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晓柔回到了家里。
面对一片清冷，独自一人的文晓柔哭哭笑笑了一番，接着便发了疯地干活。用了两天时间，把小楼上上下下里里外外清理了一遍。只要不是自己的、只要不需要的都扔了。
从此，文家小院寂寂安宁。只看见那形单影只的纤柔身影，大包小包的买进，有时出来扔袋垃圾。
所有的电话，都是言笑晏晏地回：“是俊哥啊，我在学习备考嘛，我很好啊，你别瞎操心了。去健身馆啊，我暂时不去了，我在家有做操。就这样吧，我有个课要听，再见啊！”
“杨总啊，哦，不喜欢我叫杨总，我还叫杨数好了，我很好，学习备考呢，你那么忙，就别管我了，我有个课要听，再见啊。”
“方雅啊，叫我出去走走啊？我就不去了，我有课要听呢，你家里忙，就别操心我了。就这样，再见啊。”
“林宁啊，想我啊？叫我练瑜伽？不了，我有复习资料要背呢。问我什么时候出山？等你请我喝喜酒吧，等你和俊哥结婚，我来做伴娘。好了，再见啊，什么，又挂你电话？不是不是，我这复习紧张啊。再见啊。”
……
所有上门拜访，一律：“来玩啊？再约吧？对不起啊，复习太紧张，没空玩啊。以后我请客噢。”
……
只有大李和阿曼进过小楼，文晓柔也和他们打招呼：“李叔，曼姨，这些年让你们操心了，非常感谢你们呢。现在我一个人在家学习，也没什么事，你们出外旅游玩玩吧。我先打笔钱给你们。怎么不要呀，舅舅给的是薪水，我发奖金。这么多年任劳任怨，出去玩玩。我妈也叫你们出去走走哒？对，多走走，外面日新月异的，每次感受不一样呢。”
有时难得出外一趟，总会碰见谁：“……出去玩？不行哟，很多资料要背呢。以后再约吧，对不起呀。再见！”
文家小院，这个城市最静的角落，文晓柔，宅着。
夜深人静，大马路的喧嚣都渐渐静了。在文家小院的雕花栏杆外面，杨数坐着轮椅，一直凝视着小楼那一窗灯光。那是文晓柔的卧室，灯光透过窗帘，清冷、朦胧。
新带的司机大郝再一次提醒杨总：“您再这样，又会冻僵生病的，杨总，回去吧。”年根了，集团很忙，可只要夜晚有空，杨总都会来呆上半晌，冻得身体更不好了。
在商城也遇过一次文家姑娘，杨总没有上前与女孩说话，就坐角落痴痴地看。那女孩愣愣的，目不斜视，拎着购物袋直直地走了。他们的杨总啊，傻了一样。
自从放了寒假，周俊的健身馆更忙了。周俊本来计划去找温正修，这也没走得开。温正修现在不跟他联系，健身馆的事一概不管。文晓柔的事，温正修也一丝不交代，周俊一腔恼火没处发泄，天天像个雷神似的在健身馆到处“炸”。管理员和教练人人自危。
周俊记得曾经问过温正修：“钢子，为什么开健身馆？这行业不一定挣多少钱。”
温正修说过：“纽子喜欢闹腾，这样她就有了玩的地方。”
不管这话是真情还是玩笑，温正修现在说抛下还就抛下了。周俊气得多次咬牙切齿：“温正修！等我见到你，拼死也要废了你！”
其实，周俊也打算过放下一切，先去找温正修问清楚。他也设想，温正修并不是要坚决抛弃文晓柔，也许是因为有苦衷。比如温正修家里有妻子或未婚妻？或是温正修部队因为某种原因，不批准结婚手续？或者是……
但是，周俊更怕没有原因，结果就是温正修不愿意娶。所以，周俊一直矛盾着，没有尽快找温正修问原因。
眼看要过年了，城市里年味不浓，却也见很多人家在置办年货。文家小院还是一如既往地寂静。
这天午后，有人倔强地按着门铃，文晓柔慢慢出现在院子里。她裹紧大衣，看见铁栅栏门外是章瑞兆。文晓柔停下脚步，不打算去开院门。只淡淡地问：“好久没见，有什么事吗？”
章瑞兆穿着军校学员制服，外面披了件灰白色羽绒大衣，见文晓柔终于出来了，他推去大衣的帽子，拉着铁门急切地说：“纽子，我想跟你谈谈，我打你的电话打不通，找你几次还以为你不在……”
文晓柔打断他：“对不起，我很忙，也没什么好谈的吧。”说完就想回进屋里。
章瑞兆着急地喊：“纽子，你听我说……”
文晓柔也不再理他，进屋关上了门。这个曾经“谈”了四五年的未婚夫，现在，在她的心里再也激不起任何涟漪。算起来，两人快一年半没见了，都好像是上辈子的事情啦。她摇着头走进房里。
章瑞兆这次是铁了心了，就是不停按门铃。文晓柔真想把这老式门铃的电线给扯了，想想又要花时间修。
文晓柔恼怒地跑到院门边，也不开门，问章瑞兆：“什么事？”
章瑞兆苦笑：“就这样站着说话吗？我们隔着铁栏杆，有点像那什么……”
文晓柔冷淡地：“有事说事。”
章瑞兆：“好……那个，其实我去年放寒假的时候就找你了，你已经和温正修……”
“说主要的事。”文晓柔提醒。
章瑞兆顿了下:“你和他分手了？他遇到那样的事，是你提出分手还是他提出……”
文晓柔并不真心想听他说什么，章瑞兆说的话她没往心里去，也就没理解意思。文晓柔又裹了裹大衣，睨着章瑞兆：“我再次被未婚夫抛弃了，怎么了，你来笑话笑话我？”
章瑞兆扭头看向大马路，似乎松了口气：听同学说，温正修立了大功却废了身体，这次放寒假回来，听说文晓柔与温正修已解除了婚约，他以为是文晓柔嫌弃温正修残废，原来是温正修推开了文晓柔。
见章瑞兆不出声，文晓柔回头向家里走：“你慢慢笑吧。我还要背书呢。”
章瑞兆连忙叫她：“纽子，你怎么会这么想，我怎么会笑话你？”
文晓柔头也不回：“那再见！”
章瑞兆大声说：“纽子，我有句话一直想问你。”
文晓柔回头站在院子中间：“问。”
章瑞兆看了看俩人之间的距离，又瞄了眼周围静谧的环境，舌头抵着腮帮鼓起勇气：“纽子，那些年，你爱过我吗？”
乍听这句话，文晓柔想笑，一会儿，她认真了起来。她竟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
爱吗？因为在学校朝夕相处，因为像其他同学小情侣一样出双入对，因为别人说他们在恋爱，她文晓柔就认为她和章瑞兆谈恋爱了。因为想让妈妈无后顾之忧，她和章瑞兆就所谓的订亲了。
文晓柔愣在那里。大冬天的午后，凉气越来越浓，天气阴沉沉的。章瑞兆问出这句一直想问的话，见文晓柔沉思着不出声，他心里越来越委屈。
也不管俩人之间隔着半个院子的距离，章瑞兆大声说：“从开始，我就是认真的。我每天想的就是把自己的心捧给你。从始至终，关于你的大事小事对我来说都是重要的事。”
文晓柔依旧没动，她想妈妈了。因为恋爱，才明白妈妈是爱护她的。想起了妈妈在世时的点点滴滴，现在这世上，她再也见不到妈妈了。
章瑞兆继续说着：“纽子，其实我知道，你没有真正喜欢过我，这一点我真的明白。以前，你没关注过我，都是我一头热。想方设法订了亲了，我以为就好了，可是，没有，你都不喜欢我碰你。你……”章瑞兆越说越伤感。
见章瑞兆停了话语，恍惚的文晓柔默默向家里走去。章瑞兆忙叫：“纽子，再给我机会，我们再试试好不好？我也想好了，你不喜欢我没关系，我多努力。只要跟你在一起，怎么都行。”
这些话，文晓柔听清了。她回头清晰地说：“章瑞兆，别疯了。早结束了，结束就是结束了。”说完，便回屋关上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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