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凌波和陆无双被挂在了树上。
不是夸张的说法,她们两个就像挂在晾衣绳上晒太阳的两床被子一样,拦腰被‘挂’在了树上折成了个n形,只不过现在没有阳光,能照的只有冰冷的月光。
洪凌波理解李莫愁是怕陆无双跑掉,但和陆无双一个待遇的她在心里吐槽一句李莫愁这个师父过了这么多年还是不会带徒弟,一边生无可恋的挂在树上晃荡了两下。
陆无双竟然还有力气叫骂:“小魔头,还不放了我!不然我叫你好看!!”
洪凌波:“...我也没有拦着你呀。”
这树挺高,陆无双本来就伤了腿,她要是跳下去不止伤腿要复发,另一条腿也要被拖累,陆无双也明白这个道理,所以才没有鲁莽的往下跳,她语噎一瞬,改口骂道:“小魔头,你等着,必然会有人为我爹娘报仇的,你和你师父都是人人得而诛之的武林败类,一定会不得好死的!”
洪凌波自己也受了内伤,虽然是被她自己打的,但伤是实打实的,她大头朝下看着树下,都觉得有些头晕,她是真心佩服伤了腿的陆无双还能有底气叫骂个不停,不过想想也是,她现在父母双亡,唯有通过不断叫骂来掩饰内心伤痛了。被诅咒‘不得好死’这种话,洪凌波听得多了,陆无双骂的也不是最恶毒的,洪凌波认真回想了一下,那些骂过这些的人最后下场都是如何来着?
哦...不是被李莫愁一掌拍死,就是被她给一剑捅死了。
洪凌波百无聊赖的晃晃空中垂着的腿,自觉‘不得好死’这个下场的确符合自己所犯恶行。
陆无双到底是个孩子,翻来覆去骂的也都是那几句而已,她骂了一阵骂的口干舌燥都骂的没力气了,看洪凌波也不搭腔,心中顿时觉得委屈,没有了爹娘依仗,连个小魔头都不把她放在眼里!想起刚刚在自己眼前被李莫愁那个女魔头打死的爹娘,陆无双又是一阵悲痛,她爹娘便是面对着李莫愁的毒掌也没有退缩,而是挡在了她身前!陆无双停了叫骂声,心中便充满了哀痛,她眼眶一酸,哽咽一声,伸手抹了把眼泪,转头对挂在旁边的洪凌波说:“喂,小魔头,你杀了我吧。”
洪凌波听陆无双的声音不对劲,歪头一看,看陆无双抽抽噎噎的哭起来了,顿时觉得头大,她上辈子性格独立惯了,再委屈也都自己忍着,这辈子受李莫愁教导,倒是学会了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但都不适用于刚刚死了双亲,才不足十岁的陆无双身上,洪凌波就是拿那些哄李莫愁的鬼话来骗陆无双,估计陆无双也听不懂。哄人,尤其是哄一个哭的小孩是洪凌波两辈子加起来都没做过的事情,她唯有转移陆无双注意力道:“啊...她去找你表姐去了,你不担心你表姐吗?”
洪凌波一提到程英,陆无双才勉强从失去双亲的巨大伤痛中分出一分心神想起程英,但她哭哭啼啼的,倒是没多担心的样子,呜咽不清的哭道:“爹爹给了我们两个一人半块帕子,说是有这块帕子,那女魔头会念些旧情。”
“半块?!”洪凌波听得瞪眼。陆立鼎把那能让李莫愁惦念旧情的帕子投机取巧的一分为二给陆无双和程英一人半块,以她对李莫愁了解,李莫愁肯定会恼羞成怒觉得受了戏耍,本来能让一个人活命的帕子这下会要了两个人的命!
“那你们完了,”洪凌波哀叹一声。
听洪凌波这么说,一想到那李莫愁去寻程英的晦气去了,陆无双当即觉得心伤不已,大哭出声,边哭边喊:“那,那怎么办啊!”唉,要不然说陆无双真是被宠的一点人情世故不懂,她现在竟然问杀她父母的仇人的徒弟要怎么办,洪凌波能有什么办法,她倒是想给陆无双出个杀了李莫愁报仇去的主意,那也得陆无双有这个本事才成啊!但看陆无双哭得撕心裂肺的,洪凌波也觉得心里很不好受,一来因为她虽跟着李莫愁杀人无数了,但难得的还是保持着本心,本性不是恶的,只要不跟着李莫愁,她才不愿意去做杀人的魔头呢,二来,陆展元夫妇的死让洪凌波很是怀疑固定的剧情走向能否被改变这件事了,否则她冒险给陆家庄通风报信,怎么陆展元夫妇还是没能逃过必死结局呢?
若是剧情走向不能改变,那就意味着,她这辈子就要和李莫愁无休无止的纠缠下去了,这样的日子也太痛苦了,只是想想,洪凌波就觉得生无可恋。
但日子还要过,重生得来的这条命来之不易,洪凌波会好好珍惜,只要还有机会,她就不会死心,还要再试一试才行。
洪凌波和陆无双被挂在树上,一个心神不宁,一个陷入巨大沉痛中,两人都没注意到,林中有个人走向了她们两个,直到这人来到树下,正在神游的洪凌波才瞥见这个人正在树下抬头看着她们两个,顿时吓了一跳,差点没从树上载下去。
就见树下站着一个身着青衣,头戴青色方巾,貌似文士打扮的高瘦男人,这男人眼看着年纪不小,但很有风骨,身形站的很直,还挺有气度的。
陆无双哭得泪眼朦胧,抹了把眼泪就见树下多了一个青衣怪人,顿时吓的哭都忘了,叫了一声:“你,你是人是鬼!”
洪凌波多活了一辈子,接受事物比陆无双快多了,她看这青袍人走路脚下无声,就知道这人必定武功高强,说不定,还强过李莫愁呢!只是这江湖人大多性子古怪,而且是武功越高的越怪,就是不知道,这位高人是好人还是恶人,站在树下是要什么,难不成是看她们两个不顺眼?
想到这个可能,洪凌波心虚的咽了下口水。
唉,谁让她是赤练仙子李莫愁的徒弟呢,看她不顺眼想要她死的人可太多了呀!
洪凌波咳了一声清清嗓,即使人半折着挂在树上,也抱拳对那青袍人拜了一记,客客气气道:“这位前辈,不知有何指教?”
那青衣人手里拿着一管碧萧,他将碧萧掂在手里敲了敲,只是抬头看着洪凌波问:“你这丫头古怪的很,你即是那恶女人的徒弟,干什么还要救他们呢?”
听着青衣人这么说话,洪凌波就知道,他是看到了自己刚刚自伤一幕,不禁苦笑一声,道:“前辈,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这恶人的徒弟,未必就也是恶人啊...”
那青衣人头一次听到这种说法,还觉得挺有趣,他再看洪凌波面相,见洪凌波一双眼睛提溜直转,显然是在暗暗提防着他,但是面上又不表现出来,还做出一副自嘲模样希望能博得他同情,这股机灵劲,倒是让他怀念起了以前女儿年幼的时候,以前他女儿也是这样,表面上看不出来,暗地里不知道憋着什么坏呢,只是再机灵,到最后竟然栽在了一个傻小子身上。
青衣客不由得多看了洪凌波两眼。
那边陆无双缓过劲来,看洪凌波对待青衣客这般客气,就知道洪凌波是怵这青衣客,她连忙抓紧机会喊道:“前辈,这位前辈!快杀了她,杀了那个女魔头为我爹娘报仇!”
青衣客微微蹙眉,看眼吵闹的陆无双,又看向了洪凌波,古怪一笑:“你看,你救了她,她还要杀了你,这买卖合算吗?”
洪凌波心中做苦,这种好心被当做驴肝肺的感受的确不好受,但她早就过了会对这种小事耿耿于怀的年纪,于是只是强颜笑道:“父母之命大过天,她恨我也是应当的。”
听洪凌波如此说,那青衣客哼笑一声道:“既然她应当恨你,不如我做个顺水人情,替她杀了你,解她心头之恨?”
洪凌波笑容一僵。
这人脾气也太怪了,他明知道自己是好心救人才自伤,这怎么一言不合就要动手杀她了?这...她该不会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吧?
洪凌波顿觉一阵心累,觉得自己这是又遇上一个升级版性情古怪的李莫愁了。
陆无双听青衣客这么说,恨不得拍手叫好,大声答应说:“快,前辈快快杀了她,你杀了她,我,我...”她张口想要许诺些什么,但又突然想起父母已死,陆家庄都没有了,她根本什么都许诺不了给这个高人。
那青衣客性情古怪,一向都是他支使别人,这江湖上还没有人敢支使他呢,看陆无双这么吵闹,又竟敢直言支使他,顿时有些恼意,洪凌波正谨慎打量他,见他微微蹙眉,以她与李莫愁相处十年经验来看,顿时明白这青衣客是动了杀心了,忙冷脸斥了陆无双一句:“你闭嘴,轮的到你插话吗?!”说完,转头来面相这青衣客时,又是满面讨好道:“前辈,她年纪小,不懂事,您别和她一般见识啊。”
那青衣客见洪凌波这么小年纪倒是滑头的很,不禁觉得很有趣,把玩着手里碧萧,漫不经心道:“她不过一个小丫头,我不和她见识,但是她毕竟冲撞了我,不如这样,我收你为徒,我心里痛快了,就不和她计较了。”
洪凌波笑容一滞。
天老爷啊,是这江湖上正常人太少,还是她体质特殊,专吸引性情古怪的人来做她师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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