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名师父一直把文晓柔送到503民宿跟前。
文晓柔见他执意不收银行卡,也就作罢,以后再说吧。
她向无名师父挥手作别,走进民宿。打算整理一下,再去远方走走?省得老在一个地方,又要让朋友们找来。
她不知道以后还会不会来这里。
文晓柔送到。无名师父转头回家,他脱下长袍,掸去积雪,穿好,撑着油纸伞向来路走去。
想起文晓柔。他唇角上扬:丫头又傻又天真,难得了。他的特殊能力,使得他更能够看透人心,如今,丫头这样纯净的心难能可贵了。
想起今天,要不是派小黑去接她,丫头还不知会转到哪里去呢。这性子,是又糊涂又虎啊。
无名师父又眯了眯眼,脑中过了些情景。他发现傻丫头以前命孤,后福却不小。他点了点头继续阔步前行,皮靴踏着积雪发出“卡兹卡兹”的声音,鹅毛大雪阻挡了他的视线。独处天地间的孤寂感令他那微有波动的心重新归于平静。
回到家,清去身上积雪。小叶子跑来:“师父,姐姐的这个丢这了。”说着递上一方白底黑点的小丝巾。
无名师父拿过来,见是文晓柔扎在风衣领口的,许是吃饭的时候拿下来忘了戴。他沉吟了会,把小丝巾挂到涂鸦墙那里:有机会再给她。
催促小叶子上楼睡着,无名师父毫无睡意。平常都按部就班早睡早起,现在可能是跑多了路散了神?他披衣下楼,想看看书,又坐不定当。
来到涂鸦墙前,看着自己的坐像。思绪如潮。他垂眸苦笑。
他不知出身,从小被一人家收养,俗名白嘉文。他的养母是宽城梁家的女儿,养父白家是中医世家。养父母育有一女后再未生养,便收养他并尽心栽培,学医习武历练经商。
白嘉文十四五岁的时候,他姐姐恋爱遭渣男骗财骗色,被坏人绑走害死。平常,他姐姐因嫉恨,对他这个没血缘的弟弟并不好,但白家姐姐的死同样令他震惊和愤怒。
白家因那些年中医衰败,转投资经商,后被有心人骗去大笔钱财。
白嘉文的养父母后来离了婚,他跟了养父在白家生活。有一天,养母叫养父去梁家商议事情,却离奇地遭遇梁家大火,俩人双双毙命,同时毙命的还有梁家老夫人。
无名师父深深叹了口气。这一切是天意还是人为?无从知晓。
后来,白家的长辈以白嘉文是灾星为由,将他赶走。颓败的白家被叔伯瓜分。
再后来,他当了兵。再后来,他成了和尚。他不愿再提白嘉文这个姓名。
他不记得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可以看见……以前发生的和一些没有发生的事。他不认为这是好事。他一直很冷静,从来不暴露自己。他时刻提醒自己,像他这样的人更要谨小慎微。
他亲见一位有这功能的人,被人奉为大师,张狂不羁,不可一世。最终被抓捕判刑,落得个眼瞎心盲、终生铁窗的下场。俗说,天机不可泄露。
如果被人知道他的特异能力,估计很快也会被别人奉为大师的。人们会如过江之鲫来求他,男人们来求问前程,女人们来求问婚姻。干坏事的来杀他灭口,想天上掉馅饼的来求问彩票中奖号码。哈哈哈。
雪夜深沉,还算年轻的和尚一改平日的沉默寡言,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很多年没有笑过了。
为了避免堕入万劫不复的境地,他几经思虑,选择了出家。即使参不透生命的真谛,也可以僻世躲灾呀。
只是,出家,也不是他想象的那样。寺庙小社会,也是复杂的所在。他这脾气,情愿在后山,种菜种药,抚养小孩,孤寂地面对满目青山翠竹。
寺里的师傅们也时常带些慕名的病人来求治,行就行,不行就不行,他尽力救治。后来,传说的是他脾气古怪。
无名师父看向挂着的小丝巾,头脑中浮现出傻丫头的模样。无名师父看见了练搏击的文晓柔;看见了画画的文晓柔;看见了忘我学习的文晓柔;看见了在葬礼上哭的文晓柔;看见了和男人……惜别的文晓柔。
无名师父把目光移开,看向文晓柔写下的那些名字。
姓名叫杨数的人,是坐在轮椅上的病人?一个恍惚,无名师父竟见到杨数和自己的舅舅梁成彦在一起!无名师父讶异:杨数?怎么会和梁成彦舅舅在一起?他再看:他们仿佛在对峙。感应不到为的什么。
那么,文晓柔写下杨数,那文晓柔是否认识梁成彦舅舅呢?这个疑问一出现,纷繁的画面频出,无名师父觉得太累,停止了深究。估计可能认识,也许没什么渊源?
无名师父再看周俊这个名字:这是个武人?他看了一会点点头:倒也知道感恩,难为他了。
无名师父眼神从林宁、方雅这些女孩名字上扫过,看向妈妈文静宜几个字,怎么觉得莫名熟悉?他看到她已经病逝,也就不打算看下去了,这貌似是个不幸的女人。
再把视线锁定在温正修这个名字,无名师父皱起眉头。这个人身有重伤,心萌死志?无名师父看了一会儿嘀咕道:“你的劫。也是傻丫头的劫。”他老神在在,其实岁数和温正修差不多大。
“霜前冷,雪后寒。”无名师父嘀咕了一声,裹了裹长袍,心绪也渐渐平静。他扫了自己的坐像一眼,上楼休息去了。
再说文晓柔回到民宿,一时也是睡不着。她关了灯,坐到窗前,看着窗外下雪。山里的雪夜,寂静又朦胧。思绪万千的文晓柔不觉又想起了温正修。那个人,怎能叫人不想啊。
自周俊给文晓柔牵了与温正修的红线,没几天,温正修真的回了Y城来见文晓柔。
那天一大早,周俊就打电话给文晓柔说要开车送她上班,车到她家巷口等她,文晓柔以为周俊可能有事跟她说便答应了。
那天早晨天气很好,秋风微凉。文晓柔在小西装外加了风衣,走出巷口,就见周俊的车旁站着一高个男子,站姿挺拔,气度不俗。
男子有些面熟,着浅灰羊毛衫、黑色西裤,披着浅咖风衣。本来冷硬的线条被这样的衣着给柔和了,透出淡淡慵懒的气息。
男人一直微笑着看文晓柔,俊朗的面庞被朝阳映照着微微泛红,他那双眼睛星光点点,像火一样热切,像幽潭一样深情。
文晓柔站在巷口愣愣地看了看男子,又伸长脖子看向车里找周俊。那男子咧嘴笑了……笑了,笑得朝阳里的世界一片金光灿灿,笑得大马路没有了喧嚣好似变成了美丽的花园。
文晓柔在魔法笑容面前警惕地站直身体,只听见浑厚磁性的男声:“周俊这个大灯泡被我摁家里了,纽子,我送你上班。”
虽然心里隐隐有了答案,文晓柔还是问:“请问,你哪位呀?”
“你没猜到?先上车好不好?”
文晓柔心里越来越肯定:“虽然你有点帅,也可能是坏人。”
男人:“对哦,那,怎么证明我是好人呢?”正说话,他的手机响了起来。
接上电话,周俊的声音传来:“钢子,接到纽子了吗?请纽子来淮扬私房吃早饭吧?”文晓柔抽走了电话对周俊说:“俊哥,这人是不是坏人?我不坐他的车。”
电话那头静了片刻便爆出几个人的笑声,还有个声音对着电话说:“对,这人很坏,想拐你当老婆……”电话很快被身边的男子抢去并关了。
与文晓柔面对面沉默了一会儿,男子说:“对不起,忘了自我介绍,我叫温正修,大家叫我钢子。”
沉吟了会儿文晓柔才开口:“文晓柔。大家叫我纽子。”她伸出手,握上了温正修伸着的大手。大手温暖、湿润?有力、温柔?
见到了魂牵梦萦的心上人,温正修又开心又有点紧张。他看着纽子那笑意盈盈的大眼睛、圆润的鼻头、花瓣一样的唇,觉得自己嘴发干。为了掩饰,他转身上车,并对文晓柔叫:“请上车。”
有点像落荒而逃。他对自己都不齿了:平常说起来头头是道,见到小姑娘慌什么?
两人很快来到淮扬私房饭馆。
被服务员领进三楼雅间,文晓柔便见迎面坐着三个人:周俊、苏扬、在知星KTV见过的那高个男人。三人像审判官一样,看着文晓柔和温正修走进包间。
温正修转身去挂风衣的功夫,周俊叫文晓柔坐在了自己的身边,文晓柔的另一边叫那高个男人坐了。
把文晓柔身边的位置占了以后,高个男人对文晓柔说:“你好,我叫苏淮,钢子的表弟,苏扬的堂哥。我们见过。”
知星KTV见过,文晓柔点点头:“文晓柔。”并伸手握上苏淮伸着的大手。
三个男人无视走近他们的温正修,互相热切地闲聊着。苏扬一脸欠揍地笑。苏淮紧紧捏着文晓柔的小手不松开。
文晓柔努力甩开苏淮的手,她可不是畏惧温正修那刀子一样的眼神。
温正修单独坐在了桌子的一边,盯视着假装一本正经的苏淮。
苏扬开心得不可抑止:“大哥,我觉得纽子很好,我想追她。你认为怎么样?”
温正修咬牙切齿:“是吗?”文晓柔一脸懵地左顾右盼。
苏扬继续发挥:“是呀大哥,我是纽子的死忠粉,现在有机会了,我当然奋不顾身地追了。”又转头对文晓柔笑:“纽子,以后当这里是你家厨房,我天天给你做好吃的,保证把你养得白白又胖胖。”
文晓柔一本正经:“这样的话,你也是不容易找到老婆啊,苏老板。”
大家默了会便爆出笑声。
周俊见温正修和苏淮的眼神一直在斗,便对身边的文晓柔说:“钢子夜里一到家就找我,不停问你的事,天亮时我打电话给你是他催的,他说想尽快见到你。”
文晓柔瞄了温正修一眼。温正修在众人眼光下也没见怎么不自在:他着急见心上人难道不是理所当然的事?
苏淮最终败下阵来,他离开了文晓柔身边,坐到桌子的另一边说:“温正修,别盯我了!再盯,我会不消化的。”不就找个老婆嘛,瞧你那没出息的样!
精致的点心和粥品都端来了,大家开始吃早餐。
本来,看着这么多吃相优雅的大帅哥,是一幅赏心悦目的情景。可几个男人之间的气氛有点搞笑。文晓柔吃着吃着,不觉眉眼弯弯。瞄着她的温正修,脸色也愈加柔和,眼神也更宠溺了。
温正修这次回Y城见文晓柔,没两天就接到回部队的通知。
两天里,他每天很早就来接文晓柔送她上班。中午,赖着请他在淮扬楼吃饭。晚上还霸着,叫她在健身馆以健身为名陪他。
出发之前,霸道地要文晓柔答应,她是他的女朋友。
文晓柔当时还答应了,答应了!温正修开心地难以言表,两人约定,每天电话。说这话的时候,温正修的表情有些愧疚:抱歉,他不能多陪陪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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