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卷二十丶断点

    二十八丶凶嫌

    即使因为凶嫌失忆使案情陷入胶着,仍不能放过任何线索,我和叔叔於是决定循调查资料上的地址,前往探访嫌犯的母亲。

    资料上显示,凶嫌名叫【俞锺硕】,20岁,是家中的独子,长得白白净净,身形略显削瘦,有点弱不禁风的感觉。父亲早逝,家境清寒,母亲一人独居在四坪大的小房里,靠着打工帮佣丶贫户扶助津贴及凶嫌每月汇回的微薄薪水过活。

    俞嫌十分懂事,还没自学校毕业便已出外打工赚钱贴补家用。个性沉默寡言,在校成绩虽然平平,但并没有什麽脱序的事迹,在外的纪录也十分乾净,没有前科,甚至连违规扣点都没有,可说是安分守己的模范公民。不论是外貌丶身形丶个性还是行为纪录,实在很难跟「杀人」这样严重的罪行联想在一起。

    「我们家锺硕很乖的,虽然为了工作,离家住到了考试院,但还是会每晚按时打电话回家问安的。」

    「有没有听说他在外有什麽恩怨?交了什麽朋友?或者跟谁有来往?」

    「没有……我这儿子什麽都好,就是太内向,所以没什麽朋友,也不太跟人来往。呐!这是我儿子过去的生活照及影像记录,都在这里。之前有警察上门来搜查,我也都给他们一一看过的。」

    事实上,凶嫌的通讯卡在逮捕时就已遭扣押,里面的纪录也已经过彻底检视,确实没什麽特殊之处,通联内容也不离与工作同事间的日常对话,以及对母亲的嘘寒问暖。唯一可疑的是,在案发前一晚,打完最後一通问安电话後,之後的记录便一片空白,凶嫌自此中断了所有对外联系。

    「案发当时OO年OO月OO日,包括前後几天,您有没有发现什麽异常或特殊之处?知不知道他跟谁接触过?」

    「没有哇!那天晚上,我还在家里等他电话呢!自从前一晚打过电话後,就没有他的消息,最後是警察连络我,才知道他出了大事。我接到消息吓死了,赶紧到警局去看他,然後他就……被抓走……了……呜呜呜呜……!」

    「抱歉伯母,发生这种事,真的很遗憾。不过伯母,您最後一次见到他时,有没有什麽不寻常的地方?」

    「没有,只知道他比我还慌张,吓得脸色苍白丶全身发抖。我这儿子平日乖巧又内向,连脏话都不敢骂,怎麽可能会杀人?看到他手脚都被铐起来,我实在是心如刀割,却一点办法也没有,只能跟他抱在一起哭……。」

    「那晚,儿子不停跟我喊冤,说他什麽也没做,也不记得自己做过什麽,说警察一定是抓错人了,要我救他。我赶紧给警察下跪,给每个见到的长官磕头,可是我的儿子还是被抓走了……身为一个母亲,却救不了自己的孩子,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戴上手铐脚镣,被人拖进牢里等死……妳知不知道我这个做妈妈的有多心痛?每晚只要我一阖眼,就会看到他浑身是血的样子,根本睡不着……。」

    「阿硕不会骗我的,他根本不会说谎,更不会做那种事。警察小姐,求求您,救救我儿子,他是冤枉的,他是被人冤枉的!我给您下跪丶给您叩头,求您想办法救救我儿子,杀人会被判死刑,他会没命的……哎呦!我可怜的儿子……儿啊……我的儿啊……妈妈没用,妈妈救不了你,你要是就这麽走了,叫妈妈该怎麽活下去啊?哎呦!硕啊……我的阿硕啊……啊啊啊啊——!」

    「伯母……伯母您不要这样,起来吧伯母,伯母丶伯母……!」

    步出了凶嫌母亲的住处,心情格外沉重。

    综合凶嫌租住处的勘察结果丶其母及工作场所同事的证词,皆与【天眼系统】的人格分析侧写及追踪影像纪录吻合,几乎可以确定,凶嫌是在案发前一晚,打过问安电话之後,才出现异状,而【天眼】也确实清楚捕捉到他前往塔屋的过程。

    可疑的是:凶嫌的生活圈与乾妈毫无相干,彼此互不相识,根本八竿子扯不上关系,事先亦无从得知塔屋所在,更不可能在毫无情报准备之下就准确掌握乾妈的作息。按照常理,这些都需要事先勘查才能做到,然而凶嫌却像是出入自家厨房一般,在没有任何前置作业之下,熟门熟路地挑在乾妈在家的时间,径自到了塔屋,以极其残忍的方式,夺走了她的性命,留下满墙的血腥涂鸦,以及关於「神国」的字眼,犯案後更用乾妈的卡发话给我,甚至报警。

    种种迹象都显示这是起犯意明确的谋杀案,不像是临时起意丶误打误撞下的结果。但凶嫌究竟是如何知晓乾妈的一切,又是在何时丶被谁丶以何种方式附身的?实在令人费解。

    不管如何,这一连串的罪行,肯定与那所谓的「神国」脱不了干系。

    而这些,都只是冰山一角。

    二十九丶灭口

    「我想见见凶嫌。」回到警署,我对李组长提出了这样的要求。被案件烦得焦头烂额丶一个头两个大的组长,立刻抬起头来,用疑惑的眼光看着我。

    「什麽?妳想见他?」「嗯!」

    「怎麽?想起什麽了吗?还是有什麽话要问他?有什麽线索,好歹应该先让我们知道一下吧!」

    「没什麽,我只是想打个照面,跟他聊几句。」

    「好吧!我安排一下。那个,悟净,带小朋友过去办一下面会,那个塔屋案的嫌犯,前几天抓到的那个,叫什麽锺硕的家伙。」

    「是。请跟我来吧!」

    凶嫌因为涉及杀人重罪且证据明确,因此一经逮捕,便立刻被移送至看守所。没想到才在等候区坐了一会儿,便见到前往办理会见程序的「悟净」先生急忙地跑了出来,一边撑着额头,一边对着贴在脸颊上的通讯卡焦急回报着。

    「是,是……知道,明白。」

    「怎麽了大叔?」

    「那个,凶嫌在看守所里……自杀了。」

    「蛤?自杀?」

    「是,这里的管理人员也是在刚刚准备进去带人的时候才发现的。」

    「这里不是看守所吗?应该都会有人看着,也会有预防自杀的措施吧?」

    「设备措施都有按照规定设置,凶嫌是趁着管理员不注意,突然间用双手将自己的头给扭断的。」

    「什麽?把自己的头扭断?用手?他不是有上手镣脚铐吗?」

    「在牢房里是不上戒具的。」

    「可是,这也未免太夸张了吧?」

    「是真的,我刚听到时也难以置信,但从现场初步看来确实如此。凶嫌直到死亡,他的双手还是紧紧扣在自己的头顶和下巴处,整颗头就像这样……上下颠倒丶向斜後方转了180度。我干刑警这麽多年,见过的场面也算不少,但像这样的死法,还真是第一次看到。」

    「天哪!」

    原本打算看看凶嫌有没有被附身的情况,只要能与本人照面,就能清楚分辨。可能的话,我甚至希望能在勘查过牢房位置与凶嫌的实际样貌後,趁着夜半众人熟睡之际,瞬移进入牢中,读取他对事件的记忆印象,再以「造梦」的方式,复制案发当时相同背景的梦境,诱发他脑中的潜在记忆,回溯犯案经过,设法找出他何时丶在何处丶遭谁附身,进而追出幕後的黑手。

    即使是被附身导致的无意识失忆,大脑对於事件中所作出的种种反应,多半还留有身体记忆,深藏在潜意识当中,只要能适当诱发,就会是很好的线索。

    然而,对方却抢先一步,将人灭了口,计画如今只能胎死腹中。

    而从录影纪录中看来,凶嫌是单独犯案,因此亦无法自其他共犯或目击者的角度切入进行「梦行」回溯,命案的线索就此断了,案件也因凶嫌自杀而告终,不了了之。

    这样的结果,实在让人难以接受。

    「啊啊啊啊……阿硕啊……哎呦!我的儿啊……!好端端的为什麽才进去就变成这样啊……?为什麽?为什麽?啊啊啊啊……天哪……我可怜的儿啊……!」

    看着抚尸恸哭丶捶胸顿足的凶嫌母亲,耳里听着她因失去亲生骨肉发出的凄厉嘶喊,我不禁低头垂泪,内心更是煎熬,义愤填膺。

    「到底是谁?又是为了什麽,非得做到这种地步?」虽然气得咬牙切齿,却也莫可奈何。然而这样的挫折并未使我停下脚步,反而更坚定了我追缉真凶的决心。这不只是为了我的父母丶乾妈丶善喜阿姨和李赫叔叔,更是为了许许多多如凶嫌母亲一般莫名蒙受不白之冤丶痛失亲人的家属,以及惨遭杀害丶死於非命的无辜被害人。

    「【朴仲宪】也好,『神国』也好,我一定会将这连串悲剧的始作俑者,从阴暗的角落里挖出来,让他们付出应有的代价!」站在凶嫌的灵堂门口,看着哭到力竭丶独自瘫坐在地的俞母,我在心里默默地立誓道。

    然而事情并非如此单纯,死亡的漩涡亦未因单一凶嫌的自杀而终止,相反地,原本就已层出不穷的连续杀人与失踪案件,反而愈演愈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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