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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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社团招新在本周末，顾南首先面临的是，开学第一周繁忙的课业。

    刘阳连着一周都在哀声哉道。

    大学哪有想象中的那么轻松。

    H大是名校，他们就读的法律系，虽然不像医学系是H大的金字招牌，但也算H大排名前五王牌专业。

    必修课和选修课加在一起，十几门的课程，除了没有早晚自习，时不时有种回到高中的错觉感。

    而且听说一周后，他们大一还要上晚自习。

    “哪个变态领导想出来的，大学还他妈上晚自习！”刘阳咬着半根香肠，摊靠在床上。

    顾南眼睁睁看着香肠的一滴油自竹签流下，精准无比落在刘阳浅绿的床单上，他移开目光，看向自己干净整洁的床单，开口问道：“行了，吃东西都堵不住你的嘴，林攀呢？这几天就没怎么见过他？”

    H大宿舍有宵禁，但非常人性化，晚上十点没回宿舍视为自愿在外留宿，只要有舍友帮着告个假，舍管阿姨不会多问。毕竟都是成年人，谈个恋爱，在外面过个夜，学校还是体谅的。

    而林攀已经连续三晚没回宿舍，白天的课也是刘阳帮忙喊的到。

    幸而开学才短短一周，老师还没能把所有学生认全，帮忙喊个到也不会被认出来。

    顾南不是那种会突然关心人的性格，刘阳想他问林攀应该有事，遂问道：“你找他什么事？听说他的高中同学来过来找他玩，请了几天假。”

    “什么高中同学？”顾南说：“需要他请着假不上课地陪他玩？”

    顾南想起手机里某人发的信息，清了清嗓子，不太习惯地问道：“他没事吧？”

    刘阳愣了下，香肠也不吃了，从床上坐直起来，认真问道：“南南，你是不是听人说攀子什么事了？”

    顾南想了想，拿着手机走过去，递给刘阳说：“隔壁那人发给我的。”

    刘阳正欲接过顾南的手机，顾南像想起什么重大之事，手停在半空中，捏紧手机，拧着眉说：“先把你那根香肠扔了。”

    刘阳知道顾南天生的处女座洁癖，他不舍得扔掉剩下的半根香肠，硬着头皮一口闷下，嘴里含糊不清地说：“行了吧，南哥。”

    “手。”顾南微抬下巴，示意刘阳右手大拇指指腹有一点米粒大小的油滴，几乎小到可以忽略不计。

    刘阳叹出一口气，伸手捞了张餐巾纸，粗糙两下一擦，像幼儿园小朋友给老师检查卫生一样，举起手翻着面给顾南看：“可以了吧？南哥。”

    顾南还真的又仔细地看了一遍，确定非常干净后，才把手机递给刘阳。

    顾南的手机不设密码，谁都能开。刘阳滑开手机后，便看到他和某位备注名叫‘我孙子’的聊天记录。

    我孙子：小学弟，这有张照片，你看看。

    这称呼，刘阳一看就知道是隔壁师兄程北。

    顾南：不看。

    程北：好像你们宿舍的林攀。

    聊天时间过了一晚上，顾南才再次回复程北。

    顾南：算了，发过来。

    程北秒发了一张照片过来。

    照片是用手机拍的，看地点应该是在学校图书馆旁边的侧道上，清晰度还算可以，能分辨出比林攀高出整整一个头的是个女生，似乎妆有点浓，神情不太好，她死死拽着林攀的胳膊，有种拎拳打架的势头。

    林攀好像不太愿意跟她纠缠，始终偏着头不去看女生，脚尖的方向正好与女生相反，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想尽快离开。

    林攀的性格属于安安静静的那种，大多数时候带着一股腼腆，说话会脸烫耳红，轻声细语，给人一种软软黏黏的糯性。

    他毕竟是个身高175的男生，不算太高，力气总归有些，如果他真的跟照片中的那个女生动手，林攀肯定不在话下，不至于被个女孩子抓着胳膊走不了。

    所以，只有一种可能，他不敢走。

    为什么呢？

    像林攀那种性格，怎么会招惹别人，更别说欺负一个女孩子。

    难道这个女生是林攀的前女友？

    “不可能是前女友。”刘阳将手机还给顾南说：“他不喜欢女生。”

    顾南怔了一下。

    不喜欢女生，很明显，刘阳在表达什么意思。

    “你怎么知道的？”顾南问。

    刘阳眼神不自觉飘向林攀的桌子：“是我自己发现的，那天我一进宿舍，尿急地往卫生间冲，不巧听到林攀在里面和一个男生视频，声音很大，视频里的男生吼了一句…‘和你上过床就必须天长地久吗’，我不想林攀回头见到我，觉得有什么不舒服…或者说我不想两人尴尬，当机立断，趁他没出来前，悄悄地离开了宿舍。”

    “…那这女的又是谁？”顾南将那张照片放大了些许，试图从女生的装扮上找出蛛丝马迹。

    刘阳摩挲着下巴，想了想说：“不管她是谁，看她那气势和那副表情，绝逼不是好人。”

    顾南能关心地问别人一句，刘阳已感诧异。

    他试探性地问了一句：“南南，我们要不要等攀子回来问问他？万一他真遇到什么麻烦事，我们作为中国好舍友，是不是应该帮帮他？”

    刘阳说完，煞有介事地瞥了顾南一眼。

    只见顾南一直盯着那张照片，眉心越皱越紧，他自言自语地说：“这女的我有种说不出来的面熟感，在哪见过呢？…是在哪呢？”

    还没等刘阳问他究竟是在哪见过照片里的女生，却见顾南眼神一亮，陡然开口道：“不丽宫KTV，她是那的裁判。”

    “不丽宫？KTV？裁判？”这一连串的词，盘旋在刘阳脑海，他瞳孔紧缩，讶异地看向顾南，还未待他开口询问些什么。

    顾南抢先一步说道：“地下拳击场，我在那打过比赛。”

    语气和神色简直像在说‘我吃过饭’一般寻常自然。

    可一旁刘阳的神色就不太平静了，他知道顾南和家里的关系不好，头顶着富二代的名衔，实际上还不如自己，但他居然去地下拳场打比赛，且不说他是不是为了赚钱，他难道不怕自己一命呜呼结束在那样黑吃黑的地方。

    “什…什么？”刘阳终于从讶异中回过神：“我听过地下拳场，以命赌命，拿命换钱，虽然来钱快，但你…”

    顾南打断他说：“没你想地那么可怕，不过是没有规则而已，上去赢了，拿钱走人，挺简单的。”

    顾南的语气太过轻松，刘阳的背脊骨不自觉窜出一阵寒意，他往后挪了挪，直到靠到床旁踏实的墙壁，方张嘴道：“攀子和这女的…我们…”

    他踟蹰半晌，也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末了，苍白无力地问顾南：“怎么办？”

    宿舍安静地针落可闻，仅有空调运作的声音盘旋进耳。

    顾南思忖了会，方开口道：“如果这真是一个麻烦，麻烦了这么久，林攀也没让我们知道，我想…如果要帮他，最好选择暗地里。”

    “我也是这么想的。”刘阳说。

    顾南：“我先找人问问那女的身份。”

    林攀的事，刘阳放心地交给了顾南。

    而顾南则是把照片发给了盖宇，等待着他的回复。

    法律专业的课程依旧繁重，说好带中二女大学生西西升级转职的事，被顾南一搁再搁。

    男大学生程北，却频繁地出现在顾南面前。

    顾南他们不习惯锁门，宿舍门总是处在半开半掩的状态。

    给了程北时不时串门的机会。

    这天是周五，离社团招新仅剩一天。

    程北再次来到521宿舍。

    不为别的，就为能把顾南招进自己的‘麾下’。

    程北一进去，一成不变的那句话：“小学弟，要来我们学生会吗？”

    顾南：“不来。”

    程北坐到顾南旁边：“考虑一下呢？小学弟。”

    顾南冷睨他一眼：“不考虑。”

    每次刘阳在旁边观战，都有种帮会大哥招小弟的即视感。

    对，这个小弟还打过地下黑拳呢，说出来，可能要吓死眼前露着人畜无害梨涡笑的‘帮会老大’。

    刘阳在不远处的床上，晃了晃手：“师兄，考虑一下我呗，我觉得我和你们学生会挺投缘的。”

    “我和你没缘。”程北双手交叉于胸前，做了一个无情拒绝的姿势。

    程北转头继续向顾南发起进攻：“小学弟，我可以用副主席的名义给你谋私。”

    刘阳拆开一包薯片，在包装袋哗啦啦的响声掩护下嘀咕：“我操，光明正大的潜规则。”

    “你们学生会很缺人么？”顾南又翻了一页书问。

    “不缺人。”程北眼角一弯，笑着说：“但缺你。”

    顾南朝程北一瞥眼，足足一分钟没说话，眼神复杂地看着他。

    半秒钟后，顾南开口问道：“程北，你是不是对我存在什么误会？”

    问这句话前，顾南又一次想起华一有关程北的传闻。

    程北一脸迷茫，正准备问顾南是什么意思。

    林攀突然推门而入。

    三人一起抬头看去，却见林攀一张脸埋地极低。

    红紫不一的伤痕醒目地挂在他脸上，右边嘴角还噙着一点鲜红的血。

    他头发短，即使再怎么躲避，除非他蒙面进来，就算是个瞎子，也注意到他满脸的狼狈和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