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烧烤店老板娘时不时回头，盯着不远处程北和顾南那一桌。
她的左眼从程北和顾南坐下伊始，止不住地狂跳，心里也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她认识这两位帅哥，H大开学前，来她这吃了一顿烧烤，顺便打了一场摔桌子扔凳子的架。
然而正坐着开开心心大口撸串的顾南和程北，并没有感受到烧烤店老板娘像看瘟神一样注视着他们两的灼热目光。
在欣欣饭馆，顾南连进了两间包厢，一口饭都没吃过。
他跟着程北从饭馆走出来，开口第一句不是‘聊聊’，而是‘饿了，吃宵夜吗？’
程北也饿，他一个人坐在操场上好几个小时，光顾着生气伤心，现在生气伤心完，才发现自己早已经饥饿辘辘。
顾南一问，他肚子立马‘咕咕’默契地响应两声。
再回去饭馆吃饭是不可能的，于是今晚两人又默契了一回，异口同声选择了当初打过架的街边烧烤店。
吃烧烤是真，想聊点心事也是真。
但顾南没有单刀直入问姬利民的事，而是先给程北道了个歉：“今晚的事…对不起。”
可能顾南天生不懂服软低头，也没跟人说过对不起或者我错了之类的话，他向程北道歉时，觉得气氛莫名被自己搞得很尴尬。
顾南假装低头吃烧烤，不敢正视这份尴尬。
程北完全没有感受到顾南此时的尴尬，他只是觉得听到顾南说对不起挺诧异的，按照顾南一点就炸毛的性格，今晚他一声不吭的离开比赛会场，程北以为他再次见到顾南时，顾南至少得把他臭骂一顿。
说他不懂事，说他不考虑后果，说他只顾自己的一时感受。
毕竟在程北眼中，小学弟比自己成熟。
“不怪你，”程北咬了一口羊肉说，“你是主负责人，你应该站在他们那边。”
这话听着怎么这么酸呢？
像对顾南的秋后算账。
顾南吃饱了，从桌上抽出一张纸，擦了擦嘴说：“我没站在姬利民他们那边。”
程北心里不爽了：“你他妈都举手表决支持了，还说没站在他们那边。”
“那你想被处分或者被退学吗？”顾南反问他。
程北愤愤地扔下铁签说：“处分，退学，又怎么样，反正你今晚就是帮了别人，没帮我！”
程北摆明了在无理取闹。
顾南却没生气，他拿了根烟，叼在嘴里，没有点燃，淡淡地说：“比起严妍是否能得第一，或者姬利民有没有卖H大的留学名额，我更关心，也更在乎的是你......会不会被处分退学。”
程北感觉心脏最敏感的地方，想被人用小拇指，轻轻刮过，他拿起桌上的水杯，掩饰性地喝了一口冰可乐说：“放心，他估计没看到我，就算看到了，也不一定认识我，我不会真的被处分退学，那是他故意说出来吓我的。”
“你说的是那个万一，”顾南低头拢火，点燃了一直被他叼在嘴里的烟，淡淡道：“我不喜欢‘万一’的事。”
烧烤店给每张桌子旁都支着一盏小白灯，明亮的灯光打在顾南干净利落的下颌线条上，他的眉眼泰然淡定，好像说着一件特别自然，又无所谓的事。
不会让人误会，也不会给人错觉。
“谢谢，”程北盯着顾南浅褐色的瞳孔说，“我这人看上去潇洒，其实有时候挺偏执的，尤其是在对他的问题上。”
这个‘他’，不用解释，顾南都知道是程北的亲生父亲——姬利民。
顾南弹了弹烟灰，开口道：“你不算偏执，都大二了，也没有和他起过冲突，是我，我可能进学校的第一天就把他给打了。”
程北无奈地一笑道：“我也想，但我妈答应让我能继续留在H大读书，就是因为我在她面前保证过不会对他做什么。”
顾南有点诧异，他不相信程阿姨那么开明又疼儿子的人，会如此威胁儿子，让程北直接退学。
顾南没作任何思考，问道：“为什么？”
他其实没想过问程北有关程阿姨和姬利民上一辈的恩怨情仇，这是家事，更是私事，但他这么一问，程北不深入讲点什么，好像根本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顾南正打算阻止程北，如果他不想说就不说，程北却先他一步开口道：“他也不算抛弃我，我妈怀上我的时候，他压根不知道。”
先前点饮料的时候，顾南死活不让程北喝酒，给他点了一瓶冰可乐，现在他听到程北讲述自己父亲时，一副可怜兮兮惹人疼的样子，他给他拿过一个新杯子，倒了半杯啤酒，推到程北跟前说：“给，借酒消愁。”
“愁更愁，”程北笑着握住玻璃杯口，没有喝，“其实我没有多伤心的感觉，就是觉得我妈挺傻的，替她恨他。”
程北幽幽地说：“我妈和他以前都是锡市春风小学的老师，他们学校虽然不反对教职工间相互恋爱，但也不支持，所以当时其他人都不知道我妈和他谈恋爱的事，因为不知道，他们学校的校长又特别欣赏他，不仅想要把自己的女儿介绍给他，还允诺给他一份教育局的工作。”
“他选择了更好的前途，和我妈分手后，我妈才发现自己怀了孕，但我妈没跟他说。”
“未婚先孕，肯定会在学校里招来闲言闲碎语，所以我妈自己主动辞了职，没有告诉任何人她怀孕的事。”
“后来春风小学倒闭，他也被调到了外地，自此我妈和他再也没见过面。”
既然程北已经说开，顾南也就问的更直接：“为什么姬威认识你，姬利民不认识你。”
程北放开握住玻璃杯口的手，喝了非常小的一口，感觉心里舒服了点后，说：“姬威是当年小学校长的女儿生的，现在他的老婆是H大去年因为身体原因提前退休的吴娟教授。”
顾南算是明白了。
姬利民是一个靠着女人争取前途的小白脸，一个接一个，竟然祸害了三个女人。
渣男，渣成灰的渣男。
现在的姬利民差不多四五十岁左右，但看得出来他年轻的时候，一定长得英俊潇洒。
顾南突然发觉程北其实和姬利民还是有那么几分相似的，程阿姨长得好看如果是主要原因，肯定也少不了姬利民这个亲生父亲的颜值功劳。
脑海里一通思索，顾南不屑地吐出一口烟，看着程北说：“果然长得好看的都他妈是渣男啊。”
程北疑惑看着顾南。
思忖半天，明白顾南是骂了一句姬利民。
但这骂人的话非常巧妙。
可能是由于刚才程北小抿了一口酒，也可能是程北在讲述有关渣男父亲时，心里伤心了一小下，他现在的眼底有点血丝，两个小梨涡更带着点绯红。
就着这么欲|人的神色，他撑着双肘，往前挪了挪，不急不缓地对顾南保证：“小学弟，我敢用我的人格保证，我肯定是这世上唯一一个长得好看还不渣的男人。”
程北撑着胳膊肘往前挪的时候，不知为什么，顾南没有躲。他就这么一只手夹着烟，一只手自然地搭在桌上，任凭程北靠近他跟他说话，和着烟雾与气息，顾南清楚感受到此时的程北有多么撩人。
不过顾南却把这种撩人理解过程北惯有的骚。
感受完了这股气息后，顾南什么话也没说，身子往后小退一步，懒懒地弹了弹烟灰说：“嗯，是好看，也不渣。”
程北嘻嘻哈哈笑了一声，然后突然地就晕倒在桌子上了。
顾南：？？？
顾南往旁边定睛一看，不知什么时候，程北说话时，一杯倒着一杯，他脚下已经摆着有两三个啤酒瓶了。
顾南戳一下程北的胳膊：“程北。”
程北没有反应。
顾南又伸出自己的食指，戳了一下程北半悬在桌沿边的手掌心：“师兄。”
程北依旧昏迷不醒。
顾南轻轻吐出一口气，再次伸出食指，鬼迷心窍般地戳了戳程北右边的梨涡：“小北北。”
程北突然睁开眼，眼神迷离涣散，抬手摸了摸被顾南戳过的梨涡，纵容温柔一笑，喃喃道：“顾南南，别戳我酒窝哦，小心我亲你。”
“有本事你…”
顾南一句话没说完，‘咚’一声，对顾南耍完流氓的程北再次昏倒在了桌上。
而且看这势头，应该是醉的不省人事了。
程北的酒量是真的差，顾南今天算是长见识了，他深刻领悟到，以后和程北吃饭，他只能让程北喝半杯，如果…以后程北和其他人吃饭，程北必须滴酒不沾！
顾南半扛着程北回到宿舍，程北宿舍的灯是亮着的，说明颜晨在里面。
但顾南偏头看到肩膀上醉的不省人事的程北，心里某种奇怪的念头促使他直接越过程北的宿舍，生怕走廊上突然闯出来一个人，迅雷一般掏出钥匙，打开自己的宿舍门，扛着醉酒的程北走了进去。
老规矩，他把程北扔到了刘阳的床上。
顾南拉开自己的衣领，低头闻了闻，一身的酒气，他连忙匆匆收拾了几件衣服，溜到卫生间洗澡。
等顾南穿着休闲的居家服，擦着头发走出来时，他却看到明明醉的不省人事的程北，此刻正坐在自己的床边，眼睛迷离盯着顾南，一脸的邪笑，挑眉问顾南：“小学弟，我宿舍明明有人，你为什么还要把我抱回你的宿舍？”
“嗯？你是不是看我喝醉了酒，想趁我之危？”程北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放肆。
顾南脑海里的第一反应：别瞎说，我明明是扛着你的胳膊，抱着你的腰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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