吓得柴雪心头猛跳，“你没有看到他吗？”她弱弱地问。
吕晶晶癫狂的状态缓了下来，思考着这句话。
“你死后有看到他吗？”柴雪怕她误会，赶紧补充。
“我死了吗？对的，我死了。我昨晚有看到小宝，小宝他回到家了，他就站在我房间门口，招手叫我出去，好像说‘妈妈，妈妈，快跟我来。’，我终于看到小宝了，可是为什么他又跑出去，我和老公找得他好久了，他为什么又这么调皮的跑出去，我追着他跑，想叫他别跑了，快跟妈妈回家。但是他又不见了，背后突然有双手将我往前推……”
“眼前漆黑，眼前没有路，四周都是水，冰冷的湖水包围着我，我看到岸边站着小宝，他面无表情的看着我，‘妈妈不会游泳呀，妈妈快要死了，小宝呀，你为什么要杀妈妈……’，我对小宝呼喊，但是他还是不理我，双脚被拉扯下沉，后来，我死了……”
“小宝，他为什么要抛下我？”吕晶晶轻声说出这句话，停顿一下，眼睛流下血泪，大喊：“为什么，为什么！”指甲疯长，被定身咒困住的吕晶晶疯狂地扭动挣扎，正有变成怨灵的趋势。
柴小玲念咒加强了定身的作用，而柴雪仍是呆立在一边看着眼前快要失控的场面，心思却思索着刚才与柴姨的对话：
“很清，很清的味道，像草，又像夹带着桂花的味道。
有血吗？
没有，一点血腥味都没有。”
柴雪在吕晶晶现身后，的确闻到了清淡的，像草的味道，不带着血腥味，可以确定吕晶晶是淹死在西湖里，并没有受伤。
但夹带着桂花的味道，怎么现在闻不到了。
是自己闻错，还是吕晶晶隐藏起来，还是说，那根本就不是属于吕晶晶的味道……
柴雪绷紧身体，一边防备被禁锢着发狂的吕晶晶，一边缓缓地打量周围是否有异常，除却窗台处因风扬起又拂下的窗帘，并没有什么鬼怪。
慢着，窗帘为什么会扬起来？
刚刚开天眼的时候柴姨已经将屋内所有的门窗都关闭，避免进来不好的东西影响做法。
柴雪脑袋像炸了一般，她僵硬地扭头重新看向那有风刮入的窗台，不知什么时候，窗户开了一半，住在高层，空气对流得厉害，风正刮得猎猎作响……
***
新成的鬼一般不会这么快成为怨灵的，除了在吕晶晶看来是她儿子亲手抛弃了她害她的原因，怕是和她儿子也有关系。
圈内一直有个说法，怨灵形成有两种情况，一种是怨灵害人，基本被害者都会沾上怨气，跟着成为怨灵，除非心思纯善，才有机会恢复清醒，另一种就是含冤而死，长时间徘徊在身亡的地方，怨念越积越深，这种执念形成的地缚灵破坏力是最恐怖的，也是最难消除的。
依吕晶晶现在的状态来看，她昨晚看到的儿子或许不是她的儿子，还有另外一个可能，她的儿子早就遇害了，且极有可能遇害时遭受了极残忍的虐待，令他成为怨灵。
哪一种都不是好情况，柴小玲现在只想赶紧从林国生那里拿得他儿子和吕晶晶的生辰八字，这样才能推断这件事的真相是什么。
眼看增强了术力的法术勉强制止行动的吕晶晶快变身怨灵，背包里的符咒却因给柴雪开天眼用得所剩无几，柴小玲紧皱着眉头，手指迅速结印，同时口中顺着结印手势念道：“甲，乙，丙，丁，戊”
先请钟馗镇宅辟邪，后请神荼郁垒门神，马王爷，天蓬元帅抓鬼，最后请朱元帅，孟元帅借神威驱赶鬼魅。
这种术法耗费心力极大，柴小玲擅长的是算卦推断预测，符咒术法这一块却是短板。据闻粤地有蔡姓，擅长符咒术法，同时融合南海降头术和中国茅山术法两家之长，是近代里拔尖尖的玄门大家族，这种法术由蔡家人来施法或许轻而易举。
因这术法难度系数过高，请神的负担太大，纵使在结印后，吕晶晶魂魄状态已经淡化成了透明状，但柴小玲自己的情况也很不好，她的额头不知不觉间已经都是虚汗，脸色苍白。
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柴雪跑过去扶住身体缓缓滑下来的柴小玲，嘴上担心地问：“柴姨，你没事吧，你别吓我呀。”
只听见柴小玲虚弱地说：“从我背包里拿出净瓶，瓶口对着吕晶晶的魂体，就可以将她收入瓶中。我歇歇就好。”
柴雪将对方扶到沙发处，连忙从包里掏出净瓶，按照要求有惊无险将吕晶晶成功收入瓶中。但她心情并不好，嘴角抿得紧紧的，回身有点怨怼：“柴姨，你为什么一直不愿意教我符咒术法，偏偏让我练算卦，我要是学会了，就能帮你，你刚才就不会受伤了。”
柴小玲闭着眼睛轻轻摇头：“你不能学，学了不好，而且你还怕那些东西。”偏生又不说不能学的原因，以前说是年纪小，而且学这个没天赋，学了能用上的可能性不高，还不如给人算命来钱快，容易养活自己。
柴雪心里气柴小玲更气自己，谁说用不上，今天可不就用上了，帮人驱鬼不也挺挣钱么，还能避开五弊三缺的下场。
女孩心里就气呀气，但是手上的动作却轻柔，轻轻地帮柴小玲擦开汗水，将倒上的温水递到嘴边。
“柴姨，这次回去西安，你让我学符咒术法吧，我会克服我的恐惧，我不想这么没用，发生事情什么都干不了。”
柴小玲认真地看着身旁的女孩，没用答应，也没有否定，“再说吧，把这件事先给解决。你赶紧问林国生他老婆和儿子的生辰八字，我怕久了出变故。”
***
这一上午折腾了这么久，二人都精疲力尽，柴雪给林国生发完消息正准备下楼吃午饭，微信信息震动，打开手机看是林国生那边的回复，吕晶晶和他们儿子的生辰八字出现在聊天页面上，柴小玲和柴雪相视一眼，也不打算将他走后发生的变故告诉他。
“我俩都有点累了，继续下去也吃不消，先吃完饭再工作”柴小玲看了一眼微信的内容，记忆力甚好的她脑海中稍作推算，暂时不会发生大问题，便带着柴雪去吃饭。
杭州出名的杭帮菜一一上桌，柴雪吃不惯杭帮菜的咸甜，扒了几口饭很快就停下筷子了，柴小玲看到她恹恹地靠在椅背，夹了个虾肉小笼包给她，“再吃点，下午要出去一直走找线索，到时候饿了可没得空吃了。”
“哎，我是真的没什么胃口。柴姨，刚才我发现了一件很恐怖的事情……”柴雪重新拿起筷子戳了戳被递到自己碗中的小笼包。
她再次叹了口气，“我觉得这次事情没那么简单，刚才吕晶晶情绪不稳定的时候，我看见屋子旁边的窗户不知道什么时候打开了，而我最先说的有一股很淡的桂花味道也消失了。哎，这次会不会有其他东西在干扰？”
“因为这个就心神不宁没胃口吃饭了？你还是小年轻，没见过几次大场面，也对，让你经历一些事情，你以后也能防着点，这次你能留意到怪异之处不错，但也要吃饱饭再去想问题。”柴小玲夹了一根青菜到她碗里，抬起下巴点一下，示意对方赶紧吃了。
柴雪无奈只好动筷。
***
柴雪已经换好一身简便的运动服，她张开双臂躺在被清洁人员清洁过的洁白被子上，发呆地看着头顶的硕大灯饰。
听见柴姨在窗边与人沟通，声音传到耳边：“明清，你在家那边给我寄一些符过来，对，我这里急着用。”
不知道明清哥在电话那边问柴姨什么事情，不过柴雪用她漂亮可爱的脚趾头都能猜得出他肯定震惊她们两个才来杭州一天时间都不够就用完了带过来备着的符咒，然后噼里啪啦问发生什么事情。
她甚至隐隐约约听到话筒那边传来响度大了不止十倍的男声。
这个大嗓门，柴雪对天，噢，不，对着天花板翻了大大的白眼。只抻着脖子起来，望向柴小玲那个方向，像个下身瘫痪，只能动脖子以上部位的残疾人。
柴小玲刚好看过来，两人眼神对视，看见柴雪“身残志坚”的模样，嘴角不知不觉间微微扬起，语气也温柔起来。
“嗯，遇到一些棘手的事情，小雪的封印我打开了。不过不用太担心，这里有我看着，你那边只要赶快寄过来。最近家里有什么事情你和明雄两个人看着点，做不了主就找宝刚叔。”
那边电话挂掉，这边口袋的手机嗡地震动，柴雪掏出手机看到柴明清发来的信息。
“大妹子，听说你又能看到鬼了！快告诉我那鬼恐不恐怖！”柴雪懒得理他，狠狠摁了旁边的锁屏键，眼不见为净。
那边好似在抗议，继续发来，嗡嗡响个不停，一副不回答得让他满意就誓不罢休的样子，吵得柴雪心烦。
她打开聊天页面，摁住语音一字一句说：“柴明清，你，想，死，吗！”
她这个师兄，大她五岁，和大师兄明雄两人都是被宝刚叔叔从孤儿院收留寄养在柴姨那里，自她十二岁有记忆开始，两个师兄就是一直陪伴她的人，明雄像个大哥哥一样稳重，而明清就是整天欺负她的人。
听明清说她九岁就已经被收养在柴家，至于为什么九岁到十二岁中间三年甚至更早时期的记忆丢失，两个师兄说自己不清楚，因为她虽然在柴家，但开始的三年都不和他们同屋长大。
她是被单独培养的。
按明清原话，当时粉雕玉琢的小姑娘第一次见到两兄弟的那刻就哇哇大哭，说他们身边站着好多身体都是破破烂烂的灵魂，一直哭一直发抖躲在柴小玲后面。
吓得两兄弟愣了一下，一人各紧抓着她的肩膀问看到的鬼有没有穿着白色衬衫，头发及肩的女人。柴雪当时泪眼朦胧地摇头，直到封印能力前的几年两兄弟每天都问她有没有见到那个女人。
柴雪一次都没见过，只是每次看到他们后面数量不少的鬼物都害怕得想拔腿就跑。
后来从柴姨那里了解到两兄弟都是地震灾后的孩子，独自抚养他们的母亲为了保护两兄弟被跌落的大石压死，那些身后的鬼物应该都是灾难死去的人。
两兄弟都太想见到自己死去的妈妈。
前期明清可能是真的想从柴雪这里知道妈妈有没有在自己身边，但后来看到柴雪每次看见他吓得鹌鹑的样子，后面发展成专门在她面前晃欺负她的习惯。
封印眼睛能力之后，柴雪翻身农奴把歌唱，日日将明清摁在地上捶，恨不得捶爆他的狗头。
现在明清知道自己又解封能力，估计想立马从西安飞过来吓她。柴雪接着发语音：“柴明清，你想都别想吓我，我现在可不是以前那个胆小的柴雪。”
明清速度极快回了一个表情包：“狗子，你变了”
气得柴雪狂发表情怼他，柴小玲看到摇摇头说：“又跟你哥在闹。小雪，别玩了，准备准备我们就出门了。”
“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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