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的杭州,天气异常,难得清明假期32℃高温领跑浙江省,放晴了几天,很快又被狂风暴雨取代。接下来的十几天几乎每天阴雨绵绵,雨水不断。
柴雪穿着一双黑色PUMA布鞋,立身在公交候车的棚子下,雨来得急,柴雪出门前没有留意天气预报,顶着烈阳晒了几个小时,现在又被外面的大雨溅得的一身污水,鞋子早就湿了。
柴雪倒是不在乎,立在棚子下,仰头看着视线可及的天空一片浓郁的乌色,发呆了好一会儿,似乎才想起这次来杭州的目的,她从裤兜里掏出一部手机,机身是黑色的,葱白细长的手指灵活地在屏幕上点击滑动。
解锁-打开微信页面-点击唯一置顶的那个人,聊天框转眼弹出来,“杭州在下雨,估计今晚又得死一个人…”。
对方用的是木村拓哉年轻时候的头像,备注为“柴姨”的人从年少到中年的偶像一直都是那个曾经风靡全亚洲的男神,家里现在还珍藏着当年男神的画报。
“唉,我在西湖边,你先赶过来再说吧”,末了,似乎是想到现在雨势那么大,来西湖的地铁惯来拥挤,因此又添了一句“辛苦了”。
柴雪回了个“没事”,回完锁屏,将手机揣回兜里,看着雨势有变小,赶紧往附近的地铁站小跑。
与撑着伞的路人们逆行而走,加上冒雨小跑,路人纷纷将注意力挪到这个少女身上,扎着高马尾,整张脸看起来大小适中,皮肤白嫩,五官却都很大,乍眼望去,竟有点像最靓港姐李嘉欣,只不过没有她那张棱角分明的脸攻击性来得强,五官线条圆润,徒增娇俏感。
好一个活色生香的大美人。
路人眼里的惊艳尚未散去,那少女已经乘着扶梯进入地铁站了。
***
柴雪听着地铁广播系统给内传来的女声:“龙翔桥到了,开门请当心,注意脚下安全,乘坐地铁时请注意先下后上,排队候车;Longxiang qiao is arriving...”,她紧了紧身后的双肩包,嵌入拥挤的人群出站。从工联大厦那个出口出来,身边游客熙攘往来,哪怕是刮大风,市区这里依然繁华,尤其是地下。
说起来也是奇怪,生人在下雨天大晴天地上活动少,反倒是在开通地铁,开张各种商铺的地下拥挤着。
犬马声色下的人脸浮动的都是享受的表情,要不是看到灯光下他们的影子,还以为是一群狂欢的游魂野鬼。
柴雪甩了甩头,想将这些不着边的想法甩到一边去。经济发展,人民在地上地下世界都能享乐,倒也不是什么值得让人抨击的事,毕竟自己还是很喜欢这种生活的。
根据柴姨微信发来的位置定位,柴雪快步走去,隔了一个红绿灯,只见对方在对面举手挥动,示意自己在这里,柴雪笑了一下,正想向对方打招呼,忽然天边响起一道惊雷,雷光在柴姨身后的天空闪起,映得身下的群众面容苍白。
数百个半透明的灵魂飘荡,齐刷刷正对着柴雪鬼魅一笑,张开口无声说话,时间像停止流动了一般。柴雪惊恐地捂起嘴巴。
下一秒,绿灯亮起,周遭吵闹的声音回拢,对面的人群恢复正常,各自忙着自己的事情。柴小玲已经开始从对面快步走过来,一脸奇怪地问:“小雪,怎么了吗?刚才你的表情很奇怪,是不是看到些什么?”
“你刚才没有感觉到周边有灵魂波动吗?”柴雪脸色有点发白。
“没有呀,反而是你,突然像魔怔了一样,一点生气都没有地看着我这边,你究竟发生了什么?小雪,你是不是看到一些奇怪的东西。”
身边人的追问显得刚才发现的场景像是臆想一般。“没什么,或许是我有点累看错了。”柴雪眼皮阖上,呼出一口浊气,“又快要下雨了,柴姨,我们赶紧把事情解决吧,这次的委托人在哪里?”
“小雪……”柴小玲握住柴雪的手,静静地看着她琥珀色的眼眸。
两人僵持了好几秒,直到柴雪的肩膀被经过的游客无意撞了一下,绷直的身体泄了气一般。
柴雪抿了一下嘴,反抓着柴小玲的手,鼓起勇气说:“柴姨,刚才你站着的地方,那里的人所有灵魂我都看见了,他们都在对我笑……”
柴小玲越听眉头越皱,她安慰柴雪:“你确定没看错吧?”
柴雪点了点头,害怕之下还下意识再回头看向刚才柴小玲站过的路口,人来人往,并没有什么异样。
刚才发生的事情仿佛是一场梦。
“应该是没看错吧……”柴雪细细说了一声。
柴小玲不言,拉着她往稍微人少一点的巷子里面走。
很快从自己的背包里掏出一块黑布,黑布打开,有一个泛着旧色的龟壳,还倒出3枚铜钱,铜钱不同市面流通的金铜色,通身暗绿色,形状不同于普通的铜钱是圆形的,它的形状如同葫芦。
上部为圆形方孔,雕刻着“国宝金匮”篆字,中部有一短颈,连接着上下部,下部则是正方形,铸着“直万”两字,同样是篆体。
葫芦里内存世界,上圆下方,天在上地在下。
小小一枚铜钱蕴含天地力量。
从古时候流传下来的占卜测算放在如今以科技为主的社会,多少显得另类怪异,但又让人好奇生畏。
那3枚铜钱存在的岁月都可以当柴雪的老祖宗了,铜币已经被氧化物均匀地铺上一层膜,色泽均匀漂亮,使得它们不至于被进一步氧化。
这种自身保护良好的古铜币最值钱,摸上去已经十分光滑,雕刻的字几乎看不出凹凸感。
柴小玲从包里拿出一副薄橡胶手套,小心仔细地拿起这些铜钱。
柴雪看了一眼,全身立马应激性地起了密密麻麻的疙瘩,她赶紧转过身,无论见过这东西多少次,每次都会受不了。
这鬼东西戾气太足了,吓人,自己可没命可以耗。
柴雪背对着对方,发呆不知道发到哪里去,慢慢头绪都围绕着那些古币。
这3枚古币十分值钱,怎样值钱法呢,从小就被柴小玲警告不能乱碰的古币在光绪末年,一位西安农民大哥发现了两枚这个古币,后来一枚被收藏家拥有,另一枚漂洋过海去到英国,兜兜转转回到香港再到被重金购回收藏在国内博物馆里。
柴姨手中的古币从古墓里找到的,但不是她亲自下的墓,只不过靠着自己多年来打拼的声望得回来的,一分钱也没出,按柴姨的说法,就是把一百个柴雪卖了都没它们值钱。
可不是嘛,万枚五铢钱,可兑换黄金一市斤,一枚“国宝金匮直万”就值了一斤黄金。被起义的人割了舌头分舌而食的新朝皇帝王莽脑袋里就被镶嵌着这3枚古币。
一颗头值3斤黄金,想想就刺激。更何况加上它的历史价值……
那个价值昂贵的头好像被东汉皇室奉为国宝之一,柴雪记忆力不是很好,这些又是野史,有趣是有趣,但野史多而杂,可靠性不高,听过看过觉得好玩,但很快又被另外有趣的事情吸引注意力。
少年心性,柴姨每次骂她注意力分散,总爱做着一件事想着另外一件事,怪不得样样不出色,柴姨总说她是她见过最猪的弟子。
有见过这么美丽可爱的猪吗?柴雪不忿,但突然思绪又漂回刚才想起的野史,想不起来,张口便问。
“柴姨,黄金头我记得是东汉国宝吧?是不是还有另外两个国宝呀……”声音从后背传来。
柴小玲手抖了一下,颇是咬牙切齿地说:“柴雪,说话认真点!什么黄金头,哪有这样侮辱先人的,还有另外国宝是孔子的木屐和刘邦的斩蛇剑!”
“诶诶诶,柴姨你好厉害呀,这么难记都能记着,换我肯定不行,柴姨怎么厉害呀……”柴雪略狗腿地回复。
“小雪你想找打吗……”
“好啦,我知道了。黄金头后来丢失了,赵家人四十年前挖得古墓,竟发现丢失的王莽漆制头颅,当时赵家一众好手遇险,如今的赵家当家人当年只有十七岁,捧着这颗刚收获的宝物,竟然被一条鬼蟒袭击,情急之下拿起那颗头颅抵挡鬼蟒的腥臭巨口,说时迟那时快,咔擦一声,头颅裂成两半,嵌在脑袋里的3枚铜钱古朴无华地展露出来,正当赵当家逃亡心急没留意到这些铜钱,那鬼蟒嘶嘶乱叫一番,从尾部到头颅慢慢化成绿水一滩……”
“赵当家呆愣,后知后觉从绿色脓水中发现这些铜钱,一边哀叹运气不济,这一趟下墓折了很多家中长辈和兄弟手足,一边悲恸辛辛苦苦获得的宝物竟然被鬼蟒咬碎,要不是有这突如其来的铜钱,轻则空手而归,重则真的要搭了命在这里。赵当家感叹,尝试用衣服取出古币,发现无事便带着同伴离开……”
***
“而这!仅仅是我英明神武器宇不凡世纪暖男赵大当家赵宝刚叔叔传奇人生里的轻轻一笔,而更浓重的一笔是赵叔叔千里送宝物给女郎,女郎只要宝物却多次连个正眼都没给人家……”柴雪装似感叹地说起长辈们的往事。
柴小玲正色,懒得理这个小妮子,低声说一句:“别吵。”
柴雪停下说话,眼皮微阖。
铜钱已放入龟壳中,柴小玲静下心来,默念咨询今次的异象。一手堵住壳口,一手扶着龟壳,上下摇晃,铜钱在里面有规律地撞击壳壁,撞出某种奇异的旋律,那旋律骤停,铜钱被慢慢依次倒出。
不久,3枚铜钱分六次摇出作爻象。
柴小玲深吸一口气,一对秀眉慢慢蹙起来:
“阴阳阴阴阳阴”起的是坎卦。
大凶之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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