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青昭的出现自然缓和了即将爆发在盛府的一场父女争执,盛竹君因此被盛梅君等人暂时拉走,只有盛经山和傅青昭在厅中谈话。
盛菊君已经带着阮月回房,院子里剩下竹、梅二人。
“爹怎么忽然知道了你和安康的事?”盛竹君问道。
盛梅君摇头,道:“本来我和我娘还有四妹妹正在用早膳,爹忽然就气冲冲地进来,劈头盖脸质问了一通。我原本就打算等你三朝回来之后再和爹说这件事,此时他突然问了,我看瞒不住,就都招了,结果……”
安康是盛梅君的意中人,一个西域的酒商,盛竹君成婚前,他还送了她一大坛上好的葡萄酒,她当嫁妆直接抬进了太子府。
盛梅君暂且不管是谁向盛经山告的密,见盛梅君满脸愁,她安抚道:“大姐姐,是不是为了安康,你愿意舍弃这个家?”
盛梅君抬头,眼底的真挚和热切证明着她对安康的感情,可她的犹豫又代表了她此时无法做出在外人看为情弃家的不孝行为。
两人虽然同父异母,但盛梅君从小就照顾盛竹君,身为盛家长姐,她的一言一行也时刻影响着盛竹君的成长。看着向来从容镇定的盛梅君如今方寸大乱,盛竹君知道,她对安康必定有着十分浓烈的感情,这也让盛竹君生出莫名的羡慕,自然更愿意帮她。
不久后,傅青昭过来,笑吟吟地站在盛竹君身边,道:“都和岳父说好了,他不会再为难大小姐,我们回去吧。”
盛竹君不放心,可傅青昭已经牵起了她的手,看似温柔却强硬地将她拉走了。
坐上回太子府的马车,盛竹君终于忍不住问道:“太子怎么和我爹说的?”
傅青昭坐得周正,回答道:“实话实说,二小姐能嫁入镇北侯府是小侯爷确实喜欢她,可同为庶女,大小姐未必能遇见这样的郎君。与其错结了姻缘,让大小姐痛苦一生,让她对盛家有怨怼,不如成全了她的意愿,毕竟现在相府有一个未来的侯爷夫人,一个父皇亲自下旨赐婚的太子妃。”
盛竹君垂下眼,苦笑道:“同样的话,我说和太子说,结果果然不同。”
“以后你我说的话就结果一致了。”傅青昭浅笑道,“不过今日回来这件事你还是冲动了。”
“以后不会了。”
“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规矩不规矩的,我知道你有分寸,只是说好了要护你周全,这种回娘家立威的事,你得叫上我,一个人跑回来可不行。”
“这不就让太子见笑了,堂堂相府里居然这样鸡飞狗跳。”
“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也不是你以为的那个意思。”
傅青昭又被噎得没话说,只好换个话题,道:“方才我那样叫你,你觉得可行?”
盛竹君困惑地看着傅青昭。
“阿娇。”傅青昭缓缓地重复了一遍。
盛竹君从未听过有人这样叫自己的小字,语调犹如三月春光,又似一阵清风拂过心头,留下一阵隐约的痒意,心跳也仿佛随之加快了一些。
看盛竹君不说话,傅青昭收起那份脉脉温情,道:“你不喜欢的话,换一个。”
“没有不喜欢。”盛竹君总像是有心事似的,目光落在别处,淡淡道,“一个称呼而已,太子觉得顺口就行。”
盛竹君这若即若离的样子总让傅青昭难以拿捏分寸,他有时想要靠近她一些,又觉得这是她自己的事,不必他插手,也就作罢了。
盛梅君对感情的坚持最终让她放弃继续留在相府做千金小姐,盛经山看她去意已决,又顾念着傅青昭的那番话,终于决定放人。
盛竹君派人去盛府接盛梅君,自己在近郊等着送行,只是为了避开盛经山。
盛梅君感激地看着盛竹君,叮嘱道:“以后我走了,你再回家的时候千万克制一些,否则外人又要说出难听的话了。”
“我知道,总不能让太子难做。”盛竹君不舍就这样姐妹分别,拉着盛梅君道,“大姐姐,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外头不比在家里,以前爹就算再偏心,总是能为我们撑腰的,你去了外面,万事小心。”
“安康会照顾我。”盛梅君恳求道,“我放心不下娘和四妹妹……”
“我会经常回去看她们的。”
“你都是成了亲的人,总往娘家跑可不行。”盛梅君叹道,“我知道你对我们好,但是进了太子府,那是天家的地方,说话做事不比在相府里,太子再愿意护着你,你也要自己当心一些,说话做事大可以圆润一点。”
“除了爹太偏心的时候,我何时跟刺猬一样见人就扎?”
“自己人被扎得再疼,到底也是关起门来的事,但是在太子府里可不一样了。还有你这冷冰冰的样子,也容易让人说闲话……”
“我知道了,日后一样一样都会改。”未免临别气氛太伤感,盛竹君努力扯出一个微笑,道,“你有时间就写信回来,不想送回相府就送去太子府,我帮你转达就是。”
盛梅君点头,姐妹俩又说了一会儿话才分手。
回到太子府,盛竹君见有工匠进出,便传来家令询问所谓何事。
“是顾昭容的院子要翻修,所以找了工匠过来。”家令回道。
“上一次翻修是什么时候?”
“没记错的话,应该是半年前。”
“要翻修的地方,所需材料都报备了吗?”
家令拿出记录道:“都在这里了,请太子妃过目。”
盛竹君看着一笔一笔的账目记录,脸色越发难看,却没有发作,将记录归还给家令后,道:“所有开支必须严格按照记录执行,如果有后续增加的项目,没有我的允许,不可私自发放。”
盛竹君冷峻的眉眼和严厉的态度让家令知道这是在责备他自作主张,他随即低头道:“臣知道了。”
屏退了家令,盛竹君的脸色依旧没有好转。
灵舟奉茶,不满道:“小姐和太子成婚这才第二天,顾昭容就这样大张旗鼓地要翻修自己的院子,分明是在向小姐示威。”
“大姐姐说的话一针见血,这就开始给我出难题了。”盛竹君只觉得隐隐头疼。
“要不和太子说吧。”
“他?”盛竹君摇头,道,“内府如果事事要他过问,我还在这儿做什么?见招拆招吧,看看这太子府比起相府究竟能翻出什么花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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