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丶老头
一睁眼,就发现自己正身处一片银白世界之中。
定睛一瞧,这里并非「梦初之境」,而是真正的冰天雪地,放眼望去,尽是皑皑白雪,地面有些崎岖,似乎是在山里,远方高大的松林乔木,顶着白头,参差群矗,
天际一片蔚蓝,朦胧的山陵起伏跌宕,隐约描出了天涯地界,山头云雾缭绕,宛若仙居,巍巍此景,实令人叹为观止。
这里风景虽好,就是空气有些稀薄,而且冷得要命,冻得我全身发抖丶鼻水直流。
(哎哟……!我的妈呀!冷死我了……。)
不过,我为什麽会在这里?
这感觉……好熟悉……
等等,不会吧?我「又」……昏倒啦?
所以,接下来又是哪路神仙要来「玩」我呀?
逃跑动物?梦老妖婆?这回又轮到谁了?
唉!我说各位神仙妖怪们,能不能省事一点,一次全上啊?
你们不烦我都嫌烦了。
没想到才一转头,就撞见一名奇怪的老人,头上罩着一顶粗布包头帽,浓眉虬髯,面色红润,细眼大鼻,正歪着脑袋丶眯着眼睛,以一种研究外星生物的怪异眼光,上上下下地打量着我。怪的是,明明身处冰天雪地,老头却是一身短褂,露出了粗壮的四肢,丝毫不畏刺骨风寒。
「哇!」一回头赫见一张大脸瞪着,吓得我不禁失声尖叫。
「哇!」想不到那老头竟也叫了起来,殊不知是学我还是被我吓的。
「你你你……你谁呀?」
「妳呢?妳又是谁呀?」
「是我先问的,你得先回答我。」
「是妳先叫的,妳得先回答我。」
「蛤?这什麽逻辑?」
「妳先叫完我才叫的,按这顺序,当然是妳先答完我才答呀!」
「啥?这又是什麽歪理?」
「这不是歪理,是天理。」
「天你个头……所以你说不说?不说我走人啦!」
「……」
「你干嘛?」
「什麽干嘛?」
「我问你在干嘛?」「妳问我干嘛?」
「就是要问清楚你在干嘛呀!」「就是在被妳问你干嘛呀!」
「靠!见鬼了。」「什麽?见鬼了?在哪?」
「我说,你没事干嘛一直盯着我?」
「妳还不是一直盯着我?」「我哪有?」「哪没有?」
「所以你到底要干嘛?」
「看看妳到底在干嘛呀!」
「我干嘛要你管?」
「那我干麻妳干麻管?」
「所以你到底要干嘛?」
「妳叫那麽大声干嘛?」「我哪有叫?」
「『哇』好大一声,不是叫是什麽?」
「那是因为你一声不响地出现在我身後,一转头就看见,吓到了当然会哇哇叫。」
「哦!原来是在学娃娃叫,难怪,叫得还挺像的,不错丶不错。」
「……」
「我说这位老先生,您要是没事我可要先走一步了,再见!」
「『先走一步』?去哪?那可是要去阴间的人才会说的话。」
「我说……这位老太爷,您要是没什麽事呢就别烦我了,我很忙的,而且想去哪是我的自由,用不着您管,至於阴间呢……就留给您自己去吧!神经病!」
「我是神,不是神经病。」
「啥?」
「我说,我是神,不是神经病!」
「证明一下。」「啥?」
「我说你证明一下你真的是神,神总会有点本事吧?证明一下啊!」
「什丶什麽本事?神就是神,还需要什麽证明?」
「比如说:变出金子啦丶钻石啦丶宝物啦……什麽的。」
「那是鬼怪或者财神才会做的事,我不是干那行的。」
「呿!连金子都不会变,算什麽神?」
「可是我真的是神,妳要相信我。」
「空口白话,我为什麽要相信你?」
「因为信我者,得永生。」
「还永生咧!连个金子都生不出来,信你个大头……耶——?」
「呐!金子。」「哇!真假?我看看……哇!真的是金子,给我丶给我!」
「没了。」「呿!小气,没见过这麽小气的神。」
「所以妳肯相信我是神了?」
「哈!你要是神,那我就是上帝了,神丶经丶病!」
「不是,我跟妳说,我真的是神啊!」
「那你倒是再变几块金子给我看看?」「不行。」
「欸!别那麽小气,我刚没看清楚,你得变到我手上让我看清楚才算数啊!」
「还是不行。」
「呿!还说自己是神呢!一点用也没有。」
「神不是拿来用的。还有,我真的是神。」
「是呀是呀!你要是神,我就是神你老母!」
「蛤?神尼老母?原来是『老母』级的,听起来神格好高……哎呦!失敬丶失敬,真对不起,我找的是丫头不是『老母』,大概是我认错了,真是不好意思。」
「嗯!没关系,没事就滚吧!别来烦我。」
「不过,小神想顺便请教一下这位『老母』,有没有见过一位大约跟您一样高,脸长得跟您一样,年纪看起来也跟您差不多,大约 18丶9 岁的小姑娘,在这附近呢?」
「有啊!我就是。您所形容的这位小姑娘,方圆百里之内,就我一个。」
「啊!是了,就是您了,没错吧?这位『老母』。嘶……不过,以那姑娘的资历,没理由一下跳得这麽高,直升『老母』级了呀!」
「所以呢?」「所以……应该是小神弄错了,小神再找找丶再找找。」
「嗯!那好,去吧!」「是,叨扰了,小神告退。」
想不到那老头才走了几步,又折了回来。
「嘶……不对呀!那孩子可是我造的,没理由骗我,明明就是这附近呀!」
这位自称是「神」的神经病老头又歪着脑袋,仔仔细细地将我从头到脚端详了一番,沉吟了半晌,才吐出一句话:「妳……就是『禁忌之女』,对吧?」
(这称号倒是听过。)
「『禁忌之女』,不该存在於世上却依然存在的鬼怪之女,金侁的女儿,是吧?」
「没错,金侁是我老爸。」
「是嘛!我就说,那孩子怎麽可能骗我,妳果然就是我要找的『禁忌之女』——【天刑剑】的主人,小神我找妳好久了。」
「所以,您……究竟是哪位?」
「我跟妳说过了,我是天上的神……曾经是。」
「啊!原来如此,请问这位前任天上的神,您找我到底有何贵干?」
「我是来帮妳的,一方面也是为了那孩子,这事还得由妳出面,才能圆满。」
「哦!什麽事呢?」
「是关於那把剑,我得替那孩子,找到自己的主人,它可是日夜盼着丶期待许久了,如今时机已臻成熟,就等妳亲自驾临赴会呢!」
「什麽剑?什麽孩子?」
「欸欸!先别管了,时间不多,咱们边走边聊吧!」
「走?去哪?」
「当然是去见那孩子罗!妳可是它梦寐以求丶殷殷期盼的主人呢!」
「主丶主人?」
「当然。不过,要成为它真正的主人,也不是那麽容易的事,咱们还有很多事要做。」
「要做什麽呢?」
「呃……得先让妳了解一下事情的来龙去脉才行,妳不是经常一头雾水,脑子里一堆问号吗?」
「那倒是。」
「所以我们得从头开始,才能厘清脉络,妳说是吧?」
「听起来好……像有点道理。」
十九丶神游
说到脱离梦境,我早已驾轻就熟,只要画道门,就能轻松离开。不过,老头的话倒是引起了我的兴趣,在我心中确实萦绕着许多莫名的疑惑,总觉得跟着他,或许真能找到苦寻多时的答案。
「呵呵呵呵!这可不是妳以为的那种梦境。我知道妳从妖婆那学了【造梦术】,还会了点『梦行』,虽然不太成熟,距离真正的【梦行者】尚有段距离,不过也算有点道行了。为了怕妳中途溜走,功亏一篑,一方面也因为将要带妳经历的种种,并非妳所熟悉或单凭想像可以创造出的景象,所以放弃了『梦行』的途径,转而由小神我亲自来引领妳。」
「所以,这不是我的梦?」
「可以说是,也可说不是。妳的肉身因为承受了『死神之吻』的关系,正处於昏迷状态,因此需要有人带领妳的神识,一同走完这趟旅程,厘清妳的前世记忆。不过这差事也不是随便人都能做的。魇婆身分被识破,现已不知去向,担子便落到了我身上。总之,这不是普通的梦境,也不是造出的梦,而是『神游』。」
「神油?莫非是传说中的【印度神油】?」
「不是那个『油』,是『游历』的『游』。」
「啊!原来如此。」
「所谓『神游』便是以神识游历,上天下地丶穿梭古今,不受物境时空所限,与妳所知的『梦行』可谓异曲同工,差别大概就在於——『梦行』是透过梦使神识得以来往於古今,上乘者更有能力变动过去的既成事实,如具实体,乃梦族奇术;而『神游』则是以元神意识穿梭,不需以梦为媒介,却也无法改变过去,只能亲验旁观,多半是神灵或有一定修为的妖精鬼怪所为。」
(啊!「梦行术」,肯定就是老奶奶曾说过的梦术最高境界--「梦任神游」了。不管是印度的丶还是梦里的,一样都叫「神游」,果真有「异曲同工」之妙。)
「咳咳!再说一次,不是『印度神油』……。」
「欸,知道啦!真罗唆……!」
「那个,说到哪了?呃,总之,这『神油』呢还是印度的比较油……啊不是,我是说……由於『神游』是以神识行之的,当意识清醒後,所经历的种种,就会反映在人的记忆当中,形成如梦似真的体验。古今中外,不少奇闻逸事丶梦游志异,若非梦族所为,便多源於此。」
「噢!那『死神之吻』又是什麽?」
「阴间使者的吻,可以使人恢复前世记忆;而『死神之吻』,则会唤起人累世的记忆。不过,如此庞大的讯息量,不是凡人心智所能承受,被吻者往往心神崩溃,非疯即痴,不辨真幻,或现实与记忆交叠,或陷入妄想丶失忆丶人格分裂丶精神错乱……等病态,进而自杀,或因无法自制自理而遭逢意外身亡,就算没死,也难逃被终生禁锢在精神病院的命运。」
「哇!这麽严重?」
「是啊!正由於此法会使人身心饱受折磨,与摧毁人的心智无异,因此被阴间明列为重大禁忌,违者将祭以严惩。虽然不知那位死神为何要干犯大戒,不过地狱的追诉刑罚恐在所难免,毕竟【死神团】一向纪律严明。当然,最後还是得看阎王的裁决。」
「妳虽已成为鬼怪,大概死不了,不过突然唤起累世记忆,一下子塞进这麽多讯息,一时间恐怕亦难以承受,这也是妳为何会陷入昏迷的原因。因此,必须经过外力协助,加上时间经过,慢慢沈淀丶消化,才能避免心神崩溃的危机。我之所以这麽做,就是为了帮助妳厘清脉络,整理前世记忆,解开封印的诅咒,让妳得以尽速和那孩子会合,一同完成使命,毕竟,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封印的……诅咒?『时间不多』又是怎麽回事?」
「呵呵呵呵!妳好好跟着我,一路慢慢看下去,自会明白。」
仔细想想,这神经病老头所言似乎真有那麽回事,记忆唤起的副作用我确实经历过。话说老太婆之前也曾想将父亲的记忆移转给我,结果因为一下子塞太多,反而搞得我头痛欲裂,甚至陷入昏迷。
试想,只不过是移转那麽一段记忆,副作用就如此严重;若换成累世的记忆量,一般人恐怕真的会崩溃发狂丶错乱妄想,甚至变成白痴,最後不是自杀,就是被当成疯子关进精神病院。
「所以说不能随便移转或唤起累世记忆啊!後果可不堪设想。也是因为这样,对记忆的各种操作,才会被三界立律规范,某些甚至明令禁止。那妖婆本是法外之徒,大胆犯禁并不意外,她定是赌妳已成鬼怪,心智异於常人,才敢如此行险。」
「这麽说,您也认识老太婆?」
「盗取【梦典】丶叛出梦族丶恶行重大,遭三界通缉的大逃犯【魇婆】,天阴阳三界可谓无人不知丶无人不晓,无论神魔妖鬼,有点耳目的都晓得。」
(婆婆她……真的是传说中的大坏蛋吗?)
「唉!亲近的人居然是个被通缉的大坏蛋,这种事的确很难接受,我可以理解。」
「咦?您也听得见我的心声?」
「欸!我好歹也曾经是天上的神,这点能耐我还是有的。」
「说得也是,比起『神游』,这只能算是雕虫小技。」
「那当然。我可是天上的神……虽然已经被贬下凡间,成了现在这副德性。」
「老爷爷既然是天上的神,总有名号吧?请教一下您的尊名圣号丶怎麽称呼?」
「所以妳终於肯相信我是神啦?嘿嘿嘿!不过,突然变这麽客气,让我一时好难适应,呵呵呵!」
「其实,我过往也只是个小神,没什麽尊名圣号,因为专司冶金制器和军械制造,又以制剑闻知,才勉强博了个虚名,叫作【天炉剑老】,熟一点的,都叫我『剑老头』。」
「哦!原来是『贱老头』啊!这名字倒是挺适合,嗯!很贴切丶够响亮!」
「不是我自个儿吹嘘,大凡兵器制造我都擅长,刀枪剑戟可说无一不通。在过去啊!除了有特殊因缘的专属兵器,整个天界兵将所用的器械可都是由我负责监造,上头还为此特别设了个部门,叫什麽【军器监】的,想起当年的风光,还是免不了要得意一下,嘻嘻嘻嘻!」
「为了让妳多明白和那孩子间的因缘,不得不在妳记忆之外,多添上这一段。缘起有自,这其中当然少不了那恶煞凶神西白虎,为了摆平祂,我也是煞费苦心丶花了好一番工夫的。」
(孩子?因缘?白虎?什麽鬼?)
「自我掌炉以来,制剑不知凡几,这把剑不仅是奉天帝之命所造,更是我的得意之作,跟亲生儿子一样宝贝,不,简直就是『天之骄子』。它既然认妳为主,在妳面前,自然得多提提它的背景。」
「剑……认我为主?什麽时候?我怎麽不知道?」
「这有什麽好大惊小怪的?凡有灵性的兵器,都会挑选主人的,这些家伙可都有自己的脾气,不是随随便便给人使唤的。」
二十丶堕天
就这麽跟着老头在雪地上走了好一段路,边走边聊,突然,他停下了脚步,指着天空中的某处,说道:
「呐!看到没有?那个像陨石一样丶从天上掉下来的家伙,就是我了,当时全身还着了火,跟只烤鸡一样,呵呵呵呵!」
顺着老头所指的方向看去,发现天上真的有一小点缓缓迫近,上头还拖着长长的烟尾巴,仔细一看,那黑点竟是个人,且果真如老头所说,是个全身着火的家伙,而那长长的尾巴,则是他全身燃烧冒出的浓烟,整个人正高速朝地面坠落。
「哇!真的是天降烤鸡耶!」
「不过您这样全身着火,一定烫得要命吧?可是都没听您哼一声,真是勇敢,要是我呀!大概连天王老子丶祖宗八代都给喊出来了。」
「可不是吗?当时全身一着火,可烫死我了,身体就像被几万根针戳着一样,当时也是哭天喊地叫呀叫的,不过久了就习惯了。」
「久丶久了?习惯?全身着火丶从天上掉下来耶!这该怎麽个习惯法?」
「唉!妳不知道,从天界掉到凡间的地上,可是要经过好长一段路的,从九重天外坠落,经过天人界丶和那个什麽什麽丶好多好多界,最後进入到物质界,破空而出,冲入大气层,接着便开始摩擦丶摩擦丶再摩擦,这一身火,就是在大气层里摩擦的时候烧起来的。」
「本来掉下来的时候挺舒服的,反正都摔下来了,索性闭着眼睛,享受这在空中坠落的漫长过程,没想到才进入大气层,全身就开始着火,烫得我哭爹叫娘的,不过时间一久,大概是肉都已经烤熟的关系,也就习惯了。到了後来,甚至渐渐开始觉得无聊,害我哈欠连连,在空中打起盹来,最後索性一路睡到底,不去管他了。」
「蛤?一路……睡到底?这样您都睡得着?」
「欸!不就是被贬下凡吗?我看得很开的。」
「重点不是被贬下凡吧?」
「对了,偷偷告诉妳,这过程当中,我还碰上了『幽浮』丶UFO.,传闻中的外星人。」
「蛤?真假?外外外……外星人……?」
「当然是真的,那时我刚完成穿越丶抵达物质界,正准备进入大气层,就看到了几个发光的飞碟一直跟在我身边,我身上着火烫得要命,根本没空理他们,没想到这些家伙居然一路跟着,直到我烤成了熟鸡丶碰一声着地,都不曾离开过。
他们看我从那麽高的地方摔下来都没事,纷纷争相跑来跟我合照。後来才知道,原来他们没想到在这麽原始的星球上,竟会遇到拥有结合『跨域穿梭』丶『异度空间跳跃』及『无载具自由落体安全着陆』技术的先进文明,因此引起了他们的注意,不仅非常好奇,还邀请我亲自到他们的母舰上交流参访,不过最後还是被我婉拒了。」
「妳看,这是当时留下的照片,距妳生存的时代已有数千年之遥,外星人还是很先进的。不过他们长得实在太奇怪了,眼睛又大又黑,那触手跟章鱼一样,现在想起来,还是难以接受,这也是我当时没跟他们一块走的原因之一。」
听了这些奇闻轶事,一时间也不辨真假,只听得一愣一愣的,瞠目结舌,嘴张到可以塞进一颗大西瓜,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了。
「呐!来了,就在那边。」
一转头,原本在天上的小黑点已化作一颗大火球,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坠落到地面,扬起了阵阵烟尘,撞击力道之大,不仅发出「磅--!」的巨响,甚至还引发了小规模的地震,一时地动山摇丶群鸟惊飞,最後在雪地上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坑洞,坑里还直冒着烟。
更神奇的事还在後头。就在「火人」坠地的同时,整个地面顿时被一道巨大的圆形阴影所垄罩,接着上空便突然出现一个庞大的碟型飞行物,缓缓地转动着,接着便像是吐痰一般,从巨大的飞碟底部拉出了几坨像屎一样的东西。仔细一看,竟是几个外星生物,外头裹着一层透明的液体,像极了几坨半透明的痰。
外星人轻巧落地後,便急忙凑在一块儿,围着大坑四处勘查,细长柔软的触手规律地发出某种不明声光,不停地来回走动着。
这些家伙果真如老头所言,眼睛又黑又大,身体跟章鱼一样,拥有光滑的表面和细长柔软的触手,一见到「火人」全身冒着烟丶安然无恙地从坑里爬出来,先是吓得愣住丶倒退了几步,接着便兴奋地全聚拢到了他身边,争相研究,还抢着和老头勾肩搭背地合照,刺眼的闪光此起彼落,搞得老头跟韩流明星一样。
「我不好意思说自己是被人踢下来的,只好编了个理由搪塞他们,说是另有任务在身,他们也立刻领会,不一会儿就放我走了,临别之前,还留下了这张照片,算是给我当纪念吧!呵呵呵呵!」
「哇!能有这样的奇遇,代表地球与外星文明接触,还给地球人挣了面子,您这趟就算是屁股多了鞋印丶烤成全熟麦香鸡也值了。」
「嘿嘿嘿嘿!只能说是因祸得福丶一时撞运吧!呵呵呵呵!」
「不过,老爷爷您……好端端的,为什麽会被人从天上踢下来呢?」
「唉!说来话长。首先妳要知道,这【人事部】和【会计部】其实是有勾结的。」
「唉!这种事大家都懂,到哪都一样。」
「但是【会计部】跟【康乐部】又有一腿。」
「蛤?【康乐部】不是搞联谊的吗?」
「是呀!但妳有所不知,这【康乐部】又跟【卫生部】同流合污。」
「【卫生部】是搞清洁的,跟这事有啥毛线关系?」
「当然有关系!要知道,不只毛线跟他们有关系,这清洁用的拖把和厕纸,也有关系,就连厕所里的小强,也都跟他们有关系。」
「想不到还有这种事。」
「欸!妳有所不知,就是因为这些关系,所以小强才不能死啊!」
「哦!听您这麽说,我就懂了。总之,这些都跟西白虎有关系。」
「就是说啊!我会变成这样,还不都是被那目空一切的西白虎害的。」
(那没用的家伙,又干了什麽好事?)
「妳可别太小看祂了。当年白虎星因率兵死守西天门,与【耶和华】座下前锋大将--大天使【米迦勒】激战了七昼夜,终於阻止了【耶】军东征,保住了整个东方天界,厥功至伟,因此受封为【镇西大元帅】,统领西天军,一时锋芒掩日,威震八方,好不风光呀!」
「耶……耶和华?东东东……东征?」
「是呀!为了凡人的属灵问题,天界也是争得你死我活,甚至因此引发了战争。由於战况过於激烈,违背了彼此仁爱和平的基本教义,因此休战言和,共同签署了停战协定,约定互不侵犯双方在天界的领土与人间的教坛;信仰问题,交由凡人自决,互不干涉;在对方教坛领土活动,均须卸除武装,以免误启战端……看,我都背起来了,这些条款可是【神仙会考】必考题哦!」
「啊!所以当时池听晫在教堂召唤金侁,才会让他那麽紧张,原来是这个原因,所谓的『非武装区』……嗯嗯!这样我懂了。」
「池听晫?哪位?」
「欸!没事,只是联想到剧里的东西,您继续吧!」
「嗯嗯!西白虎虽然封疆拜帅,却未就此满足,反恃宠而骄,拥兵自重,甚至修表要求天帝晋祂为王丶自立一方,此等僭越倨肆之举,朝野闻之哗然,其他三方太守也都翘首观望,中央自然得展现态度,天庭於是悍然拒绝了这无理的请求。
西白虎面上无光,於是起兵叛变,杀监使丶自封王,整个西天都成了祂的囊中物,连一向清修自持丶不理俗务的佛祖丶菩萨们,都被祂赶上了【须弥山】去,还派兵驻守山下,名为戒护,实为监控,形同软禁。
眼看西白虎日益壮大,不臣之心昭然若揭,他日兵临城下,只是迟早之事,天庭於是决定先发制人,命【二郎神】为主帅,大将【李舜臣】为先锋,亲率天军精锐,合三方之力,共同讨伐西白虎。
经过一番激战,才终於瓦解了祂的势力,其领地由三方瓜分,西大营由天庭派人接管,白虎也被拔除功名丶削去神格。天帝原本要将祂赐死,最後还是在佛祖的劝说下,饶了祂一命,折抵前功,免去死罪,打回原形,贬下凡间,入【畜牲道】,受轮回之苦,令其重新修起。」
「哇!真看不出来,那家伙在天上竟是这等货色,居然还造反呢!这胆大妄为的德性,跟祂现在比起来,可真是天壤之别,完全连不起来。那家伙呀!现在就只剩一张嘴了,连只小鬼都搞不定,没啥屁用。」
「呵呵呵呵……『虎落平阳被犬欺』,虽是一时落魄,却不代表祂一无是处,就此一蹶不振,说不定有朝一日丶东山再起,届时可要刮目相看了。
话说当时,西白虎密图谋反,起兵之前,便已四处物色神兵利器。祂看上了我的技艺,向我订制了一对【炼金虎爪】,还有一把千斤【劈天斧】,甚至整个西大营的军器,都委我制造,说是为防【耶】军再犯,故急需汰换武器。
我怕延误了军机,星夜赶造,唯恐稍有差迟,事前根本不知其谋,只是依例受案,按时交货,却没想到竟因此被牵扯入【西天之乱】。我身为【军器监】总管,叛军兵器皆出於我手,虽未直接参与叛乱,却仍难辞其咎,受其株连。
如此无端受累,有冤难申,却因神格低微,又只知锻打炼造之事,不懂得拉帮结派,出了事就只能逆来顺受。幸亏佛祖洞悉因果,加上【二郎神】识我为人,知我实受牵累,并无反意,於是向天帝求情,才免了死罪。
惟碍於天律,谋逆当诛,不宜轻纵,加上上头料定西白虎秉性凶残,必不会就此善罢甘休,因此除了抹除祂的记忆,废去祂的神能,还密令我特制神剑,携之同入凡间,寻找西白虎,将其封印剑中,利用其戾气斩妖除魔,以凶制恶,代天巡狩,维护世间安宁。
正因此剑背负着如此特殊的使命,更是我穷尽毕生修为的呕心之作,因此将之视如己嗣,并以【天刑】名之。取名【天刑】者,不仅因其惩奸除恶丶代天执刑之旨,更系引『天刑以自刑』--天制自制之意,望此剑能克尽职责,封凶遏煞,敛暴止戾,转恶向善,方不违天命初衷。
然此剑终非凡物,白虎亦非泛泛之辈,【天刑】本身命带孤克血光,白虎更是嗜血好杀丶凶暴异常,须觅心志坚强丶忠勇仁义丶具大将之风且能忍受孤独者,方能驾驭此剑丶驯服白虎。」
「心志坚强丶忠勇仁义之人啊?这……怎麽看,都不像是我,怎麽会……?」
「呵呵呵!这是那孩子自己的选择,说不定妳挺投祂的缘呢!」
「蛤?我?投……投缘?我跟一把剑,能有什麽鬼缘?」
「哦!因鬼结缘,料是如此,嘿嘿嘿!世间的缘分,很难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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