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晚, 陈小军也不敢耽搁, 带着肖敏就匆匆往家里赶。
这年头虽说也太平,但是身上到底背着这么多的东西呢, 而且还有那么多钱,而且一到年底,乡下的盗贼也多, 就连贼都想着要过个好年, 陈小军从家里出来的时候还带着一把镰刀, 一把砍柴用的短刀,他手里头拿着短刀, 肖敏手上则拿着镰刀防身。
而且刚才陈小军还跟肖敏说了自己换到了五百块钱,肖敏到现在还是晕乎乎的。
加上之前的继续, 她现在也是个小千元户了
多少人一辈子都挣不到一千块钱啊,她肖敏二十岁的时候就成了千元户了
山路崎岖不好走,两人走的很快,加上都有些紧张, 竟然觉得风凉飕飕的格外的冷。
再加上现在是月底,月亮躲在厚厚的云层后面, 连个月牙儿都没有, 走着走着天色就渐渐的暗了下来。
陈小军的眼睛视力好,那是从小跟着爷爷晚上打猎给练出来的,如果就他一个人走夜路, 跑几步就是了, 但是跟肖敏在一起, 要记着她的步伐慢一些,陈小军也就刻意减慢了步伐,走的慢,带着她也有些紧张。
从小就害怕走的肖敏,一句话都不敢说,生怕路上突然跑出来个怪物。
陈小军知道她有些怕黑,便把肖敏的手一把拉了过来,她的手很软,小小的就这样躺在陈小军的手心里。
“有我在,你别怕。”陈小军的声音在夜空中格外的温柔“快到晚上了你是不是害怕,我陪你说说话吧。”
虽然结婚都好几年了,但是还从没有像今天这样手拉着手在一起走过,肖敏的脸上跟火烧了似的,害羞的地下了头,鼻腔里面发出来轻轻的声音“嗯。”
“你记不记得小时候我看到你在吃花生,我就在想啊,这小姑娘是谁呢,吃花生都能吃的这么好看,等我长大了,一定要把她抓到我家里去。”
肖敏扑哧一声就笑了出来“我觉得你不是看上我,是看上我手里的那把花生吧,那会儿你该娶颗花生回家的。”
陈小军猛的在肖敏身后拍了一把“叫你淘气,我悄悄告诉你我的小秘密,我可是从很小的时候开始就偷偷的喜欢某人了噢,我估计某人是从来都不知道呢。”
肖敏“臊不臊得慌啊你。”
跟陈小军两人臊皮了一会儿,终于没有那种特别害怕的感觉了。
肖敏又想到盖房子这事儿,这几天她还专门找烧窑的匠人给问过行情了。
匠人师傅带了两个儿子当小工,一天加起来三块五毛钱的工钱,管两顿饭,家里一共预计要烧出来四万到五万匹砖,一万匹瓦片,大概需要两个月的时间。
至于陈家这群壮劳力,就去后山挖黄土,事先挖好了往砖窑里面堆着,那边晚一点开工。
原本嘴上算的账,跟实际上去问了得到的账目还是有些区别的。
肖敏嘴上把算盘打的劈里啪啦的响“请匠人的工钱大概是两百一,柴火钱大概是一百,租砖窑的钱我跟陈大江问了一天给队里五毛钱也就是三十块钱,一共也就只有三百四十块钱,这要是去买砖啊瓦的,我算了一下大概要一千三四,我觉得可以,况且现在队里也很少能找到烧砖的匠人,砖窑也便宜,但等到到时候大家伙都去盖房子,砖窑肯定租不到的。”
队里是有个空着的砖窑,是队里的公有资产,据说是以前哪个大户人家用来烧砖盖房子用过的,上下有两层,这一个砖窑一天能烧八百到一千匹砖,还能放几百块的瓦片,这都是能算到的。
这小门小户一户人家盖房子,也不会轻易去租个砖窑来烧砖,也只有陈家这样的“大户人家”要的量大,才能请来匠人来烧砖。
听肖敏说完,陈小军紧了紧她的手说“还是我媳妇儿脑子好,那咱们就找大江哥把窑给盘下来自己烧。”
肖敏“要是我们能够找到个卡车就好了,用卡车拉黄泥土,拉上一天就够咱们用板车拉好多趟了。”
现在队里还没有拖拉机,不过公社那边和陈小军修路在的工地上都有拖拉机,陈小军想了想说道“我倒是可以想办法弄个拖拉机过来拉上两天,我们队里不是就有几个拉碎石子的拖拉机,回头等我回工地了我找那人商量一下,你说的对,该省力气的时候就不该花大力气在这上头,拖拉机拉上两天,够人干一个月了。”
陈家虽然人多,但是一到春上还有春耕的事情,农业是根本,盖房子只能找农闲时候空挡时间来搞,浪费太多时间在这上头不划算。
两人说着暖心的话,肖敏这心里的恐惧和害怕就少了很多。
但是走着走着,夜色就更暗了一些,哪怕陈小军把手电筒拿出来照着路,还是看不见眼前,一片漆黑。
肖敏总觉得有什么东西跟着她似的,那种感觉隐隐约约的。
冬天风大,又寒冷,人会产生错觉。
肖敏说完怕,陈小军就把她往自己身边揽了揽“没事,别怕,你男人可是打过狼的人。”
“你别说狼,说到狼我就更害怕了,小时候我就听人说故事,说狼会叼走小孩子,我怕的一宿都睡不着。”
若有若无的气息呵在陈小军的颈窝里,让人忍不住一阵阵的荡漾起来,陈小军心说今天晚上我不折腾折腾你,只怕我是睡不着觉的了。
大手有意无意的加重了放在肖敏腰间的力道“那你抱着我,咱两贴在一起,要是真有狼来,有我在呢。”
男人身上的味道让人感觉到安心,肖敏也真的就没那么怕了。
以前陈小军爷爷在世的时候是这一带最好的猎人,只可惜陈小军他爹没有这个天赋,连个兔子都猎不到,到了陈小军这一代,就小军在猎东西这方面有些天赋,不过陈小军那会儿读书成绩也好,家里舍不得他这么大个孩子总往山上跑,这门手艺也就没有真正用起来。
但每年到了冬天,陈小军跟两个哥哥搭伙上山,没少往家里带东西,所以肖敏是从心底里就信任自己的男人。
“小军,我不怕了。”
肖敏说完这话,陈小军习惯性的看了她身后一眼,这一看,他头皮就炸了。
两人身后不远处,有一道蓝幽幽的光线,陈小军这样经常打猎的人就知道,一定是被猎物给盯上了,而且是夜视条件很好的猎物,如果没有猜错应该是狼。
适应了夜晚中的环境以后,人类的视力也会变得跟猎物一样好,但是陈小军不是打着手电站在前头嘛,眼睛受到了些许影响,但是多年捕猎的经验告诉他绝对是狼没错了。
狼这种动物本来是群居动物,以前在这一带一片片的真的有挺多狼,而且据说狼群还会叼走婴儿,狼性相当的狡猾,成年狼的智商非常高。
但从五十年代开始的“打狼运动”以后,大量的狼群受到了人类的袭击,事实上现在大河村当地的狼群并不是很多,能够够胆子进村子的狼就更少了。
但是也有不要命的,特别是冬天,山上很多动物都冬眠了的情况下,狼也会不要命的去村里抢粮食吃,甚至袭击村民。
如果是一个人出门看见了狼,陈小军是不会怕的,但是这里还有肖敏,他便多了几分牵挂。
遇到了狼最害怕的就是碰到了一群这样的东西,即便是勇猛的猎人也害怕遇到群狼,经过观察跟着他们的只有一双蓝幽幽的眼睛,这悬着的一颗总算是落了下去。
这头狼选择的目标应该是肖敏,毕竟从体型上看来,肖敏都比他要更好攻击的多,陈小军不动声色的跟肖敏调换了位置,把肖敏拉到离狼更远一点的位置。
肖敏不明就里,不知道丈夫要自己走前头是为了什么“小军”
陈小军捏了捏她软软的手“没事,你拿着手电走前面,我走后面,咱两换个位置,我想看着你走路。”换了左手牵着她右手,右手则紧紧的握住了砍柴刀。
这把刀出门之前还特意磨过,如果真的是狼先扑过来,他务必要将这头狼一刀毙命。
两人换过位置了以后,这狼就没有蠢蠢欲动要攻上来的意思了,但是还是紧紧跟在两人身后。
陈小军就是担心它很快上来,他的眼睛从光亮处离开,到适应黑暗起码要五分钟,既然这头狼因为疑心不往上扑,对于他来说也就是个机会。
五分钟过后,这头狼终于忍不住了。
天气太冷,也不知道多久没有吃过东西,即便是攻击这样的成年男子要冒很大的风险,饥饿感还是打败了恐惧,它决心一试。
狼扑上来的时候,陈小军一把推开了肖敏,右手用力挥着拳头,朝着狼的脖子上的大动脉砍过去。
如果没有意外,狼一定是扑向人最脆弱的地方也就是脖子,而陈小军也是同样攻击的它的这个位置,必定会有一个伤亡。
这一切发生的太突然了,肖敏被陈小军推开的时候还有一种特别不真实的感觉,她惊呼一声“小军”,就听见后面起了动静,陈小军叫了一声“别回头往前走”,然后肖敏眼前就被热气腾腾的东西糊了一脸。
她摸了一把,那种触感特别真实,是血。
那种腥腥的,又带着几分温热的味道瞬间在冷空气中间蔓延开来。
肖敏被眼前的情行吓坏了,尖叫了一声“陈小军,陈小军你还好吗。”那手电也就顺着她回头的手打了过去,刚好看见血淋淋的场面,陈小军跟一头狼缠斗在了一起,看不出来有没有受伤,但是肖敏显然让这个画面给吓坏了。
村里面杀猪她都不敢看呢。
肖敏脱了力脚一软,就坐在了地上,过了好久都没缓过神来。
脑子里面一片混沌
就在刚才狼扑上来的时候,陈小军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肖敏的安危,他下意识的将肖敏推开到安全的距离,也正是耽误了这一秒时间,险些就要被狼一爪子给够到喉咙,幸好他身手好反应快,千钧一发时刻,他矮身下来,那狼瓜子顺着他的手臂往下,只抓破了棉衣。
陈小军这会儿已经冷汗潺潺了,这要是夏天,他的手臂肯定会被抓花了。
这个时候容不得半分松懈,这头狼扑了个空,陈小军的砍柴刀可没有闲着,顺着狼扑下去的角度,陈小军的砍刀就朝着狼颈劈了下去
那狼的生命力顽强,哪有这么好对付,虽然身受重伤,但是几乎是用尽身上最后一点力气在跟陈小军缠斗。
陈小军知道如果不能迅速解决这头狼,自己很快就会处于劣势,受了伤的野兽攻击力最强也最难缠,还不等狼再一次扑过来,陈小军的砍刀又劈了过去。
那画面不是肖敏能够看的,等她醒来,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一个暖和的地方了。
旁边是乖宝匀匀的呼吸声音。
陈小军,小军呢
肖敏一个翻身就坐了起来,首先看见的就是陈老太那张皱巴巴的脸,带着几分嫌弃“看看你胆子都小成啥样了,一头狼也能把你吓成这样,我看你就是个面糊装起来的人,真是”
刚才小军回来偷偷给了陈老太一个银手镯,并把挖到银子的事情给娘讲了,陈老太摸着这辈子都不曾拥有过的“贵重”首饰,激动的不知道说啥好了。
那个箱子是肖敏从塘子底下摸来的,她哪能不知好歹呢,不过心里再高兴面上也不能显出来,省的让赵菊那个没眼力价的看到了眼馋。
接着是香妮快活的声音,听见那声音从屋里蹿到屋外头“三婶醒来了,三婶醒来拉娘。”
紧接着陈大嫂端着一碗红糖荷包蛋走了进来,脸上带着笑意,把那碗红糖鸡蛋递到她面前“吓坏了吧,回来的时候我还以为你咋了,小脸铁青铁青的,你看看你啊,还是身体底子太差,喝点红糖鸡蛋补补。”
肖敏浑浑噩噩的接过来热气腾腾的碗,里面卧着两个荷包蛋,上面还飘着猪油花,搁着重重的红糖,显然是陈老太授意才能拿出来的。
“对了,小军呢”这是肖敏最最关心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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