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洋帮杨数脱去大衣，扶他上床。帮他盖好被子。自从李阿姨离开，周洋就主动接替了上来。
周洋是从县城考出来的，父母是老师，她是独女。她喜欢男装，骨子里却是个小女生。被杨数聘用，从未被关注过是男是女。她在杨数身边，很开心。
这次六叔没来，集团事多。让周洋和柏辉来，六叔也放心。
柏辉已经结婚，做事也踏实忠心。
杨数在床上躺下，见周洋还坐在床边，便向另一边的单床指了指：“睡吧。”
杨数的身边，整天不能离人。他在家里的时候，以前大多是六叔或李阿姨陪床，后来也安排家里信任的佣人。自李阿姨被捕后，都是六叔陪床，对别人也不放心。
这次出来，六叔已经交代了柏辉和周洋。
周洋的心事，柏辉都知道，柏辉很是崇拜杨数，他鼎力支持杨数，也想杨数身边有个知疼着热的人。这天晚上，柏辉躲了。陪床的事当然是周洋喽。
周洋关了灯，在另一边单床睡下，怎么也睡不着，又不敢动。便就着微亮盯着杨数看。在他身边工作这些年，还第一次在他身边睡觉，真说不清自己是什么心情。
杨数窸窸窣窣了一会儿，周洋问：“杨总，你要起来吗？”
“翻身。”
“哦。”周洋赶紧起来帮杨数。
杨数：“不用。”周洋尴尬地继续睡下。
杨数看了会周洋，又窸窸窣窣翻过去。
好像在半空悬了半天，杨数实在睡不着，他索性起身，看了看周洋，周洋已经睡熟了。
杨数上了卫生间，出来后，站了一会，勾了勾唇便走出房间，又把门轻轻关上。他借着小壁灯的光，缓慢地爬上了楼，心里莫名地开心。
杨数看了看几个房门，回忆了一下周洋说的方向，轻轻敲响了文晓柔的房门。
文晓柔正坐床上看书，听见敲门，应答是杨数，很吃惊，打开门让杨数进来。
周俊听见动静也站到他的房门里边，听见杨数进了文晓柔房间，他默了会，又躺回床上。
杨数进了房间，貌似非常高兴，对满脸疑问的文晓柔说了声：“睡不着……睡。”说完便走到床边慢慢躺下。
文晓柔愣在那里，这么个大男人，怎么随便钻女孩子的被窝？
杨数也知道自己荒唐，可他就是打定主意来耍无赖的。这么多年，才碰到这么个机会。他用手抓着被子遮到鼻子，眼巴巴地说：“认床，难受……”
文晓柔也想到这个家伙的德性，叹了口气，又做了个被窝才躺下来。
杨数见文晓柔重新做了个被窝躺在他身边，这心里别提多舒坦。
文晓柔这时候也困了，见杨数面朝她盯着她看，她关了灯，背对他，很快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文晓柔醒来的时候，杨数已经不在她房里。她不放心，准备先去看看杨数在干嘛。走出房门，却听见杨数在对门周俊房里说着话。
杨数在说：“你问，温正修！凭什么……伤纽子！”
文晓柔愣在门外。
周俊低声说：“二爷啊！别的先不说了。你得注意影响啊，你看，你睡纽子床上这事，这不合适啊。”
静了会儿，又听杨数说：“对。……不过，你的人……”
又过了一会，听见周俊站起来撞了椅子的声音，接着周俊叫：“二爷，怎么啦？”
文晓柔一惊，推开周俊这边虚掩的门跨进去，见杨数躺在床上，姿势僵硬，皮肤逐渐青紫，口吐白沫，双眼翻白。
文晓柔冲到杨数身边，手足无措。周俊安抚她：“癫痫，过会就好了。”
文晓柔点头：“我知道，有次我在他公司，见他发作的。当时六叔在，不让我在他身边。我不知道怎么办。”
周俊：“应该没关系。也怪我，见他出来就叫他进来说了几句。”
文晓柔去弄了温热毛巾，轻轻帮杨数擦脸。周俊见她满脸疼惜的模样，默默看向窗外。
周俊一直在困惑：文晓柔这么好的女人，温正修这么多年对她用情至深，又因为什么原因突然如此绝情？他打电话追问，温正修连他的电话都不接。温正修其他的朋友们也都讳莫如深。
这时，周洋来了周俊门外，见杨数发病，着急地跑进来。文晓柔问：“周洋，你遇过杨数他发病吗？”
“见过两次，六叔说，杨总发病比小时候少多了。”
文晓柔心想，见过杨数发病，这姑娘对杨数一如既往，还是真用心的。
周洋也不细问杨总是怎么到楼上来的，只接过文晓柔手里的毛巾，认真照料起杨数。
过了好半晌，杨数终于醒来。他定了定神，见已经在一楼自己的房里，身边只有周俊和周洋。他才好像松了口气。
周洋见杨数醒了，高兴地凑到他面前:“杨总，周总抱你来的。你有哪里不舒服吗？”
杨数看向周俊：“谢了。”边说边看着房门。
周俊扭头看向窗外说：“纽子还不知道你发病。”
杨数听了这话，明显轻松了起来，叫周洋拉他坐起来，又坐进了轮椅。歇了一会，就急着洗漱去了。
周俊也站起身去了厨房，文晓柔正在里边给杨数熬粥。其他人都吃过早饭了。
周俊高大的身躯站在文晓柔身边：“他醒了。我说你不知道他发病。”
文晓柔看了周俊一眼，沉吟了会，点了点头：“这家伙心事重。粥可以吃了，我拿给他？”周俊点头。
文晓柔端着粥进杨数房间，见他已经坐在轮椅上看着窗外，穿着深灰薄呢三件头西服，不显老气只显矜贵。完全与发病的时候判若两人。
文晓柔夸张地说：“哎，帅得我头晕。”杨数脸色微红。
文晓柔用碗盛了粥说：“周洋，陪你家杨总吃饭。”
周洋红了脸：“杨总习惯一个人吃饭。”说完便走出房间。
文晓柔把粥放小桌上，推杨数坐到桌边说：“粥已经不烫了。快吃，看看腥不腥，有肉糜和鸡蛋呢。”说完便要离开房间。
杨数叫她：“你坐……”
文晓柔回头坐他面前，见他慢慢吃粥，便说：“你呀，人家周洋悉心地照顾你，你可要对人家好点。”
杨数抬头看了她一眼：“回去，就安排……她，商厦，负责……电子部。”这是要远离人家？
文晓柔见他说话费劲，向他摇摇手。
其实，按文晓柔的心智，也明白杨数与周洋难有结果。女方家庭的态度，还有杨数这样的病。杨数在那样的家庭出来，他也不会信任谁。她垂眸暗暗叹气。可是，杨数身边总得有人啊。
杨数：“好吃，你吃吗？”文晓柔摇摇头：“吃过了。”
杨数慢慢吃了饭，慢慢站起来收拾碗筷，文晓柔也不说话，只注意着他。
杨数洗了碗筷，放回小桌上，竟然开心地面色微红。估计这是他的洗碗首秀。
文晓柔笑着把锅碗拿走，只听杨数说：“我，是不是，废物？”
“我只知道，你英俊又聪明。”文晓柔柔声说。
“纽子。”
文晓柔不知道杨数想说什么，便停下来看着他。
杨数看向窗外轻声说：“发病……别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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