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昀探头一看,果然那些蛇虫都不见了,拍拍惊魂未定的心,沈昀也出去了,燕瀛泽的房中便只留白子羽一人了。
白子羽抬手按了按心口,心口略微有些痛,还真是操之过急了。他苦笑了一下准备离开,却在站起身时发现了面前的书案上放着的书本有些杂乱,旁边还放着那个有着银色面具的盒子,再边上便是那枚玉箫。白子羽手指拂过盒子顶端又拂过碧玉箫笑了笑,顺手便拿起那几本书准备理顺,却发现书本下盖着一幅不大的卷轴。
卷轴十分的新,但是看起来显然是被人经常的打开,白子羽有些奇怪,燕瀛泽什么时候对这些字画有兴趣了?轻笑了一下,便想着把卷轴也顺便收起来。
没想到卷轴本就靠在了桌子的外边,白子羽刚一伸手,那幅卷轴便散到了地下,他只好绕到桌子的另一边去拾起来。
画轴落地已经散了开来,他此时才发现画轴裱得十分精细,白子羽干脆把整张画都拉开,想重新规整,待他看清楚画的内容时,脸上有了一丝奇怪的神色。
那幅画赫然是白子羽刚到厍水城时燕瀛泽画的那幅他的背影。
白子羽一直以为那幅画燕瀛泽早就丢掉了,却不想他不止没有丢掉,反而装裱的如此仔细,而且在画的右上角还多了两句诗:人非木石皆有情,不若不遇倾城色。
白子羽凝视了那幅画许久,终是微不可闻的叹息了一声,轻轻的将画轴归回了原位,连那几本书的位置都不曾错过一分,仿若从来没有动过,然后轻轻关上门出去了。
燕瀛泽还没有到前堂,便听到了一个清脆的女声道:“到底是谁请姑奶奶做客的?半天都没见人,你们倒是说说啊?”然后便听到一声凌厉的鞭响,嘭的一声,堂中茶几已然遭了秧。
前堂一名女子,明眸皓齿,一身坠满银饰的火红描金裙,胸前的长命锁正随着她的动作叮咚作响。手中捏着一根长约两丈的牛皮鞭,正怒气冲冲的冲着门外的几名侍卫吼。
那几名侍卫也不敢惹她,一看房间里那一地的蛇虫,都吓得只想立马离开这里。那名女子犹自生气,鞭子又一次挥出,砰地一声,精准无误的一鞭抽翻了一把椅子。
门口的侍卫犹在思量要不要去拉住她,可是一看她的手腕,想了想咽了口口水,还是缩在门外没开口。她左手手腕上缠着一条青竹小蛇儿,此刻正昂着头嘶嘶的吐着蛇信子呢。
那女子右手抬起,正准备又一鞭子抽下去,燕瀛泽叫了她一声,想着估计再不拦住了她,这整间府衙都会被这姑奶奶给拆了。
“蓝可儿。”燕瀛泽唤了一声。
听到燕瀛泽的叫声,那女子回了头,然后眼中闪过一丝疑惑,把燕瀛泽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带着犹疑的语气:“你是?泽哥哥?”
“小丫头,才三年不见你就不认得我了?”燕瀛泽看着一地狼藉笑骂道:“怎么还是这么泼?小心嫁不出去。”
“泽哥哥,真的是你啊?”
语未完人先至。一团红影已经跑到了燕瀛泽身边,亲昵的勾住了燕瀛泽的胳膊。
“嗯,真的是我,唉我说可儿,你先把你这一地神通收了吧?”燕瀛泽指了指一屋子的蛇虫。
“哦,嘿嘿,见到你一高兴便忘了。”然后那个唤作可儿的女子便从袖中掏出一个血色小瓶,从瓶中滴了几滴同样血红的液体,再口中传出几声奇怪的声音,一瞬间,那些盘踞不去的小生命便四散开来不见了影子。门外的几名侍卫强打精神没有让自己腿软坐到地上去。
看到退了个干净的蛇虫,再看看门外的几名侍卫,可儿满足的叹了口气,眼中闪过得色。
“哟,几年不见,这驾驭毒虫的功夫见长啊。”燕瀛泽扶正了被可儿抽翻的椅子让她坐下问道:“小丫头片子,你不好好的在你的苗疆做圣女,跑到厍水城来做什么?”
“哼,我还没问你呢,泽哥哥,你又在这里做什么?”小丫头皱了皱好看的鼻子问道。
“我啊,我嘛、”燕瀛泽看她认真的样子便想逗逗她:“我被抓来做壮丁的。”
小丫头一双猫儿眼望着燕瀛泽眨呀眨呀的:“真的?”
“嗯,真的,现在轮到你告诉我了,跑到厍水城来做什么?”燕瀛泽憋住笑问道。谁想蓝可儿居然低了头,红了眼眶。
“怎么了?”燕瀛泽察觉到蓝可儿的情绪瞬间低落起来,不禁放柔了语气问道。
“泽哥哥。”蓝可儿居然带了哽咽扑进了燕瀛泽怀里:“泽哥哥,我是来找小和尚的。”
燕瀛泽轻轻的拍着蓝可儿的后背:“小和尚?哦,你来找林越的?”
彼时林越还叫做了悟,燕瀛泽跟着觉远大师与林越云游的时候,碰到了苗疆五族的圣女蓝可儿,一来二去的成了好友,可是蓝可儿似乎跟了悟特别的不对付,叫觉远为大师,叫燕瀛泽哥哥,连棒槌都叫了声叔叔,只有了悟,蓝可儿从来都只叫他小和尚,虽然了悟比燕瀛泽还大了两岁。
“嗯,觉远大师告诉我他来厍水城了,我便跟过来了。”蓝可儿在燕瀛泽怀中抽了抽鼻子道。
“你找那个神棍做什么?难不成你看上他了?”燕瀛泽笑着打趣蓝可儿。
“泽哥哥。”蓝可儿娇嗔着捶了燕瀛泽一下,把头埋得更低,脸上闪过一丝可疑的红晕。
“哈?不是吧?你真的看上他了?不是,我就弄不明白了,那个神棍有什么好的?你要看上不也应该看上你泽哥哥这种风流倜傥的?”燕瀛泽做捧心状哀叹。
“哎呀,泽哥哥……”蓝可儿推开了燕瀛泽。羞红了脸。
“哈哈哈……”燕瀛泽见到不可一世的蓝可儿居然会害羞,那是笑得无比开怀。
白子羽在门外廊下便看见燕瀛泽怀中拥着一名红衣女子,娇俏依人的女子恰到好处的衬托出燕瀛泽的霸气张扬,看着燕瀛泽轻抚怀中人的后背,轻声细语的安慰,爽朗的笑声。白子羽心中轻叹,这才是燕瀛泽的本来面目吧,张扬霸气而不失温柔,不是世人眼中那个风流浪荡的纨绔世子。
本来不想去打扰的,可是白子羽却鬼使神差的走了进去,蓝可儿看见进门的白子羽好奇道:“你是谁?”然后突然想到燕瀛泽说自己是被抓来的,再看到门口的侍卫对着白子羽行礼,便心下有了三分计较:“哦,是不是你抓了泽哥哥?”
“嗯?”白子羽奇怪,正准备发问,蓝可儿的鞭子已经抽了过来。白子羽侧身躲过了一鞭,左手伸出便握住了蓝可儿手中的鞭子,蓝可儿拉了几下都纹丝不动。
燕瀛泽看到白子羽进来便已经有些发抖了,心道惨了,他方才定是看到了自己抱着可儿了,还来不及解释又看着蓝可儿莫名其妙的一鞭挥出,然后再听到她的问话,才想到这个单纯的小丫头把自己的玩笑话当真了。
燕瀛泽一把夺了蓝可儿的鞭子:“可儿快住手,我方才逗你玩的。”于是燕瀛泽便把在路上见到蓝可儿的事情说了一遍。
“泽哥哥,你又骗我。”小丫头气得跳脚。
“子羽,介绍一下,这是苗疆五族的圣女蓝可儿。”
“可儿,这是白子羽哥哥,不得无礼。”
燕瀛泽想了想又对白子羽道,“子羽,可儿就像我的亲妹子一般,所以,方才我是在安慰她,她心情不好。”
语无伦次的说了半天,再偷眼望向白子羽,白子羽却微笑着看着蓝可儿,也不知道燕瀛泽的话他听进去了没有。
“泽哥哥,他是谁啊?竟然比你还好看。”蓝可儿趁着燕瀛泽语无伦次的功夫已经把白子羽从头到脚观察了好几遍。
燕瀛泽一把拉过蓝可儿到一边小声道:“他是白子羽,当朝国师,很了不起的,偷偷告诉你,他是泽哥哥很重要很重要的人。”
小丫头单纯:“哦,泽哥哥的朋友就是可儿的朋友。”然后跑到白子羽面前道:“子羽哥哥,我叫可儿,很高兴认识你。方才对不起了。”蓝可儿吐了吐舌头扬起笑脸,天真无邪。
看着面前的蓝可儿无邪纯真的笑脸,白子羽也报以微笑,从心里喜欢上了这个明媚的小丫头。
蓝可儿跟白子羽打完招呼忽然“啊”了一声道:“糟了,泽哥哥,我来了这么半天了,我的朋友还在客栈等我呢。我不回去她肯定十分担心。”
“燕瀛泽,有吃的没有,你师兄快饿死了。”林越叫魂般的声音在外面响起了。
“小和尚。”蓝可儿听到林越的声音高兴的差点飞了起来,几步就跑到了林越身边。
“啊,虎姑婆,怎么是你啊?那个,我还有事情,先走了。”林越看到蓝可儿出现,脑门上挂了一串黑线,一边暗忖这个臭丫头怎么找到这里来了?一边脚底抹油逃得飞快。废话,不快点行么?这个丫头片子也不知道是什么毛病,自从一年前就老是缠着自己,走哪里跟哪里。
本来两个人便不对付,蓝可儿又善于驱百虫,林越刚开始直觉的认为这个虎姑婆是来找自己麻烦来了。可是这一年蓝可儿三番四次的缠着林越,也没有见到蓝可儿怎么的了林越。所以林越一直都莫名其妙,秉承着能躲则躲的原则。
“小和尚,你站住。”蓝可儿一看林越跑了便追了出去。
“可儿姑娘。”棒槌打了声招呼道:“林越这是怎么了?”
等到蓝可儿远去了,院中一声轻响,林越从屋脊上落下来了。
“死神棍,你真是……”燕瀛泽无语的剜了他一眼。
“燕瀛泽,我是你师兄。”林越大喇喇的坐在椅子上。
“嘁,棒槌,查得如何?”燕瀛泽直接无视掉林越。
棒槌沉声道:“我跟林越去各个客栈查过了,最近五天确实有许多的外邦人,不过人数最多的是一支商队,是赤黍的,还有的是往返于北狄跟丰国的商人,有些是北狄人,有些是丰国人,而且他们都是老熟客了,许多客栈老板都认识他们。”
林越道:“厍水城本就是四国通商的必经之路啊,所以说有商队很正常的。”
“是这样么?”燕瀛泽沉思,既然棒槌跟林越去查过了,那或许真是自己想太多了。
于是众人散去,各自忙各自的去了,前堂只剩了白子羽与燕瀛泽。
“子羽,你怎么了?”燕瀛泽看着白子羽翁白的唇色,终是问出来了。
“没事。”依旧是淡然的微笑,白子羽起身往外走去,想了想又对燕瀛泽道:“世子,一切小心为上。”
“哈哈,子羽,你这是在关心我吗?”燕瀛泽笑得痞气。
“算是,若是军中主帅有个万一,苦的是黎民百姓。”
燕瀛泽摇头轻笑,这个子羽,明明的关心人还要扣这么大一顶帽子。
“唉,子羽,等等我啊,你去哪里?”
“去找军师。”
他二人刚出门没走多远,白泉便飞奔回来了,在府衙内外都翻了一遍,没有见到白子羽。问府衙中的守卫,都不知道他二人去了哪里,后来还是一名侍卫想起来他们好像朝着军营方向去了。
白泉急匆匆往军营方向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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