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开了所有的窗帘,窗外层层覆盖的大雪反光映得公寓透亮。
也使屋内的人更容易受到远程威胁。
艾弗卷着被子安静地窝在客厅的单人沙发里,只冒出个头来看向窗外。
等待着下一波审问人员,或是转机的到来。
他已经在这里接来送走了一批又一批美国各部门的工作人员。
他们知道他为谁工作,既想从他嘴里撬出点什么又因此不敢对他轻举妄动。
也托这帮豺狼的福,艾弗现在即使不方便联系麦考夫,信息都已经传出去了。
那天从复仇者大厦出来之后,艾弗在街边的长椅上等到全身冻僵都没等到视力恢复,索性就直接打车来到了弗瑞之前安排给他的公寓。
没什么私密性,可他也没有更好的选择。
这次眼睛受损得比上次严重许多。
已经过去几天了,艾弗才勉强看清窗户的轮廓。
一般人要是受到这种创伤说不定就是一辈子的事情了,艾弗却在自己缓慢愈合。
闲着没事的时候,艾弗还试着在手臂上划出一道血线,这里倒是很快就愈合了,连疤都没有。
这在以前也是不曾出现的事情,至少在来纽约之前不曾出现。
艾弗很确定自己没有这方面特殊能力,也不曾接受过特殊改造。
他没法做出解释。
叮铃铃——
是座机,稳了。
艾弗快速地从被子里探出只穿了衬衣的手臂,捞起话筒,又缩回被子里接听。
是久等的无罪解禁声明,和驱逐出境警告。
艾弗静静地听着,听完电话里的人说完最后一句话。
哐。
话筒落地。
沙发上只见一个鼓鼓的被团。
是艾弗顶开了话筒,把头埋进了被子里。
这通电话来得太晚了,晚到圣诞节都已经过去了。
————————
平安夜那晚下了场大雪,然后就是几天难得明媚的日子。
街上的雪被铲过后已经化得差不多了,这样地面反而更加湿滑,也更让人觉得冷。
大清早的,街上的人并不多,还没有多少店面重新开门营业。
艾弗双手抄兜,一步一顿稳稳地走进了一家偏僻冷门的咖啡厅。
店里开足了暖气,让咖啡豆的香气更加浓郁。
艾弗呼出一口白气,脱下了厚重的大衣和挡住了半张脸的围巾。
冬日里不充足的阳光和一连几日的外卖生活让他的脸色白得有些不健康,连想尽办法祛了几年都没祛成的婴儿肥都消了不少。
艾弗随手理了理解围巾弄乱的短发,找了个靠里的双人卡座坐下。
是的,这几天艾弗都是没抹发油就出了门。
虽然他的视力已经好了很多了,但显然还没好到能看清头发丝的地步。比起没把头发抹全让人发现自己的问题,艾弗宁愿不抹。
轻轻喝了口咖啡,艾弗等到了他这天来最后一位客人。
穿着身不合场合的皮夹衣,竖起领子,戴上兜帽。
并没有什么卵用,是个人都能看出他里面穿了厚实的战甲。
艾弗没有介意他的遮掩,吹了吹咖啡面上的奶末。
即使他前不久才错过了团聚的圣诞节,但工作还是要继续做的。
相信麦考夫有办法安抚好他姑妈。
来人他在美国发展的几个线人,短暂的交易关系,干完这笔双方再无瓜葛,艾弗这个身份也能暂时下线。
即使艾弗可以忽视驱逐令的影响,出门在外也不好落人口实,即使要留下来也要换个身份再留。
至于现在,他还有足够的时间和耐心等他的线人开口。
那个刚来的战甲男也在耐心地从兜帽的阴影下观察艾弗。
相比一个多月前他见到的那个穿着一身灰色工作服的锅盖头小男孩,现在的他变了很多。
当时他在战火中看到的那个男孩,脸色苍白,额上冒着冷汗。大言不惭地对他说,九头蛇已经保不住总部了,还告诉了他一个地址让他们隐藏起来。
那时的战甲男还对九头蛇抱有强大的信心,根本没理这个小疯子,抬手就是一枪。
时间证明一切,他后来不慎被卷进了危险气体爆炸中,全身严重烧伤。
等他醒来,天都变了。
现在的他,带着苟延残喘的几个中坚力量藏进了那个地址,还有了个新的名字——
交叉骨。
当时的男孩就让交叉骨用全身皮肤学会了好好听他的话。
而现在的男孩剪了头利落的短发,依旧一脸淡漠,却收敛了他逼人的傲气。
可如果是这样的他出现在一个月前,交叉骨一定不会忽视他的告诫。
可惜没有那么多如果,天下也没有免费的午餐,现在就是支付餐费的时候了。
“这是你要的东西。”
交叉骨从大衣里掏出一包牛皮纸袋,放到桌上,推到艾弗面前。
九头蛇已经几乎完全毁灭,一些不再重要的信息换他们最后的喘息。
很划算。
这就是交易的文件。
艾弗放下瓷杯,直接在公众场合里拆开了纸袋,查看文件。
不错,给的很全。
艾弗不紧不慢地一页页翻看着,竟让交叉骨升起一种被老师检查作业的感觉。
其实艾弗现在的视力看文件还是比较吃力,他也不是很在乎上面写了什么,这些是翻给头顶的监控看的。
翻过一页,艾弗眼神蓦然停顿,他好像看到了一张有点面熟的脸。
然后,他频率不变地翻到了下一页。
啪。
艾弗放下手中翻完的文件,再随意地塞回纸袋里,推了回去。
重新端起了瓷杯,刚挨到嘴边,艾弗就感觉到对面投过来的视线,不由得顿了一下。
“交易结束?”交叉骨暗暗观察艾弗,没有去碰纸袋。
“结束。”艾弗点头,用端杯的手示意文件,“带上它,走吧。”
交叉骨好像偷偷出了一口气,一把将纸袋塞回怀里,对艾弗点了一下头,就大步离开了。
双人卡座里又只剩下艾弗一个人。
他拿出手机,发出了一条早已编辑好的信息。
真可惜,又一个没法分清情报人员话中信息的傻瓜。
说好了换取的是最后的喘息,那喘完之后就该死了。
艾弗无趣地一手用勺子搅着杯中半凉的液体,一手在便签上划拉出一堆不明意义的奇怪图案。
这是属于他的记录语言,只有他才能看懂的一种记载了重要信息的符号。
好吧,其实就是一堆鬼画符。
反正他只是理清自己的任务进度,不需要用太慎重的方式。
在美国之行出发之前,艾弗就敏锐地发觉了这次任务的完成关键在于复仇者联盟。
受制于能力的突发事件,他无法通过与复仇者的接触直接得到信息,就只好想办法潜进内部,试图用普通情报员的方式完成任务。
带着自身目的的情报人员恐怕永远无法理解英雄们的世界观了,艾弗察觉到自己长期待下去迟早会被他们发现不对。
所以在几次尝试无果,甚至直接影响了自己的逃跑能力之后,艾弗只好刺激了最容易动怒,也最容易让他动怒的托尼,让强烈的情绪再次开启了能力。
然后,他就发现了,他要找的东西不在这里。
这不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尽管艾弗之前带着眼镜的时候一直能感受到任务关键点将近,但任何东西都是有时效性的,有时错过了就是错过了。
艾弗抿起唇,笔尖在便签上晕出一个逐渐扩散的墨水点儿。
也有可能是因为他之前看到的那个破碎的画面和消失的命运。
艾弗曲起手指,将便签捏进了手心。
无论如何,这就是一次失败的任务。
失败透顶!
艾弗将勺子丢回碟上,单手撑头,深深呼吸。
麦考夫说得对,他就是个除了能力一无是处的小鬼。
能力在时,他信心十足地甚至敢在麦考夫面前怼天怼地怼空气。
失去了能力后,他就是个内心软弱不安的小怂蛋,每一天都要带好面具才敢出门。
他的所有弱点在失去的能力的加持后都一览无余。
他的基础训练没几门合格,他的交际能力一如既往得糟糕。
他的本质十年如一日,还是那个敏感阴郁的不讨喜的小鬼。
养了数日才好了不少的视线又开始出现点点黑斑。
大脑又在隐隐钝痛。
艾弗忽地冷静下来,松开了紧紧握着纸团的拳头。
感觉有点不对。
当然不对。
先不说周围怎么突然变得那么安静,再说他怎么感觉到他对面突然坐下了人。
艾弗还不至于失去这点警惕心。
艾弗轻轻松动了自己面上僵硬的肌肉,放下手,不紧不慢地端起本该凉透的半杯咖啡。
现在它是满满的一杯热饮。
“感谢您的款待。”
艾弗抬头面对这个魔法侧的不速之客。
一个高个男人双手呈塔尖状搭在胸前坐着,穿了一身深蓝的古怪服饰,还挂了一条超大的金色项链。
是模糊的视线都挡不住的熟悉。
“夏洛克?!”
艾弗差点没把手中的咖啡撒出来,他无比遗憾地喃喃道:“你的衣着品味终于走到了今天这种无可救药的地步。”
临危受命出来找人的奇异博士挑眉,微颤的双手蠢蠢欲动。
我可以先揍他一顿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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