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苑中的白子羽捏着一封密函,嘴角扬起了浅笑:“这个世子殿下,还真是让人大吃一惊呢。”
白泉在旁嗤道:“我只觉得他脸皮厚的让人大吃一惊。”
白子羽看罢了手中的信,微风撩起墨发,氤氲了斑驳的叶香。白泉端了一杯茶放到了桌子上,五月的梅树已经绿荫萦绕了,阳光打在枝桠间,细碎而斑驳。白子羽就在这片斑驳中,沉默静坐。
似乎,太安静了些!连琴声都填补不了的安静。
白子羽摇头,这个燕瀛泽,不过几月,便让他习惯了喧闹。日后,可如何是好……
本身宁静的梅苑中,却因为刘青的到来打破了。刘青带来了恒帝的口谕:宣国师进宫。
宫中的气氛很是紧张,宫人都屏气凝神,大气都不敢出一口。白子羽来到了上书房,映入眼帘的便是恒帝冷着的一张脸。
白子羽正准备见礼,李焱见到白子羽连忙道:“国师快快过来与朕参详参详。”
白子羽拿过恒帝手中的密报,原来薛龙城中原本安王手下的三十万兵马,首先因为有赤黍国王子完颜彧的介入,压下了他们的蠢蠢欲动。后来因为前线战事紧急,抽调了十万上前线,剩下的二十万便依旧驻扎在薛龙城中。
本来随着安王的事件渐渐平息下来,恒帝想着把将士分批下划,切割成小块,分散到各个军营中。
却不曾想着,三日之前,薛龙城中的骑兵校尉苏青居然煽动兵变,让士兵起了内讧,带了十万人连夜突营,逃走了。
而逃走的方向正是此前发生□□的凉州。
白子羽抿着唇没有出声,细细的看完了手中的密报,眉头微皱。
恒帝正准备问话,门外传来了刘青的声音:“皇上,户部侍郎陈奎陈大人回来了。”
恒帝道:“宣他进来。”
陈奎一袭青色官袍,风尘仆仆,脸上还冒着疲色,进来三跪九叩之后,陈奎起身道:“臣,有辱使命。纵然把赋税再加了三成,军粮依旧差很多。去年多地旱灾,粮食本就欠收,如今更是青黄不接之时。增加赋税让百姓很不满,此事甚是为难。”说罢偷偷瞅了瞅恒帝的脸色。
“收上来的粮食可供多久?”恒帝问道。
“最多三月。”陈奎答得有些战战兢兢。
恒帝面向白子羽问道:“国师可有何好办法?”
白子羽沉吟片刻答道:“皇上,若是强行增加赋税,只怕百姓迟早会引起事端,子羽觉得,富人皇亲国戚,是否更该与家国共兴衰。”
恒帝摸着胡须想了片刻点头道:“就照国师说的办,陈奎,你传朕口谕,从各地富人中间征粮,征军饷,若是贡献突出的,封官进爵。若有不愿意的,你自己看着办吧。”
陈奎应了,但是也犯难了,这个“你自己看着办”,到底是个什么尺度,还有待揣摩。
但是,白子羽的这个方法,也确实解了他的燃眉之急,所以陈奎很感激的望了白子羽一眼。
恒帝又道:“还有,速速把军粮运往前线,你亲自押送,不要出任何纰漏。”陈奎知道,这是要把自己掰成两半用了。
陈奎出去后,兵部尚书萧硕与内阁首辅徐天正进来了,为的自然是薛龙城的叛军一事。
御书房中的气氛十分的严肃,皇帝沉着面,底下三人便谁都没有开口,白子羽手中还是握着方才恒帝递给他的密报,徐天正伸手过来拿到眼前看了一眼,再瞄了一眼面色不愉的恒帝。
恒帝声音透着疲倦道:“众位爱卿,可有良策?”
萧硕躬身:“臣认为还是派兵围剿,现在趁着叛军还不成气候之时,早日斩草除根方好。若是义军与叛军合二为一,那就不好办了。”
白子羽问道:“萧大人,你们可有查出此次凉州的义军头领朱河到底是何许人?”
萧硕道:“未曾,此人十分神秘,义军本身就不到两万人,能够在凉州闹得鸡飞狗跳而不被抓到,实属诡异。我细细查过,但是得到的信息都十分模糊。”
徐天正此时道:“皇上,臣一介文人,不懂用兵之道,但是臣有个想法,派兵围剿是必然的,能不能,干脆等到两股力量汇集到一起了再实行围剿计划?来个一网打尽。”
萧硕道:“首辅大人这步棋太险了,若是两股力量拧成一股绳,到时候力量倍增,可如何是好?国师,你说呢?”
白子羽在旁静默,并没发表任何的意见,恒帝于是亦问道:“国师如何看这件事情?”
白子羽摇头:“这件事情,臣倒是同意首辅大人的说法,但是,尚书大人的意见也很重要,臣认为,中和一下吧,剿,两边都要剿,但是由两队人马去围剿,分散合围。此战力求速战速决,军需本就不够,与北狄的战事不能在军需上出任何的纰漏。否则,恐会生变。”
萧硕听完后连连点头道:“不愧是国师,果然句句说到点上。皇上,臣也认为此举可行。”
恒帝看向徐天正,徐天正亦道可行,只是在推举人的时候犯了难,最终商量来商量去,还是决定,由萧硕亲自带兵,兵分两路,分击合围。
恒帝想了想对白子羽道:“国师也是凉州人吧?不知道国师对凉州的地形熟悉与否。”
白子羽回道:“正是,不过,臣在凉州只待到八岁,臣的父母亡故后便离开凉州了。只是每年会回乡祭祖。地形,臣并不熟悉。”
恒帝点头道:“朕本想着国师与萧大人同去剿匪,既是如此,那便算了,国师便还是留在朕的身边吧,前线战况紧急,朕也好随时与国师探讨一下。”
到所有的人都告退后,恒帝拍了拍手,片刻后,身后便立了四个黑衣人,恒帝沉声道:“加紧查出凉州义军的首领到底是谁。”四人领命隐去了。
燕瀛泽在厍水城中似乎呆得甚是舒服,每日里除了饮马巡营之外,最多的便是爬山与逛街,而且逛的还是青楼。
齐飞虎对此甚是不满,甚至当众跳脚骂燕瀛泽是个不学无术的浪荡子。燕瀛泽痞笑道,“人生在世,吃喝玩乐不可负也!这是情趣。”
这一日齐飞虎终于看不下去了,一大早便在房门口堵了燕瀛泽皮笑肉不笑道:“世子殿下,士兵今日操练,老齐斗胆,请世子殿下去指导指导那群不成器的崽子们。”
燕瀛泽愣了下,摸了摸下巴道了声好,便跟着齐飞虎去了校场。
孔晨辉与鬼七都有些懵了,这燕瀛泽这么听话这是唱的是哪出?
事实证明,燕瀛泽到了校场后,一顿拳打脚踢,把齐飞虎派出来的人揍了个七七八八,那些人本身还仗着燕瀛泽孤身一人,又风流纨绔,定然是个软柿子。
可是当他们在燕瀛泽的拳打脚踢下躺在地下哀嚎时,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做自作孽。燕瀛泽下手绝不留情,他们本欲下黑手,又惧怕于他的身份。如此一来便失了先机,被揍了个乱七八糟。
收拾完了一干人后,拍了拍双手,送给了齐飞虎一个意气风发的笑容,撩起衣袍便跑了,直奔青,楼而去,吃酒喝茶直到下午方才回来。
说来也奇怪,北狄自从半个月前发起了两次小规模的攻击之后,就销声匿迹了,安安静静的呆在营中。燕瀛泽亦是不出兵,安安静静的呆在厍水城中潇潇洒洒的爬着山,逛着青楼。
鬼七就这么跟着燕瀛泽爬山逛青楼,逛到第五天的时候,终于忍不住了,对燕瀛泽道:“将军,属下有义务提醒你,你是镇远将军,你的任务是抗敌,不是逛窑子。”
燕瀛泽不理他,直接上了祁峰山。
五月的边塞,清风习习,天空湛蓝如布绸般,燕瀛泽站在祁峰山顶,倚在一颗树上,碧玉箫在他的唇边流出动人的音符。燕瀛泽心道这山顶景色如此怡人,可惜了子羽却不在。
若是,能想个法子将子羽拐来……
良久,燕瀛泽停了脑中乱七八糟的想法,他扯过路边的一棵狗尾巴草揉吧揉吧望了望天:“山雨欲来啊!回去吧。”
鬼七跟在身后莫名其妙,这明明是个好天气嘛。原本以为燕瀛泽回去之后还是像以前一样,直接躺倒了睡觉,可是燕瀛泽却让鬼七又体会了一次莫名其妙。
等到鬼七回来的时候,燕瀛泽已经一身戎装,手执银.枪站在城头上了。孔晨辉在旁问道:“右手可以用了吧?”
燕瀛泽挑了挑眉:“不知道,试试?”话音刚落,反手便是一枪,直挑孔晨辉面门,孔晨辉急退一丈堪堪站定,笑道:“劲力十足,看来恢复得不错。”
“那是,否则,怎的对得起小爷我天天被燕老头当猪养呢?”燕瀛泽笑得开怀。勾了孔晨辉的臂膀道:“走吧,下去,商量正事。”
议事堂中,燕天宏,齐飞虎,岑年达,沈昀,孔晨辉,鬼七,都端坐在椅子上,只有燕瀛泽,翘着二郎腿双手抱胸,斜搁在椅子上躺着。棒槌还是老神在在的抱剑立在燕瀛泽身后。
齐飞虎显然看不惯这个二世祖,鼻孔中重重的哼了一声,鬼七看了看平南王,没有从他脸上看出任何的反应,只好清了清嗓子道:“将军,你叫我们过来所为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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