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择题第三至第八题。如果选择题数目不够,则错至选择题的最后一题。
填空题第一、二、五题。
大题第二问。
一个真的什么都不会的人,能够做到每次考试都错一样的数目、甚至题目都在同样的位置吗?
权蘅想了想,站起来,走到了办公室的角落,敲了敲三合板,正在改作业的温婷婷抬起了头:
“权蘅?怎么了?”温婷婷有点意外,因为权蘅从来不主动找她。
“婷婷,上周3班月考的数学卷子,还在你手上吗?”
“在啊,”温婷婷说,“今天才交上来,我要检查家长签字和改错情况。怎么了?”
“三班的叶瑜,卷子能给我看一下吗?”
温婷婷脸上的笑容顿了一下,然后她说:“好的。”
权蘅要到了数学卷子。在这天的剩下时候,她又断断续续地找各科老师尽可能地要了叶瑜各科的卷子,甚至旧卷子也想办法看了一些。
终于,她确定了一个事实:不光是语文,所有科目的错误位置都完全一样。
不用再讨论了,叶瑜决定是故意的。
权蘅觉得这个情况太可怕了,所以她当即就去找了陆老师。
陆老师既是语文老师,又是三班的班主任。权蘅找她的时候,她提着包,浓妆艳抹地往校门外走。闻言,陆老师脚步都不停,不耐烦地说:“小权,你想的太多了吧。”
“真的是这样,老师。您不信的话,我这里有复印件。”权蘅一边小跑地跟着陆老师,一边说。
听到“复印”两个字,陆老师终于抬起了眼皮:“复印?小权,你可不能私自复印学生的作业啊,这要是被家长知道的,深究起来,人家可以说你侵犯隐私的。”
“……”权蘅深吸一口气,“陆老师,复印是我的错。但是您先听一下我说的,我觉得我们真的应该找一下叶瑜的家长,最好是进行一下家访。现在明显孩子是有一定的心理问题,我们要是还忽略的话……”
“权蘅同学!”陆老师忽然大喝一声,吓得门卫都朝这边看了一眼,“不是你的闲事,就不要多管!”
这怎么能叫多管闲事呢?
权蘅百思不得其解。她不死心,又去找了好几个老师,结果这些老师要么说她多想,要么支支吾吾而过。好容易逮到了一个高老师,对方是给三班教数学的。没想到才开了一个话头,高老师就打断她了:“这个啊,我早就发现了。”
权衡没想到居然是这样的回答。
高老师是老教师了,该有的职称都有,所以脾气也比较好,她耐心地跟权蘅解释道:“其实叶瑜刚入校的时候,成绩就不错,脑子非常灵。他垮也是后来垮的。我看,他确实是故意的——他在跟他父母闹呢。”
“跟父母闹?”
“叶瑜和父母关系一直不好。他父母属于纯粹的给钱派,每个月钱管够,但从来不回家管孩子。父母之间感情也不好,听说闹离婚挺久了,各自也有情人了。小孩子嘛,哪儿受得了这个?他希望能得到父母的注意力,所以故意考差,我猜是这样。”
高老师说的平静,甚至还递了颗学生给的糖,问权蘅吃不吃。权蘅觉得高老师的态度太让她不可思议了:“不用了,谢谢高老师。可是——学校不管的吗?”
“管,怎么不管。”高老师叹了口气,“给他父母说过,回去就把叶瑜打了一顿,骂得够狠。叶瑜死活不承认,他说自己就是学不走,而且从那之后,他的题目又错得完全不一样了。叶瑜又有点自闭,不太爱跟同学玩,他父母就觉得是学校环境不好校园霸凌,跑到学校大闹了一顿不说,还差点就停了赞助——这人啊,就是看得见别人的痦子摸不到自己的疤瘌。叶瑜是因为什么闹的,他们心里还没点数吗?还要告我们?我们学校哪儿有问题?小权,咱们摸着良心说,全帝都都找不到比咱们学校更和谐的校园了!”
“……”
高老师说得累了,她拿起搪瓷杯,呷了一口枸杞茶之后,缓了缓才道:“其实他都好长一段时间没有这样了,不知道为什么最近又开始了。”
“最近?大概是多久呢?”
“嗯……一两个星期吧。总之你别管了,这个事情很麻烦。管的话,叶瑜的父母又不会承认是自己的错误,只会打叶瑜,然后找学校麻烦;反正叶瑜虽然自闭,也没打扰别的同学,无非就是坐个第一排罢了。他既然都聪明到能控制自己错哪些题了,就证明上课还是在听——那我们还有什么管的?”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了。”高老师盖棺定论,她女儿今天要回娘家,她得赶快回去做菜,没空和权蘅再闲扯了,“要我说,叶瑜也有问题。小孩子嘛,有什么话不能跟父母说呢?自己又不说,倒弄这些小心思连累学校,品行也挺不好说的。行了行了,我先走了,小权,你走的时候别忘了关办公室的灯啊。”
高老师提着装菜用的空环保袋包匆匆地走了。
学校老师的工资比较固定,也谈不上多,据说只有学校有计划外收入的时候,才可以多发些奖金。
“权蘅,”温婷婷走之前,也跟权蘅说了点话,她刚才全听见了,“咱们就是实习生,一个月后就走了。别管这些事了。”她怯生生地说。
“所以你之前也发现了吗?”权蘅抬起头。
“……和我们无关吧。”
权蘅突然说:“婷婷,再见。”
温婷婷的嘴动了动,却什么都说不出来。她走了。
所以只要叶瑜不打扰别人,安静地自我毁灭,大家就不打算管了是吗?
就算看到孩子有心结,也只是装瞎是吗?——哦对,没有装瞎,高老师说建议过家长请心理医生了,据说调查结果是心理一切健康。
所以呢?
健康地痛苦着的人,不会让他人困扰的人,默默无闻的草履虫,就不配被关心了吗?
权蘅忽然觉得这份工作很没意思。没劲,没劲透了。
她想自己可能真的不适合当老师。
***
办公室隔壁的拐角处,有一个小凹槽处。不高,只能藏一个不到一米五的小孩。
阴影处,一个小孩走了出来。
看着那个仓皇离去、似乎浑身力气都被抽去的高挑背影,小孩勾起了嘴角。
百分之三十。
***
这周还是很忙。忙着招募队员、同时参加商业活动,以补充资金流的南牧郊,又一次在深夜回到了家。
因为房子要被腾出来,所以他现在换了个地方住。小倒还好,就是有点矮,以至于南牧郊每次从浴室出来的时候都会磕到头。
捂着撞凸了的地方,南牧郊走出来,倒在房间里唯一有的一张床上,从床头柜上拿起手机,开始进入熟悉的界面,准备继续帮小鱼练号。之前已经打到了星耀,再努力一下,星期五的时候就可以交给小鱼一个王者号了。
“咦?”南牧郊自言自语道,“没睡吗?”
现在都已经一点了,基本上,他已经确定了聂隐娘是个上班族,或者是个作息很好的人,因为他从来没在这个点看到过聂隐娘。可是现在,“魔法少女是我”的头像,赫然是亮着的。
试着邀请了一下,没成功,因为对方正在游戏中。
南牧郊点了观战。
南牧郊进去的时候,战局已经进行到了一半。在南牧郊心中,聂隐娘一直是冷静派的游戏者,无论多么紧张、混乱的场面,对方总是打得很仔细,从来不会有慌乱中技能放错的情况,就像是那天他看到的真人一样,冷淡,坚定,可靠。
她玩的是女娲,这是一名远程消耗型法师,也算是聂隐娘的拿手英雄。女娲的技能特点是会施放很多方块,摆放得好的话,不仅可以阻挡敌人的退路,将敌人困在方寸之间,还可以叠加伤害,让敌人瞬间空血。不过方块也很难摆,因为方块在玩家选定到实际出现,之间是有延迟的。如果是看到了敌人走过的瞬间放方块,那根本困不住敌人。必须要仔细地预判,而聂隐娘就是仔细的高手。
但是今天的聂隐娘不一样。她今天似乎很烦躁,技能总是放偏不说,还总是冲在最前面,打得很鲁莽。作为一个脆皮法师,这是不应该的。
聂隐娘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的焦躁,因为她开的都是无限乱斗。
无限乱斗是王者荣耀娱乐模式中的一种,和正规游戏局差不多,只是节奏更快,多了一些随机趣味buff,而且,因为是娱乐局,在这里就算狂输,也不会掉胜率。
又看了一局之后,在比赛结束的瞬间,南牧郊点击了邀请比赛的神情。
魔法女孩是我:不好意思啊,我现在只是铂金,我们不能再一起打排位了。
赤血豪强:没事。
赤血豪强:玩匹配吧。
权蘅的手指在是否接受邀请的按钮上面悬空了很久。
她想到过这个点会看到赤血豪强,事实上,赤血豪强才刚上线,她就发现了。她唯一没想到的是,对方居然会邀请自己。
赤血豪强不是……生气了吗?
权蘅很想问一下,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之前无论她说什么,对方都再也不回她了,又为什么,现在又会突然邀请她。
可是所有的话在打完字的瞬间又都被自己给亲手消弭了。
那种迫切地想要赶快恢复关系的想法,让她下意识地跳过了这一步。不要再纠结了,有问题也不要再问了,不要再招人烦了。
这是除了家人和小许之外,唯一一个对你友善的人,所以你不要再招他烦了。
权蘅点击了“同意”,游戏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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