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丶转化
就在此时,天空突然雷电交加,万钧雷霆震得门窗「劈啪」作响,地面也为之震动,刺眼的电光更在窗外不停闪烁,整幢房子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巨大力量所笼罩,剧烈地撼动丶撕扯着。突然,一道青色的闪电破空而下,击破了房子的屋顶,贯穿而入,激起了巨大的火花。
「磅--!」「轰隆隆--!」
青雷乍落,旋即引发剧烈爆炸,整栋房子摇晃震动,飞沙走石,就连楼下也感受到了爆炸的威力。众人惊骇躲避之馀,隐约听见楼上传来少女的厉声惨叫,似是恩淑的呼声。稍顷,一切才复归平静,只馀屋外淅沥雨声,和似远犹近的雷鸣闷响。
同一时间,金侁身上的青焰竟开始渐渐熄灭,手中的【水之剑】也消褪隐去,金侁更是直接翻倒在侧,捂着心窝丶满地打滚,五官异常扭曲,表情极端痛苦。
「呃啊……唔喔喔……呃啊啊啊……!」金侁蜷曲着身子,痛苦地在地上不停扭动丶挣扎,他全身抽搐丶双眼圆睁,嘴巴张得老大,整张脸也胀得通红,脉筋暴浮,彷佛被人掐住了脖子丶濒临窒息一般。凶险的模样不仅让在场目击的李赫顿失所措,更吓坏了角落里的昭敏。
「唔唔……唔唔……唔唔唔……!」眼看金侁命在旦夕,昭敏抛下了心中的恐惧,像毛虫一般在地上拼命蠕动身体,不顾一切地朝金侁身边挪移。
李赫见状,连忙赶过去关心倒卧地上的善喜,状似「饱受惊吓」的善喜,立刻伏在李赫怀中痛哭流涕丶紧抓不放。李赫一边安抚善喜,一边关注身边的昭敏,见她手脚都被捆绑,嘴巴也被胶带封住,於是便轻轻放下了善喜,转身过去替她松绑。
「善,妳等等,我去帮嫂子。嫂子,妳不要紧吧?我马上帮妳松绑,忍耐一下。」
「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哇!是她干的丶是她干的,她才是凶手!」
嘴上的胶带才一撕开,昭敏就迫不及待丶张嘴大呼,却弄得李赫一头雾水,完全无法理解她到底在喊什麽。
「什丶什麽……谁?妳说谁才是凶手?慢慢说,别急,我先帮妳解开。」
「离她远一点,她不是善喜丶她不是善喜!一切都是她干的,相信我!」
「妳说什麽?她不是善喜,那会是谁呢?妳冷静点,我知道妳受到了相当的惊吓,所以有些歇斯底里……」
「不,我很清醒,你听我说,她才是整件事情的凶手,她不是金善喜,我可以作证,恩淑被关在楼上,她也可以作证,全是这女人一手做的,你千万别上她的当,她已经不是你认识的金善喜了!」
「到底在说什麽?好,妳冷静点,先到楼上去救恩淑,这里有我看着,快去吧!」
「记住我的话,千万别靠近她,也别相信她的话,待会儿我再跟你解释。」
「老公,你要不要紧?先在这等着,我去救恩淑,这里有李大哥在,别乱动,一会儿我再跟他解释。」
在李赫协助下脱困的恩淑,立刻扑到了金侁的身边,抱起丈夫,在他耳边交代了几句,随即冲上楼去。此刻的金侁,早已全身虚脱丶奄奄一息,躺在地上无力□□,像脱水的金鱼一般,一张嘴开开阖阖,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客厅里,就只剩下李赫丶金侁与善喜三人。虽然金侁和善喜都倒卧在地,但李赫仍未敢松懈,同时努力从现场所见所闻中设法理出头绪丶厘清事件经过。然而即使昭敏指证历历,李赫心中仍认定金侁涉嫌重大,爱妻和昭敏母女才是受害者,而嫂子所说的话,不过是惊吓过度下产生的幻觉与错误认知,恐与事实有别。因此尽管金侁已倒地不起,李赫的枪口仍旧对准了金侁,不敢有一丝懈怠。
「老公,老公……」
「善,别怕,我在这丶我在这。」
不睬昭敏的胡言乱语,李赫一听爱妻呼唤,便急忙蹲下身去,将善喜抱在怀里,悉心安抚丶呵护备至。
「老公,承业大哥他……」
「放心,有我在,他谁也动不了的。」
李赫轻抚着善喜的头,细声安慰道。他一边持枪警戒,视线则不断搜寻,却怎麽也找不到原本握在金侁手上的凶器。
(奇怪,凶器哪去了?刚刚明明才看到,怎麽一晃眼就不见了呢?)
突然,怀中的善喜轻轻点了他一下,旋即虚弱地将手指向地板某处,李赫连忙顺着所指看去,果然在角落里发现了所谓的「凶器」--一把只剩半截的切肉刀。
「啊!原来在那,不过,这刀跟刚刚看到金侁手持者,在形貌丶大小上似乎不太一样,且只剩半截又是何故?」
疑惑之际,李赫转念又想:「善喜不可能骗我,一定是我在黑暗中看错,刀剩半截则可能是金侁在行凶过程中用力过猛,插中地面或其他硬物导致断裂。嗯!应该是这样,没错。」
「善,妳放心,我马上通知弟兄前来支援,等我一下。」李赫掏出了通讯卡,起身朝窗边走了几步,正欲拨号,却发现卡片竟毫无反应,甚至无法开机。
「糟!该不会是耗用过度,没电了?X!好死不死,偏偏在这时候……!」
另一头,昭敏安顿好金侁,便急忙上楼,朝囚禁恩淑的房间奔去。然而冲到了门前,却怎麽也转不动门把,细看之下,才发现房门原来已经过改装,上头加装了暗锁,因此才能从外将门锁住,显见这个冒牌金善喜早有预谋。
只是此刻已无暇开锁,情急之下,只能学电影情节,退後几步,助跑撞门。原以为门板十分坚固,以她一介女子的气力,能不能撞开都还得碰运气,却没想到门板竟一撞即穿,昭敏一时失去重心,一个踉跄跌进房内,回头一看,才发现整片门板背面早已因高温焦黑碳化,因此变得相当脆弱丶不堪一击。
好不容易才从地上爬起,环顾四周,立刻被映入眼帘的景象吓住,整个房间就像是被轰炸过一般,宛如废墟,断垣残壁,一片狼藉。原本开了窗户的墙壁大片消失,焦黑的灰烬碎物夹杂着零星残火散落各处,天花板也被削去一角丶只剩半边,屋外的大雨便直接从屋顶及墙面的缺口洒入,房内一片湿溽泥泞,到处是渗漏积水。
昭敏一手遮着顶上渗漏的雨水,眯着眼睛四处察看,才发现恩淑原来就趴卧在房间的地板上,全身湿透,动也不动。昭敏见状,连忙冲上前抱起恩淑,不停拍打她的脸颊,呼唤女儿的名字。没想到眼角一瞥,惊见屋内的燃烧痕迹,竟是以恩淑所在的位置为核心,以同心圆的方式向外扩散,昭敏不禁心中一懔,然而更令她惊异的是,恩淑竟全身滚烫丶遍体通红,彷佛一根烧红的木炭一般透着高热。
「怎麽回事?怎会烧成这样?会不会是伤口感染?」异常的高温不断自手中传来,更加重了昭敏的忧虑,然而不论她如何反覆检视,却遍寻不着原本该在大腿上的刀伤,整条腿完好如初,连一点破皮甚至疤痕都没有。
「奇怪?伤口怎麽不见了?那刀刺得颇深,还流了好多血,怎麽可能就这样凭空消失?哎!不管了,先离开这里再说,烧成这样,得赶紧送医才行。」
昭敏二话不说,拉起女儿的手臂丶一肩扛起,便急忙朝楼下走去。
这头,李赫正专注在手上的通讯卡,忽闻楼梯间传来声响,转头一看,原来是昭敏扛着恩淑,正一跛一跛地步下阶梯,朝着金侁走去。她一人独力将不省人事的女儿,从楼上一路扛到了楼下,早已气喘吁吁丶支撑不住,李赫见状,赶紧上前接手,昭敏这才双膝一软,跪了下去,坐在金侁身边直喘气。
地上的金侁仍十分虚弱,表情依旧痛苦,昭敏一边靠着丈夫喘息,一边瞪着不远处的金善喜,严词质问道:
「呼呼……妳……这家伙……到底是谁……?这一切,都是妳老早计画好的吧?为什麽要这样做?为什麽?为--什--麽--?」
「昭敏妹妹,我不懂妳在说什麽,明明是承业大哥做的,为什麽要怪我呢?」
「别再演戏了,冒充善喜的鬼东西!」
「不错,你这该死的……恶鬼,快离开……善喜的……身体!」
金侁强忍着痛苦,勉强站了起来,身上的青焰忽明忽灭,【水之剑】亦若有似无,看似是用尽了全身的力量,才挤出了手中的剑。他颠簸地撑了几步,便又扑倒在地,然而即使举步维艰,仍未能阻止他前进的意志。
「柳承业,你干什麽?」护妻心切的李赫,见金侁朝善喜逼近,以为他要对其不利,连忙掏枪喝止。
「老公,救我……」
「柳承业,我最後一次警告你,别轻举妄动,别逼我开枪!」
「让开丶让开!」
金侁不听劝阻,一意孤行,显然已打定了主意,要逼附在金善喜身上的恶鬼现身,然而不明就里的李赫却挡在妻子面前,枪口更是直接抵住了金侁的额头。
「不要丶不要!」一旁的昭敏见李赫竟将枪抵在丈夫头上,拼出了吃奶的力气,飞身扑了过去,撞倒了李赫,慌乱中枪枝走火,「碰」地一声枪响,吓得在场众人都停止了动作,所幸子弹系朝上方击发,并未伤及任何人。
金侁见机不可失,忙抓紧机会,使尽全身力气,挥出了【水之剑】,剑光劈面一闪,金善喜顿时全身脱力,向後一倒,失去了意识。
「善喜!善喜啊!柳承业你这混X--!呀啊啊啊--!」
李赫惊见爱妻倒下,以为善喜被金侁杀了,大声怒吼,奋力推开扑在身上的昭敏,欲朝金侁冲去,不意脚下却被昭敏拖住。
「不要过去,危险!」
「不要阻止我丶不要阻止我!我要杀了那家伙,妳放手,放手呀--!」
然而不论李赫如何敲打甩晃,昭敏依旧死命地抱住李赫的脚,她深知一旦松手,丈夫和李赫两人必有伤亡。
正拉扯间,地上的善喜突然哼了一声,悠悠转醒,众人不约而同地停止了动作,不一会儿,李赫便率先挣开了同感惊讶丶瞠目结舌的昭敏,飞奔到了爱妻身边,将她紧紧抱住丶拥在怀里。
「善喜!妳还活着,呀——!真是太好了!」李赫疼惜地抚摸着妻子的脸,拨开她额头及脸上的头发,再三确认她的状况,怜惜地望着怀中的爱妻,激动不已。
「老公……发生什麽事了?」
「没事丶没事,醒来就好丶醒来就好。」
两眼惺忪的善喜如大梦初醒,还搞不清楚怎麽回事,看着眼前热泪盈眶的李赫,更是一头雾水丶不明所以。一旁的昭敏也凑了上去,关心善喜的状况。
「她真的是善喜?」昭敏回头向金侁确认,随即得到了丈夫的点头背书。
「善喜姊,妳真的是善喜姊,对吧?哎呦!可吓死大家了。」昭敏确定了善喜的身分,立刻加入了拥抱善喜的行列。
「你们到底怎麽了?究竟发生了什麽事?」
「没事,晚点再说给妳听,妳先歇会儿,我去看看我老公。」
「善,妳现在觉得怎样?」
「不知道,感觉好像睡了很久,现在头还有点晕。」
然而,就在大夥甫松了一口气时,一道黑影却悄悄自金善喜的身下流出,缓缓溜至角落丶汇聚成团,接着冉冉上升,逐渐形成了一条人影,屋内顿时陷入一片黑暗,一股阴森恐怖的气息迅速垄罩四周。
「怎丶怎麽回事?」「老公?」
「是恶鬼,恶鬼终於……现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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