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新仇

小说:舍情双鸾谱 作者:五月零三
    说到万象坊,无埃寝宫尘埃阁内悬梁三尺有缣帛,上书:

    “暗香疏影万象坊,担风袖月自悠游。”

    虽今之万象宫盛貌非昔之万象坊可比,但曾几何时,万象坊以“淬火铸刃术”名动四方,亦算得上家喻户晓。有道是坊中名剑,重金难求;坊主深情,无出其右。无埃无尘之生身父母、万象坊坊主万游及其夫人雪悠之佳名,更谓芳馨远扬,妇孺皆知。

    是时纵观仙门无不穷奢极欲,醉生梦死。惟万象坊湖畔垂柳,郁郁葱葱。而美景天成,璧人难得。燕侣莺俦,万游至死,不曾相忘。

    “雪姑娘,我知你林下清风,遂不敢偷媚取容;纵然身无长物,愿竭尽所能,以剑诉情。此番天肯顾我,得以铸成此剑,雌雄二体,合名双鸾。游,诠才末学,匠门弃材;姑娘冰肌玉骨,非我之俗物所能相配。唯一厢情愿,此生一人一心,一心一人,白首不渝。”

    “此誓镂心刻骨,吾今后共汝,情如磐石,虽死不悔。”

    余数十载,琴瑟和鸣;不料一语成谶,祸福不过旦夕。

    忆往昔,万无埃不过幼学,万无尘方及髫年。故而无尘已逐渐地模糊了记忆,却独独记得那年腊月廿三。

    素来是玉软花柔的阿姐,气力用尽,负起了他;

    素来碧衫青衣的阿姐,往后皆为血色罗裙;

    素来不曾握剑的纤纤玉手,层叠往复,旧伤新茧。

    他恨极了剑,恨极了双鸾,恨极了……

    他终是恨极了一无是处的自己。如若岁可与他,他宁肯今生今世不知剑为何物,亦愿永生永世不晓双鸾。

    旧日那世道,薄得和命一样。其中炎凉,无埃无尘早已冷暖不知。

    杀父弑母之仇,他二人并非没有。只是可笑,他们都不知该向何人问罪,更无论索命。

    关于万象坊,信或不信这样的问题太纠缠,无埃无尘决心一概不信。

    更何况于无尘而言,如今即便闭上双目,亦难勾勒阿爹阿娘的音容笑貌了。

    “肖公子,万象坊覆灭实乃我万家恰逢乱世,家门不幸。还望肖公子不要再提。”不堪回首之往事,是无埃心底永生难愈之伤疤。如今揭起,其中疼痛,摧心剖肝,非常人所能忍受。登时便是人走茶凉,要送客了。

    “是肖某唐突,万姑娘恕罪……”肖逸路忙不迭地,说明正事:“姑娘还请稍待片刻,前事有伤姑娘,望姑娘恕罪,只是今日肖某有一事与姑娘向商。”

    “肖公子但说无妨。”

    “五佛堂堂主宗慧真人三日前,仙逝了。”肖逸路顿了顿,又道:“我本是避世不出之人,未曾想宗慧真人竟是中我‘千扇骨’而亡。据我所知万象宫向来受五佛尊敬,肖某特请姑娘随我前去查明宗慧死因,如此方能还我肖某一个清白……”

    无埃不由愕然。寻常修士常以五佛为宗,五佛堂虽不及万象宫恢宏但也算是名门正派,仙门望族。宗慧真人年近古稀,向来是万象宫的追随者,亦是无埃所尊敬的长者。不知真人为何等奸人所害,以至于难有善终!

    “肖公子,此话可当真?”

    “如有虚假,肖某死无全尸。”

    “宗慧真人同我算是忘年之交,即便此事与公子无关,我也不能置身事外。此番便随公子一道前去五佛堂。”无埃应承下来,亦不忘嘱咐无尘:“无尘,近日你不可造次,务必安分守己。”

    “阿姐放心,我自是全听你的。”万无尘声音闷闷,似是不快,转而向肖逸路道:“我阿姐秀外慧中,七窍玲珑,人是不是你杀的,我阿姐去了便知!只是我有一句,倘若我阿姐有任何闪失,便是将你活剐了也偿不了命!”

    “万兄大可放心。”肖逸路拜别万无尘,却遭了万无尘黑纱后的一个白眼。只是肖逸路不得而知。

    “谁同你称兄道弟!”万无尘拂袖卧榻而去,本因不得出宫心里已是不快,见了肖逸路这等人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无埃并非怠惰之人,当即负起了双鸾剑。虽知无尘心中必定愤懑不平,但无埃深知此事耽搁不起,只好无奈扔下无尘先行前往。

    “肖公子,事不宜迟,我们快快上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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