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禁后退一步,保持戒备看着他问道:
“你究竟是何人?”
普通江湖人士可不会轻易知晓师父的身份,甚至我的。除非...
“你是暗影?”
他忽然轻笑一声,向我走近几步,我慢慢摸向戒指,他却停了下来,俯下身说:
“不论我是谁,若是想要害你,又何必救你?”
见我仿佛听进去了,他又接着说:
“你的身份我实数偶然得知,不过既已让你察觉,便知我没有刻意隐瞒之心。”
他说的,确也有理。
他虽有所隐瞒,却本也未有何义务定要告知于我,况且目前看来,此人非敌。
“好,既然不便告知身份,我便不再问。”
听到我的答复那人满意地点了点头,而后转过身似乎打算离开。
如他所说,此时荣王的人应该还在寒月楼附近,况且以师父和师兄的身手,应当不会有什么危险。
今晚发生之事过于蹊跷,此人倒仿佛知道些内情,现下跟着他倒是比较安全。
那人看我像是下定了决心,随即一跃使出轻功飞离此处,我急忙跟了上去。
长洛城郊外密林中,我和那人一前一后走着。虽说轻功飞得不快,但毕竟耗费了我些许体力,眼看着我便有些力不从心。
“喂,等等。”
我叉着腰,喘着气在后面喊道,那人好像没听到般继续往前走。
“喂,你等等我啊。”
终于,那人停了下来,我见状赶紧向前追了几步。
突然,几只暗器在黑暗中闪着银光迎面向我飞来,我大惊,急忙闪在一旁。谁知那暗器贴身飞过时前端拨开脱落,又从中飞出几只小的,我虽看清了原理,身体却根本反应不过来,只能定在那儿,本能伸手一挡...
恰在此时,有道黑影从我面前一闪而过,我的肩被一道力袭击,整个人失去重心摔在地上,屁股和手肘处顿时传来一阵疼痛。
我准备找这粗鲁之人理论,却看这粗鲁之人对着前方道:
“珈若,你又胡闹了。”
一道粉白的身影从高出飞下,落到他身边。
“阿红,这么长时间你都不在,我快无聊死了,自然...要找人玩玩喽。”后半句,那女子的眼神落到了我身上,话里尽是挑衅之意。
随后,她走近看着躺在地上的我,娇俏可爱的脸上露出一丝不满,问道:
“你是谁?”
龙虎之争虽未见过多少,可身为寒月楼当家花旦,这姑娘满嘴的醋味我却是实实在在听了出来。
看看一旁无动于衷的“粗鲁之人”,我心里升起一抹趣味。从地上爬起看了看他,我对这姑娘露出一幅灿烂的笑脸,答道:
“我叫柳千舞,是他的朋友。”
这被叫作珈若的姑娘听到我的回答先是一愣,而后半信半疑地打量着我,说:
“柳千舞,就是那个舞姬?”
还没等我回答,珈若小脸又是一白,转过头对着那男子缠叫:
“阿红,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这号朋友!”
那男子对此情景显然已经见怪不怪,淡然应对道:
“好了。我和她之事与你无关,快回去吧。”
果然,听了这话,珈若的小脸顿时急得红了起来:
“我不要!她到底是什么人?你不说清楚我就不回去!”
“好,你不回去也可以。”那男子依旧镇定自若,盘着手臂认真看着珈若:
“那我就去和师父说说,他若同意我便带你同行。”
听到“师父”俩字,珈若面色又是一变,急忙回道:
“不!阿红,不要告诉我爹,我,我回去还不行嘛...”
我在一旁看戏看得实在有趣,心里不由感叹:这叫珈若的姑娘变脸之快真是令人佩服,谁知下一秒,她就转过头狠狠瞪向我,语气带着警告说:
“你可不许打他的主意,听到没!”
也许是被她这认真的态度影响,我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
见我给了令她满意的回应,珈若飞上树梢,消失在夜色里。
“喂。”
“...”
“我说了我不叫喂。”
“可我不知道你的名字,总不能像刚那位姑娘,叫你阿红...”
“...”
“连风休。”
一个很轻的声音随风飘散到我耳中,让我几乎不敢确认,这声音是出自他口。
风休住。蓬舟吹取三山去。这名字,倒是有些气势。
“先找件衣服换了,你这个样子太引人注目。”
思索间连风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我低头看看自己破破烂烂的衣服,回了声好。
“在这里等我。”
...
“哎!你这人怎么说走便走。”
没等我反应过来,连风休紧接着扔下这么一句话便飞身消失在夜色里。
我恼了几句,顺便在心里又骂了几遍。
一阵风飒飒吹来,午夜林间的风夹杂着些许凉意。
我抱紧双臂蹭了蹭,不觉有些冷。远处不时还有野兽的叫声传来,给这场景凭添了些孤独与恐惧。
我四处找了些树枝,用随身携带的火折子燃了堆火。坐在火堆旁,心中踏实了些,身体也渐渐暖了起来。
回想起今天发生的事情,一切都那么突然。
昨日还为寒月笙箫会做着准备,今日却已不知归处。一夜之间,师父与夜阑同门皆没了踪影,寒月楼被一把火烧了,荣王还不知在何处等着缉拿我,接下来的路,不知该如何走下去。
或许是刚刚死里逃生,紧绷的神经得到了放松,我的意识也渐渐模糊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
我睁开眼,火好像比刚刚烧得更旺了些。连风休坐在一旁,拿了根树枝拨动着柴堆,那双眼睛在火光的照耀下闪着金色的暖光。
“醒了。”
我讪讪收起目光,别过头去。
“换上吧。”
说着,连风休将一件衣服扔在我怀中。
我拿起看了看,是件普通百姓的素布衣裳,里面还掉出一瓶金疮药粉。这深林中,不知他从何处找来的。
我起身,准备去一旁更换,谁知却被连风休叫住:
“去哪?”
“去换衣服啊。”
连风休顿了顿,随后放下手中的树枝,转身走到一旁较远处背对着我。
我愣了愣,随即不由笑出了声:难道是因为这火堆旁暖和些又安全些?真没想到,他能有这般心思。
一刻钟后,我换好衣裳,将身上的饰品收起,出声叫了他。
连风休转过身低头走近,我抬头看他,恰好与他目光交汇,他清清嗓子立刻收起眼神坐了回去。
我有些疑惑,低头看看自己衣物装扮并未发觉有何奇怪之处。
黑夜中的树林显得格外幽秘。除了偶尔动物叫几声,或者树枝被烤焦发出的噼啪之声,一切都陷入沉寂。
我一边为自己包扎伤口,一边看着眼前这个男子,不免有些感叹:谁能料到我会在生死攸关之际被一陌生男子相救,还与他单独处于这树林之中。他就像从天而降之人,充满谜团。
连风休像是看出我心中所想,忽然出声道:
“有什么想问的,问吧。”
我先是心中一惊,然后便轻轻笑起来:
“想不到连公子也是爽快之人,那便请公子赐教。”
连风休微微颔首。
“今日之事,若公子知晓其中一二,还请告知。”
连风休看我一眼,说道:
“夜阑既是暗影组织,那么有仇家报复也并不奇怪。”
仇家?夜阑经营多年,平日你来我往是有,但从未遇到过这般厉害的对手。
“连公子可知是何人?”
“能引起如此风波,必是一股庞大的势力。”
他想了想又补充道:
“不知你们最近与何人有过交集?想必此人与今日之事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近期夜阑有所交集的庞大势力...师父的命令...
“权野?”
听到我说出的名字,连风休并没有表现出十分的惊讶,只是抬头瞧了我一眼。
沉默了一阵,连风休又开了口:
“的确,荣王势力庞大,又有庄妃为其护佑,近年来虽与皇上有些摩擦,但也可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继而他又补充道:
“若是荣王想让夜阑消失,那你们确实有些麻烦。”
等等,那便是说,今晚荣王早有准备来应对我的行动,或者说,就是冲着夜阑而来。
看来,他早知这是一趟鸿门宴,难怪如此泰然自若,胸有成竹。
想起寒月楼发生的一切,与荣王的短暂相处,我隐隐感到心中不安...
“那我师父...”
“倒是不必担忧,夜阑当家人,可不是浪得虚名。”
不知为什么,连风休两次提及师父,总是意有所指,别有深意,令我有些不快。
“看来关于师父,你果真知道的不少。”
连风休笑了笑,仿佛意识到自己不该在我面前讨论这个问题,于是解释道:
“柳姑娘不要误会,我只是觉得,夜阑能在几年间走到如今地位,当家人又岂会是平庸之辈?今日之事,恐怕宋楼主并非毫不知情。”
本想听他的话与他对上一对,却发现某些环节被他串联在一处,竟让我有些豁然开朗之意。
如他所说,那日师父曾言及为我扫清障碍,就定会有所安排。今日夜阑中人集体消失,想必是师父有所准备,以求全身而退。只是寒月楼已被烧尽,他们将去往何处?
如今此事复杂,千头万绪,要想查清楚,我仿佛只有一条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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