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花到了叶清歌房间,很是意外的,居然苏玉容和师佳音也在。
见到落花,叶清歌几人慌忙要行礼。
“行了,都不必多礼了。”落花止住了她们,就问苏玉容:“玉容,你怎么来了,你身子不好,怎么不在好好休息呢。”
苏玉容苦涩一笑,道:“我心情不好,想来找清歌说说话。”
苏玉容说着,便问落花:“他,他的伤怎么样?”
师佳音哼了一声,很是不满地说道:“表姐,你还惦记着那种人干嘛!要我说,让老侯爷打死他算了!”
“佳音。”苏玉容止住了她,只是望着落花,并没有再说什么。
落花叹了口气,轻声道:“玉容,你别太担心,他的伤没什么大碍!只是些皮外伤而已,休息几日就好了。”
落花说完,迟疑了片刻,才又问道:“玉容,你真不打算再见他了吗?”
苏玉容摇头,眼泪一下子便落了下来:“何必呢……见了,也不过是徒增伤感而已。那日的事,我也听说了!前一日霍家小姐还来我们山庄闹事,后来却又因为见他受伤拼死去救,还,还主动提出要退婚……事后霍家小姐还来找过我,求我去见他……”
苏玉容越说越是伤心,泪水是怎么都止不住的,连声音都有些哽塞了:“霍家那位小姐明明这么爱他,我,我怎么能……换做是我,我自问自己都做不到……我做不到像霍家小姐那样,可以为了他放弃所有的一切,我做不到!我更没有资格去跟她抢些什么,所以……还是算了吧,这件事,本来就是我的错,是我抢走了她的爱人,我现在哪还有脸去见东方追阳。”
“玉容!”落花抓住了苏玉容的手,安慰道:“这怎么能说是你的错呢……你开始也并不知道啊。”
落花说着,自己都有些过意不去,低声道:“若是你早些知道,也不会这样了。他当时也是想着回到皇城便要和霍家解除婚约的,谁想婷婷会突然跑到山庄来呢。”
苏玉容低垂下眼帘,伤心不已:“霍家那位小姐,才是值得他爱的人,他若是放弃了,以后定然会后悔的。”
“表姐。”师佳音搂住苏玉容,心疼不已:“表姐,你就别再伤心了!你这样折磨你自己,又是何苦呢!说来说去,都是那个该死的东方追阳不好!要不是他,表姐你也不会这么伤心了!这人真是太讨厌了!自己有婚约也不早说,现在倒好了,存心就是要让别人看我们德仁山庄的笑话!这种人,他根本就配不上表姐你嘛。表姐,你就别想了!为这种人伤心,值得吗?”
师佳音说着,又对叶清歌道:“清歌,你还是让婉婉离他们几兄弟远点儿吧,婉婉一个小姑娘,什么都不知道,免得又被人给祸害了。”
叶清歌好气又好笑:“别胡说,什么祸害啊!”
师佳音哼了一声:“难道不是吗?”
苏玉容抹了抹眼泪,勉强地笑道:“对不起,娘娘,让您看笑话了。”
落花柔声安慰道:“玉容,你还是先回去好好休息吧,别想太多了,不管怎样,事情也总会有解决的办法的。”
苏玉容点了点头,也不再多说什么。
苏玉容和师佳音离开之后,叶清歌却忽而问落花:“娘娘,您还好吧?”
落花怔了怔。
叶清歌又问道:“怎么了,皇上他又欺负你了?”
落花脸微微一红:“清歌,你胡说什么呢。”
叶清歌凝视了落花两眼,轻叹了口气,道:“想要独得君王所有的宠爱,是这天下最为愚蠢的事了。”
落花心里头微微的一紧,像是被什么刺痛了一般,瞬间眼眶都湿润了:“我,我没有这么想过……”
“怎么会没有。”叶清歌拉着落花的手,轻声道:“我也女人,难道我不懂吗?谁不想呢!即便知道只是奢望,可心里却总忍不住会有这样的念头,希望一生一世一双人!即便如霍小姐、玉容姑娘,谁心里不是这样想的呢,谁愿意和别的女人分享自己最爱的人,可他是皇上啊,落花。”
“我知道。”落花连说话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了。
叶清歌无奈地说道:“像他那般出色的男子,本就不知道会招来多少女人的爱慕了,更何况他还是皇上!想要独占他一个人的宠爱,这是多么荒谬的想法,任何一个理智一点儿的君王他都不会这么做!更何况,即便他再怎么宠爱你,以他现在的身份,要顾及的事情也实在是太多了,他不可能把所有的爱都放在你一个身上的,他能宠爱你比其他人多些,那已经是莫大的荣幸了。”
“我何尝不知道。”落花心里满是止不住的又苦又涩,她本就是在皇家长大,这样的事,她心里自然比谁都更清楚。
皇后这么一个身份,看似是无比尊贵荣华,带给她的,却是最多的无奈。
就是因为她是皇后,母仪天下,所以很多事情,她都必须要克制自己,要让自己做到最好。
其他嫔妃或许可以千方百计的争宠,可以去跟皇上闹,偏偏就是皇后不能。
不为什么,就因为是皇后!皇后要做的是帮皇帝管理后宫,还要劝皇帝雨露均沾,后宫妃子争宠,还要帮忙去劝去调解,然后,等的就是一年当中那有限的几日,皇帝驾临正宫。
以前在皇宫里,她母后不也就是这样的吗?独坐在那高高的后位上,受着所有嫔妃的跪拜,即便心里怎么的不痛快,也不能表露出丝毫,否则就会被她父皇责怪,你是皇后,怎么会这般不懂事!你是皇后,怎能这般任性!
后宫里所有嫔妃都能任性,都能跟皇上闹,去争宠,偏偏皇后就是不行,即便心头在滴血也一样要笑着装出一副很大度的样子,还要跟那些嚣张跋扈的妃子周旋。
当初得知她要成为金河国皇后之时,她母后便是这样说的:母后宁愿你嫁的是个普通人家,也不愿让你再走这条路。
皇后……所有人都想要当的这个皇后。
只有真正坐到了这个位置上,才知道那是多么的悲哀和无奈。
当初在金河国皇宫之中,她便已经想明白了,知道一个皇后要做的,该做的是什么事,只是在离宫这段时间,远离皇宫,倒是把很多烦恼都忘了,可最近所发生的事,却都在一次又一次的提醒着她,提醒她不要忘了上官天籁的身份,也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
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这一个愿望,也只是在现在而已,等回到宫中,再多的海誓山盟,也都抵不过深宫冷寂和帝王的无情。
叶清歌握着落花的手,轻声安慰道:“不管如何说,皇上待你,也是真心的了!再怎么说,你也是他心里唯一那个,无可取代的人啊。”
落花低垂下眼帘,苦涩一笑:“我何曾是他心里独一无二的那个人了?他只不过是现在多宠爱我一些罢了。”
叶清歌惊讶:“落花,你怎么会这么想?”
“难道不是吗?”落花自嘲地笑了笑,原来,她自己心里还是很在意青鸾说的那些话啊。
太容易得到手的,总是不会去珍惜,反而越是得不到的,越是拼了命的想要去得到。
上官天籁此刻会宠她多些,难道不是因为这样吗?
他身边不知道有多少女人,一个两个全都围着他转,他当然不会稀罕,可之前在谟羯国,为了追求到她,上官天籁也是花了不少时间和手段,一开始是因为他的身份,她自己有些难以接受,后来又是因为雪月的事,她心里介怀。
他为了她是拒绝了所有的女人,甚至在大婚那夜追出了幽冥宫,想要把她追回来,他们两人也是不知道经历了多少波折,分分合合,最后她才答应跟他回金河国。
以后呢?
再回到金河国,再回到那皇宫里,她还不是和当初一般,像被关在笼子里的鸟,再怎么飞也飞不出去了。
看着是他对她千万宠爱的,可其实真正被掌控的那个人还是她,从她爱上他那一刻开始,她就注定无法逃脱了,而就像叶清歌之前说的那样,她唯一能仗着的,也就只是他的爱了,可是,他心里留给她的位置能有多少呢?
至少有一个人,是他永远忘不了的吧。
“那位雪月姑娘啊?”叶清歌听落花提起,不由得也是怔了一下:“他很喜欢那位雪月姑娘吗?看不出来啊。”
“我怎么知道呢。”落花自己心里也真的是不清楚,不知道上官天籁到底有多在意雪月。
“他们之间,发生过什么事吗?”
“在我认识天籁之前,他们就在一起了。”落花便把在谟羯国发生的事,和叶清歌大概地说了一遍。
“原来是这样。”叶清歌无奈地笑道:“难怪你心里一直放不下了。”
落花低声道:“难道他心里就能放得下吗?”
叶清歌想了想,道:“皇上还不至于是这般无情之人吧?只不过……那个孩子,究竟是……”
“我不知道。”落花摇头:“他说不是,我也只能信他。”
“那便奇怪了呀。”叶清歌百思而不得其解:“除了皇上,还会有谁呢?那雪月姑娘也不至于蠢到随便找个男人想要蒙骗皇上吧,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事啊,这怎么能瞒得住呢?”
落花心早就乱了,喃喃地说道:“我哪知道呢……他说什么,我还不是只能信他,不然能如何?即便我追问到一个结果,那又能怎样呢?”
叶清歌叹了口气:“怪不得你心里一直放不下了,换做是我,肯定也会放不下的!但皇上也是怕你心里介怀,才会瞒着你的吧!那雪月姑娘也真是聪明,她若是一直缠着皇上,留在皇上身边,时间长了,只会惹得皇上更加厌烦而已,她现在走了,皇上还会对她心怀愧疚,若是哪日她有事相求,皇上也定然不会拒绝。”
落花一怔,忙就说道:“她不是那样的人。”
叶清歌淡淡地说道:“她若是真无意,怎么会让皇上知道她有孕在身的事,这天下这么大,她哪里不去,非要跑到紫竹轩去做什么!极夜见到她,难道不会跟皇上去说么?她就是想让皇上心里放不下她!落花,你就是太善良了,太容易相信别人了!”
沉默了片刻之后,落花才缓缓地说道:“即便真是这样,我能怎样?且不说她是不是有这样的心思,即便真是有,我又能如何呢,你让我去跟皇上说吗?有些事,他非咬着不肯承认,我也只能当做是真的了,我也只能信他了。”
叶清歌也怔住了,许久之后,才有些闷闷地说道:“再不济,凭着皇上现在对你的宠爱,你也可以任性一下嘛,你何苦要这般为难你自己。而且……其实感情这种事,爱得越深的人自然是伤得越重的,因为你越是爱他,想要得到的也就会越多,如果他不能给你同样的回报,只会让你觉得很累,很辛苦。若要论狠心,你怎么比得过他!你可别忘了,他还有另一个身份,他可是幽冥界里最可怕的杀手!”
是啊,杀手!他们几兄弟还有个身份,他们可都是幽冥界里最出色的杀手!令人闻风丧胆的杀手,他的狠戾和坚决她不是没有见过!
在认识他之前,她就有听说过不少关于这个人的传言了,残酷无情冷漠不择手段!
不要爱上他,否则你将会万劫不复!
而她现在,已经万劫不复了!
落花黯然神伤:“谁说不是呢。”
“落花……”叶清歌还想要再劝,却已经被落花止住了。
“清歌,你不必再说了,其实我心里也是很明白的,只是,自己有些不甘心罢了!”落花轻叹了一口气:“可事到如今,即便我再不甘心,又能如何呢?”
被折断了羽翼,关在笼子里的鸟儿,难道还能飞得起来吗?
回到别院,听说是上官天籁还在聚义堂和霍老将军等人议事,只怕要晚些才能回来,落花心想不论怎地,上官天籁也不可能会让霍宇婷嫁到南齐国的,而以东方追阳的为人,逼到这个份上,不管他是愿不愿意,霍宇婷,他也是非娶不可了。
上官天籁或许不会在意这些事,但东方追阳不是上官天籁,他没有上官天籁那样的强势,所以,他会退让。
或许苏玉容也是早明白了这一点吧,所以才主动退出,苏玉容说得真是没错,长痛不如短痛!
就像是她自己,如果当初她真能早些狠下心离开,也许今日也就不必如此备受折磨了,即便再痛,也只是那一刻的事,时间一长,伤口总会愈合的,而如今……
伤口还在那里,非但没有愈合,那道伤反而还越来越深了。
“娘娘……”刘林的话,打断了落花的思绪。
落花缓过神来,便问道:“你刚才说什么来着,本宫没听清楚。”
刘林甚是为难地说道:“奴婢说的是两位大人送来的那些歌伶,要如何安置……皇上似乎也没个交代,娘娘您看……”
落花怔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地说道:“你和苏庄主说一下,让他备几个院子,安顿一下便是了,别怠慢了这些姑娘,安顿好了,你去教导她们一些宫中的礼仪,别等哪日要侍奉皇上了,还不懂规矩,冲撞了皇上可就不好了。”
“是,娘娘!奴婢明白了!奴婢这就去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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