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想来得太过不切实际,于是毁灭来临时人们往往措手不及。
帝都的东边自古以来便是切尔斯坦公爵府的领地,此刻那座豪华的宅邸正被大火狠狠地焚烧着。却不见有侍从来救火。
因为灾难来临前他们就变成了一具具尸体。
宅邸里的尸体横七竖八,有老人,男人,女人和小孩,他们的脖颈上都有被利刃划破的痕迹。
显而易见,这不是意外,而是谋杀!
数十年前,一场惨烈的战争曾经席卷帕达尔科帝国,那是由邻国布尔玛纳皇国掀起的滔天杀戮。那时,有一位青年以一己之力扭转了败局,那位青年便是当代切尔斯坦公爵爱德华·德·切尔斯坦的父亲安德烈亚·德·切尔斯坦。同时,他也是帝国皇帝阿尔弗雷德二世的老友。
那场战争以帕达尔科帝国的胜利而告终,这也奠定了未来两国间长达百年和平的基础。而布尔玛纳皇国也将一位公主下嫁给了切尔斯坦公爵,他们的儿子则娶了阿尔弗雷德二世的爱女。
然而此刻,这个世代豪贵之家却要历经此劫难!
宅邸里有一座冰室,冰室下面有条密道。爱德华公爵刚送走自己的女儿,然后紧紧抱住自己的妻子,静静等着死神的来临。他妻子的尸体已经冷透。
冰室里的冰已经化了,爱德华公爵抱着他可爱的妻子朝冰室外走去,却好巧不巧的碰到了杀害他妻子的贼人。
“公爵阁下,得罪了!”贼人的首领举起了手中的利剑,剑柄处有雄鹰的纹样。
雄鹰,是皇家骑士团的纹章!
爱德华公爵露出惨淡的笑容,原来是皇帝陛下的旨意吗。明明切尔斯坦公爵家是那样忠诚于帝国!而皇帝陛下,居然连自己的女儿都不放过!
他看着执剑者,笑问道,“为什么?”
爱德华曾担任过无数次的外交使者,为帝国带来来自邻国的敬意;他也曾奔赴边疆的叛乱,斩断一切禁断的因果;他还曾获得帝国陛下奖赏的勋章,并将它转赠给自己美丽的新娘。
可是,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
执剑者没有说话,砍下的动作却已停缓。
爱德华公爵阖上了双目,他的双手紧紧握住曾经那象征着荣耀的勋章,口中呢喃着,“愿帝国永恒!”
执剑者微微一叹。
“抱歉。”
利剑划过爱德华公爵的喉咙,鲜血自伤口处喷洒,汩汩流淌至冰室。
冰室里的冰全然化作水,加之房间的限制,则像是小小的池塘。当鲜血突然注入时,就发生了美丽的诡异的画面——鲜血像是披着红衣的舞女,水池就像是虚无缥缈的舞台。红衣舞女不断地舞着、跳着。她跳过红尘喧嚣,舞蹈则粉饰盛世与太平。她的红唇亲吻过虚无,却终究奔向死神;她红衣妖冶,如同黑夜里的曼珠沙华倏然开放。
红衣的舞女终于化作虚无,而此刻的血则完全与冰水融合,在火光下,别有一番异样的美丽。
黑夜里悄悄到来的袭击者已经撤退。
黑夜里凄惶奔逃的女孩们依旧奔逃。
远方有一只黑猫逃进了黑夜里,继而全无影踪。它翠色的眼瞳如同荧荧的鬼火,为黑夜平添一份恐怖。
年龄稍大的女孩背着她的妹妹,她的妹妹还很年幼,甚至难以记得今夜发生的灭门惨案。但她记得,因为她是切尔斯坦公爵家的长女,也是切尔斯坦公爵家唯一的希望。她要将今夜发生的事情报告给她的外祖父,她的外祖父帝国皇帝阿尔弗雷德二世一定会为切尔斯坦公爵家复仇的。
菲特·伊利亚斯·切尔斯坦曾这样无比单纯地想着。
远处有片火光,往近看便会发现一处农庄,农庄里有狗吠和牛羊。
菲特拖着逐渐疲惫的身躯往农庄走去,这个农庄应该叫克莱因村来着,她曾经随自己的父亲来过此处,农庄里的人应该还记得她是领主的长女。
菲特加快了脚步,她的妹妹太累了,她需要找个地方安顿她的妹妹,然后去找皇帝陛下。
农庄里很安静,有一户人家里尚还有人影走动,菲特敲了敲那未免有些寒酸的门。
来人是个精壮的男子,却胡子拉碴不修边幅,菲特上次来时似乎没有见到这个人,不过闻到他身上那浓烈的酒味,菲特也只能把他归入到那种游手好闲的男人上。
就是因为这种男人太多,所以切尔斯坦公爵家失火都没有人知道,想必瞭望塔那边也是吧。
菲特拿出了切尔斯坦公爵家的家主戒指,“我是切尔斯坦公爵家的大小姐,此刻我要征用你的马,并且请你照顾好我的妹妹。”
男人打着酒嗝,指了指门外的篱笆,“里面有一匹小母马,大小姐请用吧。”说完,男人又嘿嘿地笑道,“事成之后……”
菲特不想再和面前这个男人废话了,扔了几枚金币就走了。
明明上次来村民还那么友好,他们手上的厚茧显示了他们都是纯朴的农民,然而现在出现在她面前的酒鬼简直让人忍无可忍!
白色的小母马撅着马蹄朝皇宫方向跑去,扬起了一路的灰尘。
“菲特殿下,这样的脾气可不太好哦,嘻嘻嘻。”酒鬼露出了一丝诡异的笑容,哪还有刚才的颓废的样子。他看向怀中的金发小女孩,“接下来,该怎么处理你呢,安泽小殿下?”
熟睡中的安泽·伊利亚斯切尔斯坦还不知道自己接下来的命运,而那,也决定了许久许久之后的帝国的未来。
阿尔弗雷德二世四十三年,切尔斯坦公爵府被叛军血洗,消息传到皇宫,皇帝震怒,下令剿灭叛军,叛军首领卡拉被枭首示众。
爱德华公爵的长女菲特·伊利亚斯·切尔斯坦,年芳十一岁,承公爵位。其妹安泽·伊利亚斯·切尔斯坦不知所踪。
微风吹过草地,即使是不知名的小花也在吐露芬芳,远方有一队人马踏破了这幅宁静的风俗画。
阿尔弗雷德二世四十三年,切尔斯坦公爵府附近有个小小的农庄惨遭屠村,这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太过渺小,以至于连记载史册的资格都没有。
但有一个人,将它记在了心上,直至死亡悄悄降临。
十一岁的女公爵流着热泪,发出颤抖的惊恐的叫声——
“安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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