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雪拒绝了王正然陪同前去的建议，打听到大概位置后，二人就往灵隐方向出发。
听闻王正然店里的大厨的遭遇，柴小玲认为那个防空洞有古怪，谨慎起见不让人卷进这次调查。
算卦的轻易不会起卦，同样尽量避免和人发生因果牵扯，因果关系带来的孽力回馈轻则影响命运走势，重则危害双方的性命和往生。
这个不知名的防空洞在灵隐隧道附近，法华寺的后面，二人选择打车到法华寺前面的小区，就徒步往山上走。
从车里下来，看见远处山峰云烟缥缈，这个城市的山峰海拔普遍不高，偏生生出了黄山泰山等大山高处才可见的云烟，一路上目之所及的山峰都缠带上这些轻薄的烟云，听热心的司机讲由于杭城水汽充足，每当下过雨便会生出这些云烟，当地人已经见怪不怪了。
前有寺庙坐镇，后有如同仙境的云上山脉，柴雪很奇怪这里怎么会有邪崇作祟，用她天眼来观察这里的风水，山势如同卧龙，山后的大片灵隐景区隐隐约约散发着金光，是西北端的灵隐寺那些寺庙佛像散射的佛光，佛门重地，一片安宁。
视线往与灵隐景区相反的一端看去，云烟稀薄了不少不似前方那么浓郁，倒也没有奇怪的气息，那一端中间恰好是罕有游客游玩的地带，法华寺处往山里走，沿着一条往右边延伸岔路能到达这个地带。
这也是柴雪从王正然打听到此次前去的目的地。
“柴姨，我看不出有什么奇怪的。”
“还是要亲自看了才知道。”
法华寺是一个小庙，来往的游客不多，来这里玩的基本是本地大爷大妈，沿着陡坡往山里走的时候，看到建在上山道路旁边的斋堂走出一位穿着灰袍，戴着棕色毡帽的师傅，背着一个行囊，一副要出远门的姿态，当他看见柴小玲的时候，微笑点头。
“柴当家，好久不见了。”
柴小玲对此微微颔首，“张方丈，别来无恙。”
便也没说话了，柴雪心生奇怪，那方丈看起来慈眉善目，让人看了心生好感，柴姨平日也挺亲切的，怎地在方丈面前这么冷漠。
她侧首看了方丈，方丈对她也微微一笑，向一旁脸色越来越冷的柴小玲感叹道：“这是当年那个孩子吧。”
“方丈看错了，不是她，这是我的孩子。”柴小玲踏了一步将方丈看向柴雪的视线挡住。
柴雪诧异地看着眼前的背影，低声疑惑：“柴姨？”
只听到那方丈又说了一句：“满盘皆是印，损子必须定。是你的又好，不是你的又好，有些事避不开的，避不开的……”
“小施主，我们有缘再见。”双手合十，道句阿弥陀佛后，张方丈就往山下离去。
柴小玲听到方丈的几句话脸色白了几瞬，很快又神情坚定，她回首望向那双疑惑的眼睛，声音放缓：“华山的老僧，听闻每年冬季春末华山高峰积雪不通路，老僧都会下山去其他地方的寺庙过冬，原来是在这座小寺庙呆着。”
“柴姨，他说的是什么意思呀？”
“呵，出家人妄想批命，我自己的命我会不知，班门前面弄斧头，他也配？你不用理他。”
柴雪愣几秒，神情不自然笑了一下，双手挽着对方的手臂，带点讨好：“好的，那我只听柴姨的，柴姨不要生气了，生气了不好看了木村拓哉就不喜欢你了。”
“去去去，就你爱贫，我都人老珠黄了木村拓哉怎么会看得上我呀……”说着自己都不自觉摸了摸自己的脸蛋，嗯，皮肤没有很下垂总算保养得当，心情不由阴转晴。
关于方丈的话题揭过。
***
两人爬了约一个半小时才到达那个地方附近，根据伍大厨的话，那山洞在一个小路旁边的下坡处，下了坡前行大概5分钟，会在东南方向看见一丛一米高的灌木，灌木长得像一只张开的五爪，那防空洞的入口就遮盖在灌木后面。
柴雪揉了揉发酸发软的小腿，幸亏跟着柴小玲学习，从小就有锻炼身体，可这一段崎岖的山路，有时要踏过只有以前人物用大小不一的石头充当阶梯的小路，一个不稳就会跌落到旁边的山野，有时要踩着露出丁点石尖才能渡过急湍的溪水……
实在太累人了。
怪不得要请伍大厨带路，怎么会有人将坟墓安在这些，奇奇怪怪的……
找了好一会儿都没有找到那个灌木丛，柴小玲拿出罗盘尝试一下，发现罗盘的指针微微摇晃，缓缓地指向一个方向。
二人对视一眼，握紧手中的登山杖往一个陡峭的下坡一步一步往下走，眼前是茂密的草木，倒没有见到那个张牙舞爪的的灌木丛，可罗盘指针一直指着前方。柴小玲低声提醒了一句小心蛇虫，便用登山杖往前面草木划开。
经过一番枝丫勾扯衣服，总算是来到一块空阔的地方，再往前是一条开阔的小路，一看就知道能通向正常道路，柴雪扯了扯嘴角，一边整理乱掉的头发衣服，一边心痛道：“我们怎么挑了这条辣鸡路来走，我赌五包辣条人家伍大厨肯定是走对面这条路来的！”
口袋传来震动，紧接着是熟悉的铃声，柴小玲没有理柴雪的吐槽，拿出手机走向另一边，看见是一串乱码打来，接通后听到杂乱刺耳的声音，喂了几声也没人答应就挂断了。这一出让她对接下来的进洞更加谨慎。
幸运的是，一番跋涉后终于找对了地方，那五爪状的大型灌木丛就在右手边，拨开草丛，一个墙壁布满爬山虎的拱形石壁出现眼前，洞口约1米高，不像是防空洞，更像是下水道道口，里面黑峻峻的，柴雪往洞口说一句：“哈啰”
“哈啰啰啰啰……”
回音延长不断，不知洞深深几许。
一股腐烂的味道从里面溢出来，洞口有许多动物虫子的排泄物和尸体，柴小玲走近问：“你有看到一些东西吗？”
柴雪摇摇头：“没有诶。不过这里让我有一种浑身发冷的感觉，很不舒服……”
柴小玲皱着眉头，“能坚持进去吗？”
看到那担忧的目光，柴雪想到昨天早上柴小玲作法后疲惫虚弱的样子，她摇摇头：“没关系，我能坚持。”
说完打开手电筒就往里面走，柴小玲从背包里拿出五张符咒递给了她，一下拉她往身后，“跟在我身后，注意安全。”
……
到处是水渍，洞顶时不时有水珠滴下，两边都是厚实的石路，墙体残留的液体发黄发臭，手电筒的灯光照射到地上的泥土时发现有零星脚印，手掌比划一下，恰好是小孩子的脚掌大小，柴雪惊喜地扯了扯前方柴小玲的衣服，示意她往地下看。
前方的柴小玲正在观察四周的墙体，察觉柴雪的举动视线跟着灯光走，也看见这几个稀疏的脚印。
二人跟着这些脚印往前走，眼看脚印往深处延伸，身上的冰凉感一直不散，内心也越来越不安，柴雪压低声音问前面的人：“柴姨，我怎么觉得这里越来越冷了，你有没有这样的感觉？”
“有吗？我觉得还好呀。”柴小玲没有回头，继续往前行，柴雪嘟囔一句：“难道是我的错觉？”
眼看走了不知多久，时间的概念在这里仿佛不存在一样，柴雪哆嗦着拿出手机看一下时间，发现距离进来防空洞才过了5分钟，5分钟怎么会走这么久，感觉像是走了半小时的路了……
微信突然来了信息：“小雪，你在哪里？”
发来信息的是柴小玲。
柴雪顿时头皮发麻，心脏停了一下又快速跳动，她不知道此时是怎样的心态，还胆大地给前面的柴小玲拉了一下衣衫。
“小雪，怎么了吗？”柴小玲准备往后转身，柴雪咽了一下口水，手中紧握符咒，右脚已经往后踏，只要一看到是个奇怪的东西就立刻扔符往后跑。
下一秒，那张熟悉的脸出现。
“没事吧？”
“没事。我们继续往前走吧。”
裤兜的手机依然不断传来震动。
柴雪害怕极了，想将手机扔掉，手机……对了，是手机！
她快速重新掏出裤袋的手机，手指划向紧急电话，摁下一串熟悉的电话号码，过了一会儿，听到那边电话接通。
“喂，我是柴小玲，请问你找谁？”
前面的女人并没有掏出手机接电话。
柴雪稳下心神，口中飞速默念口诀：
敕敕洋洋，日出东方，吾赐灵符，普扫不祥，口吐山脉之火，符飞门摄之光，提怪遍天逢历世，破瘟用岁吃金刚，降伏妖魔死者，化为吉祥，太上老君吾吉吉如律令！！！
符咒用力飞出，沾到站在柴雪前面不到半丈远的柴小玲，柴雪拔腿就往回跑，只听到身后惨叫一声，心脏剧烈跳动。
差一点点就出事了。现在的柴雪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拼命跑！
跑到一半的时候柴雪突然听到洞口方向有人声，心中惊喜加快了速度，往生的方向奔跑。
“哈啰啰啰啰……”
多么熟悉的声音，不正正是刚才自己往洞里喊道的话吗？
柴雪停下来，肺泡挤压的血沫涌上喉咙但抵不住浑身发冷。
她，现在到底是谁，是未来的自己，还是过去的柴雪？
墙体的水珠依然淅沥淅沥往下滴，吧唧一声跌落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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