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二十二章疏狂属年少(一)

小说:几曾识干戈 作者:太子姑娘
    讲学结束后,冯晏和秦绛提心吊胆的度过了三四天,然而太学中一派风平浪静,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秦绛却知道,这只不过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堂堂皇子失踪多时,怎么可能不掀起轩然大波?

    果然,过了几天后,冯晏听其他几个太学生透露,徐祭酒被罚俸了。

    “罚俸?”冯晏一惊,他和秦绛去祭酒家背书时,并没有听师父提及。

    一个太学生说道:“你还不知道啊,听说是圣上不满意国子监的讲学,责怪祭酒大人办事不利。”

    “讲学安排的井井有条,哪里不对了?”有人问道。

    “好像是谁出事了。听说那天出动了好多内侍,不知道在找什么。”

    冯晏的心蓦地一惊,仿佛做梦时一脚踏空般惊恐。这还用猜吗,肯定是找六皇子,难道六皇子出事了?冯晏听到此,再也没有心情听下去,心虚的走开了。他魂不守舍的来到秦绛座位前,将听到的一五一十告诉了他。

    秦绛听完后,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冯晏,真想打他一顿。好好上课不好吗,非要逃课溜出去玩。这些好了,闯出大祸,害得师父被罚俸了。

    “现在怎么办,怎么办啊?六皇子是不是已经供出我了,圣上知道了吗,他会怎么罚我?”冯晏已是六神无主了。

    “你现在知道怕了啊?”秦绛严肃的说道,“今晚背书时,我们向师父坦白,承认错误。”

    “好好好,我坦白,我认错。”冯晏几乎濒临崩溃了,他一把抓住秦绛的胳膊,如同抓救命稻草一般死死的紧握着,“你说,师父会救我的吧。我不会被圣上处置吧,这事会连累我父兄前途吗?”

    秦绛冷静的分析道:“别怕,目前圣上只是罚俸,说明六皇子已经安然无恙的回宫去了。而且这几天上面也没有人来查问你,我猜六皇子应该还没有供出你。”

    “真的吗,你确定?”冯晏放开了秦绛的胳膊,“看来那小子还算讲义气。”

    “不过,这事也说不准。皇宫里手段那么多,想查什么还是能查出来的,不过是早晚而已。”秦绛又浇了他一头冷水。

    冯晏瘫坐在椅子上,有种想去翻《大楚律》的冲动了。都怪他不好好听律学博士讲课,拐带皇子这个,算什么罪名,要如何判刑啊?

    今晚的徐府寂静肃穆,秦绛和冯晏迈着沉重的步伐,踏入了徐谨谦的书房。徐谨谦并没有发现他们二人的异常,按照往常一样,检查他们背诵的情况。

    秦绛自然是倒背如流,倒是冯晏出乎了徐祭酒的意料。本以为他会粗心大意背错几个字,没想到这一次全对了。

    “不错。”徐谨谦微微一笑,鼓励道,“望你今后也能背得如此流利。”

    “是,师父。”冯晏并没有丝毫愉悦,心底依旧压着块大石头,呼吸都不顺畅了。

    “嗯,你们回去吧。”徐谨谦合上书本,放他们离去了。

    “师父……”秦绛突然开口,他斟酌着说道,“我们有事和您说。”

    “哦,什么事?”徐谨谦疑惑道。

    秦绛拽了拽身旁冯晏的衣角,冯晏后背上的冷汗出了一层又一层,他小心翼翼的说道:“我……我在圣上临国子监时,逃……逃课了。”

    徐谨谦一惊,“你说什么,逃课?那么,刘学正可知道?”

    “不、不知道。我找人……代课。”

    徐谨谦一下子瞪大了眼睛,联想起上面说六皇子走失之事,一下子想明白了前因后果。他震惊的站起身,怒道:“你找的是谁?”

    “是……”冯晏心一横,眼一闭,“是六皇子。”

    果然如此!徐谨谦的脸变得铁青,他深吸了一口气,不怒反笑道:“竟然让皇子替你上课,长本事了啊。”

    “我不知道他是六殿下,我以为他是慕名而来旁听的……”冯晏辩解之声越来越低,最后看着徐祭酒的神色愈发严肃,吓得完全不敢说话了。

    “圣驾在此,谁敢放闲杂人等进国子监?你是被猪油蒙了心吧,居然猜不出殿下的身份?”徐祭酒简直要被气笑了。

    冯晏被训得瑟缩了一下,惶然的垂下眼睛,不敢答话。

    徐谨谦瞪了冯晏许久,而后又转向一直沉默的秦绛,“你呢,又犯了什么?”

    “学生犯了包庇之罪。”秦绛老老实实的交代道,“我替冯晏隐瞒,欺骗了刘学正。”

    “很好,很好!”徐谨谦看着这两个孩子,“真不愧是我教出来的,胆子比一般学生大多了啊。”

    “师父!”秦绛一下子慌了,急忙跪下。冯晏见状,也吓得赶紧跪下了。

    “师父,我错了,您罚我吧。”冯晏低头说道。

    徐谨谦冷漠的说道:“逃课本就该罚,让皇子代你上课,令圣上担忧,罪上加罪。你说,该怎么罚?”

    冯晏愣了,这罪名听着比之前上课打架还要严重,他紧张得浑身发抖,不知该作何回答。

    徐谨谦见他不说话,开口道:“你可知,那些伺候六皇子的奴才们,因看顾皇子不利,被打了五十大板。”

    五十大板,那不得皮开肉绽了!冯晏一下子惊呆了。

    “打板子还算轻的了。令圣主担忧,罪在不赦。”徐谨谦冷着张脸,“我也打你五十板子,没意见吧?”

    有意见,当然有意见。冯晏吓得打了一个激灵,但是他敢说有意见吗?

    “没、没意见。”冯晏违心的说道。

    徐祭酒起身,拿出上回教训冯晏的长戒尺,淡淡道:“跟我进来。”

    冯晏一下子就腿软了,瘫在地上动不了了。戒尺的滋味他可是尝试过的,并且记忆犹新,二十板子都疼的要命,更何况五十下?

    “是要我请你进来吗?”徐祭酒站在门口问道。

    “不、不是。”冯晏撑着站起来,战战兢兢的向内室走去。

    秦绛担忧的望向好友,看他和师父一前一后进了内室。不一会儿里面传来了冯晏哭喊的声音,秦绛跪在外头心惊胆战,不敢想象冯晏被打成了什么样子呢。

    收拾完冯晏后,徐祭酒又一个人出来了。而冯晏,估计已经没力气走路,还在内室歇息呢。

    秦绛不敢抬头,看着徐祭酒一步一步走到自己跟前,只听头顶有一个威严的声音说道:“当了斋长就学会滥用职权了?你和之前的斋长,又有何区别?”

    秦绛低着头没说话,两边脸颊却腾地一下子烧红了。他跪在这里,简直无地自容,他以前还信誓旦旦的说,要做公平公正的人。可是现在,他欺上瞒下,和那个利用权力威胁他作弊的前斋长,本质上是一样的。

    “你太令我失望了。”徐祭酒长叹一声,“我本以为你是个让人省心的,没想到这把戒尺会打到你身上。”

    “失望”二字彻底击溃了秦绛的心,他现在不怕挨打,不怕挨骂,就怕师父对他失望,不再教导他。秦绛留下了惶恐的泪水,跪地频频叩首道:“师父……师父,我错了,不要……不要我。”

    徐祭酒听他断断续续哭泣求饶,心底也软了一点,“养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惰。只要你还认我这个师父,我不会不要你。不过,你当我一日门生,我便会严格的教导你一日。”

    “是,师父。”秦绛擦擦眼泪,当他听见徐祭酒还认自己这个徒弟,心便安定了许多。

    “伸手。”徐祭酒还是给秦绛留有情面,“念你是初犯,只罚二十板子。”

    像秦绛这样乖的孩子,很少被老师教训,他忐忑不安的伸出双手,还没正式惩罚呢,就已经羞愧的满脸通红了。

    “啪”的一声,戒尺打中手心,秦绛微微一皱眉头,他没想到师父的手劲这么大,打得这么疼。但他的自尊让他死死咬紧牙关,没有发出一丝痛呼之声。

    二十下很快结束了,徐祭酒看着眼前的徒弟,吩咐道:“明日,去和你们的刘学正认错。”

    “学生知道了。”

    “现在,你去内室和冯晏跪省至天明,你可有不服。”

    “学生领罚。”秦绛表示心服口服。

    “今日这事,到此为止。若以后有人问起,不可透露半句皇子走失之事。”徐祭酒到底还是护着冯晏和秦绛,要是此事被上面的人知道,他们俩的小命恐怕都难保。

    秦绛感激的看了一眼徐祭酒,深深叩首道:“学生明白,谢师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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