡得很熟,之前紧拧的眉头此时也终于展开了,他平静的脸上仿佛刚经过一场恶战,苍白的毫无血色,他躺在那里,呼吸很轻但是是均匀的,起伏的胸膛表明着他尚存的生命力。安玫和医生交谈完后走进病房让封筝他们先回去了,她说:“他马上要转院。”她的脸上布满了担忧的沧桑,医生说安璟澜大脑内的血块发生了变化,是好是坏还不知道,建议转到更大的医院。

    封筝不知道,在他们回去的路上,安璟澜就已经在睡梦中被救护车送去了另一所医院。三个人满怀着愧疚和担心在那条路上走着,沉重的气氛让三个人都没有说话,柳佳欣和白子轩本来想说点安慰自己也安慰封筝的话,可是面对这种棘手的情况,他们找不到任何可以减少内心那份焦虑的话语,除非是自欺欺人。白子轩能够明白封筝的那种感受,就像他当初找不到柳佳欣一样。现在不知是好是坏的情况只能让他们在心里默默祈祷一切都会往好的方向发展。

    安璟澜是在救护车中醒来的,救护车鸣着特有的叫声,在路上狂奔着。安玫握着他的手,大脑一片空白,忙过一阵的护士此刻也坐了下来,静静地观察着安璟澜的情况。安璟澜的手反捏住了安玫,他知道这支熟悉的手是安玫,但是他的记忆还停留在之前和封筝他们在一起的时候。

    “你醒了。没事的,放心没事的。”安玫把自己的担忧强装进自己的肚子里,将这几个安心的字说的无比坚定,既是说给安璟澜的,也是说给自己的。

    护士开始在安璟澜的身上检查起来,于是安璟澜知道他在救护车上,他找回了他的记忆。眼皮有些沉重,刚刚的疼痛让他现在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快没有了,他努力得想要睁开眼,即使他知道自己睁开和闭上没有区别,但是睁开眼这是他二十多年养成的习惯。他终于睁开了眼,可是一道亮光刺的他马上又闭上了,“光”,他心里想:“我能看见光了。”他心里有着无比的窃喜,可是又怕是头疼后的幻觉,为了证实心里的疑虑他再一次睁开了自己的眼睛。许久没有见过光的他再一次被救护车里的光线刺激到,眼皮保护性的反射,还是闭上了。他不再睁开眼,只是无比激动地说着:“妈,我好像看见光了,真的看见光了。”

    安玫的激动不亚于安璟澜,她心里经不住觉得这次会向着好的方向发展。护士听到安璟澜的话,立刻让他不要再睁开眼睛,如果能看见了,现在也不要睁开,怕许久没有见过光的眼睛再次受到伤害。

    刚刚试图睁开的眼睛,没有看见一个人影,只看见了白光,在眼前白花花的一片,比烟花出现的时间还要短暂,却让安璟澜燃起了无比的希望。每天设想中期待见到的日出他没有看见,此时此刻,意外中闯进他眼帘的白光比那憧憬中的阳光更让他觉得欢喜。护士看着他眼皮下转动的眼珠,怕他经不住好奇睁开眼睛,就用绷带一圈一圈将他的眼睛围了起来。

    这一晚,安璟澜没有睡着是因为开心和激动,安玫没有睡着是因为开心和担忧,而封筝他们在床上辗转反侧是因为愧疚和担心。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
蛋疼小说网,免费小说,免费全本小说,好看的小说,热门小说,小说阅读网
版权所有 https://www.danten.net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