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花绿叶帕......任她绣时多么用情用心,又有何用呢,终究没有留住她的陆郎,终究也是裂为两块残帕,拼在一起也不会融成一块了。
罢了......
李莫愁幽怨叹息一声:“凌波,你将这两块残帕烧了吧。”
“烧了?”洪凌波微微一愣,李莫愁舍得?“师父,烧了太可惜了吧?”洪凌波小心看李莫愁脸色。
“留着又有什么用,人都不在了,”李莫愁自嘲一笑。
洪凌波就接过李莫愁手中的两块残帕,走到桌前火烛旁将帕子燃了,火./舌燎起帕子一角,瞬间就蔓延了上去,将两块残帕烧成了灰烬。
李莫愁心中哀伤,但她看着洪凌波背影,又有些安慰。
至少还有凌波陪着她一辈子,她并不孤单。
凌波,凌波......洪凌波......
李莫愁突然莫名心慌起来。
她以前没觉得,现在突然发现洪凌波三个字字字带水,她自比为花,洪凌波是流水,难道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可是洪凌波明明答应了她一生一世的!
洪凌波烧了两块残帕,转身要问李莫愁还有没有什么指教,还没回身,身形猛地一僵,人被李莫愁从身后紧紧抱住了,李莫愁紧紧搂着洪凌波腰腹处不松手,紧着催问:“凌波,你答应过我一生一世的,你还记得吗?”
洪凌波见不到李莫愁面上慌乱,但她听得到李莫愁发颤的语调——似抓住根稻草的挣扎求生的溺水者。李莫愁困住她腰腹的手十分用力,用力到指节发白,恐怕洪凌波挣脱逃掉,已令洪凌波感受到疼痛。
如同她给人的好,不管对方要不要,想不想,就像一只巨大的网,铺天盖地,令人喘息不过气来。
所以陆展元逃,洪凌波也想逃。
“我记得,”洪凌波轻声安慰道。
李莫愁这才长舒一口气,她用力抱着洪凌波,将脸挨在洪凌波颈侧轻轻摩./挲感受着洪凌波的肌./肤温度,发间体./香,仿佛唯有这样,才觉得有些安全感,才能真切的把洪凌波抓在手里。
真是...
一念成佛,一念成魔。
洪凌波回房的时候已经非常晚了,但她房里还点着烛火,陆无双趴在桌上困得眼皮都睁不开,和个吃米小鸡似的闭着眼睛头一点一点。
“怎么不睡?”进了房间见陆无双强撑着精神,洪凌波颇有些无奈。
“我等师姐,”陆无双揉揉困倦的双眼,迷迷糊糊道。
“去睡吧,”洪凌波催了一句,陆无双乖乖答应一声,脱了鞋子爬上床,脑袋一挨枕头就睡着了。
洪凌波却一时没有困意,吹熄了烛火后,静静的坐了一会,陆无双打了个盹,感觉床边空空,勉强睁开眼睛,就看一个影子坐在桌旁。
“师姐?”陆无双撑起身体,不确定的问。
沉思的洪凌波身形一震,这才猛然被惊醒。
“你怎么不睡?”陆无双问。
“就睡了,”洪凌波道,脱去外衫鞋袜上了床,她虽上床躺着了,却仍然睡不着,反而陆无双进入梦乡很快,但没过一会,洪凌波就察觉到陆无双身形微颤,发出了小小的呜咽声。
陆无双定然是梦到死去的爹娘了,所以梦里也如此伤心。
陆无双只是个孩子,父母被杀,还要看仇人的脸色,她没有崩溃到自./杀就已经很坚强。
设身处地,洪凌波觉得自己也不会比陆无双做的更好。
洪凌波轻声叹息,将陆无双抱在怀里,轻轻的拍陆无双的背,沉浸在痛苦梦中的陆无双得到安慰,慢慢平静了。
洪凌波仍是睁着一双眼睛望着头顶。
她刚刚在想,李莫愁如此疯魔了,她若是再离李莫愁而去,李莫愁会成什么样子?
洪凌波简直难以想象。
其实,哄李莫愁不难,她已经有了经验了。
可是,哄一个人一辈子,真的太累了......
李莫愁和洪凌波名义是师徒,其实关系更接近于主仆,洪凌波对李莫愁一味讨好,看似在李莫愁面前说得上话,其实所说所做都是在揣摩李莫愁心思后顺应李莫愁心意的。如此,洪凌波在李莫愁面前毫无自主,如同一个木偶,简直是成了为李莫愁而活。
可是......若是她离开李莫愁......李莫愁一定会更疯魔的......
大约是第一次见到李莫愁的柔弱姿态,一心想逃的洪凌波,此时竟然犹豫起来。
李莫愁待洪凌波愈发友好了。
好的有些过界。
她似乎不将洪凌波当成徒弟,而是当成了情人,面对陆无双还是冷眼,转眼就对洪凌波柔情蜜意,变脸速度之快,堪称一绝。
洪凌波却更觉得心惊胆战。
李莫愁给的好,她承受不起付出的代价。
不过也有个好处,就是李莫愁面对洪凌波时,更好说话了一些。
洪凌波不在时,李莫愁尽情折磨陆无双,陆无双对李莫愁恨急,见到李莫愁就一脸恨意,令李莫愁心里不痛快,折磨陆无双就更加变本加厉。
洪凌波回来了,就转移了李莫愁的注意力,洪凌波又告诉陆无双少在李莫愁眼前晃惹李莫愁不痛快,李莫愁更是觉得徒弟一回来心气都顺了,也就懒得拿陆无双来出气。
洪凌波就私下偷教陆无双功夫,她不敢不经李莫愁的同意就教陆无双古墓派的功夫,思来想去,决定按洪家剑谱上的剑法教陆无双,还被李莫愁撞到过一回,不过洪凌波机灵,当时就对李莫愁道:“师父,我看她怪有趣的,使唤起来也挺顺手,教她点功夫,让她力气大点,以后也好帮忙干活。”
李莫愁还以为洪凌波也是想过把师父瘾,感受把有徒弟的感觉,就没在意,不过她没见过洪家剑法,奇怪问道:“你教她的什么功夫,我怎么没见过?”
“我自创的,”洪凌波信口胡扯。
李莫愁就更无所谓了。
武林中人想要自创武功天分机缘缺一不可,李莫愁两者都有才能自创三无三不手,以洪凌波本事想自创武功真是痴人说梦,李莫愁就当洪凌波在说玩笑话,对洪凌波教陆无双武功这事就更不上心了,看她懒得理会,后来洪凌波教陆无双功夫的时候也不太避着李莫愁了。
陆无双的功夫学的不太好。
陆立鼎本事本来就不怎么样,也没打算让自己女儿学武成为一个江湖人,只以为陆家大门大户还会养不起陆无双吗?所以陆无双没有武学根基,她现在这个年纪学武太晚,洪凌波无奈之下教她的洪家剑法本来就不是给女子练的,这套剑法过于刚硬沉稳,洪凌波自己都只是挑着练,陆无双练起来更是颇为吃力,但好在陆无双是个倔强的人,她知道不学武就无法自保,无法给爹娘报仇,所以肯下苦工,也不抱怨。
有次李莫愁看洪凌波烧柴时没用那把据说捡来的钝剑,还随口问了一句:“你那把用来当烧火棍的剑呢?”问完还补充一句:“以后这些不用你来做,让陆家那个丫头去做。”
那把钝剑是洪凌波爹的遗物,洪凌波怎么舍得真用来当烧火棍啊!听李莫愁问起来,她正苦恼没有理由解释,听李莫愁提到了陆无双,立即将锅甩给了陆无双:“我给她用了。”
“给她用?”李莫愁莫名。
洪凌波边思索边回答:“给她用来当兵器。”
本来李莫愁对洪凌波教导陆无双武功这事心里是有些介意,觉得洪凌波对陆无双过分在意了一些,现在听洪凌波这样说,顿时就一点芥蒂都没有了。
洪凌波把捡来的当烧火棍的剑给陆无双当兵器用,能有多把陆无双放心上?
她到底还是最在意自己这个师父的!
洪凌波随口编的话是用来诓李莫愁的,但她仔细一想,将那把钝剑给陆无双当兵器用,这主意还真的可行。
洪家剑法过于刚硬不适宜女子练,洪凌波给陆无双的软剑更是发挥不出洪家剑法百分之一的威力,或许用沉重的钝剑让陆无双来练习,倒能另辟蹊径。
洪凌波将主意和陆无双一说,陆无双一点都不在意那钝剑自己举起来有多吃力,反正洪凌波说什么就是什么,她极听洪凌波的话,立即就同意了。用钝剑练功自然更加辛苦,但陆无双一点都不偷懒,两天下来她就满手的血泡,看的洪凌波都心疼,劝她缓一缓,陆无双自己倔强,不肯同意。
洪凌波把陆无双当成个孩子看待,只要有时间,入睡前就会帮陆无双推拿推拿那条伤腿,虽然这条腿已经无力回天,但能缓解点总是好的。陆无双用钝剑练功后,洪凌波就又多了件事情做——为陆无双挑手掌心的血泡。
洪凌波将银针在烛火上烧过,就依次挑破陆无双手掌心的血泡。陆无双疼的浑身发抖,眼眶红红的,却咬着牙不肯落泪。
真是坚强的令人心疼。
洪凌波轻轻叹气:“你手这样子,明天再练剑,掌心一有汗,伤口就发炎了。”
“那我就在手上缠上布条,”陆无双努力想办法。
“那也会磨到伤口的,”洪凌波劝道:“手不想要了吗?”
“可是,我不把功夫练起来,怎么给爹娘报仇......”陆无双不禁失落,这就是她挣扎着坚持着活下去的信念。
陆无双想起自己爹娘来,正悲伤时候,洪凌波突然将手中银针朝陆无双腿上狠狠一扎!疼的陆无双立即尖叫一声,委屈抱怨道:“师姐,你干什么扎我!”
“我不止要扎你,你要是再说这种对师父不敬的话,还要你的命!”洪凌波语调阴沉道。
陆无双红着眼眶,不知道为什么刚刚还温柔的洪凌波突然就凶巴巴的,她被洪凌波挑血泡的时候再疼都忍着不哭,现在被洪凌波冷脸训斥,心里就难受的不行,眼泪就大滴落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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