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车行驶在路上,邢路一脚刹车踩下,车顿时就停了。
此时小车停在马路边上,四周是在建的水泥房,不少小贩拉着拖车在围墙底下贩卖水果。
林轲不知道这人为什么突然把车停了,等了两分钟都没见邢路动一下,可车也没熄火,嘟嘟嘟地往前及小幅度地挪动。
“你在等人吗?”林轲把车窗摇下往外望了望。
“......”邢路皱着眉,好半天转头问了他一个让人吐血三斤的问题:“你记得回去的路吗?”
??您是神仙啊?!回家的路你都不记得?大哥你这记性在人类社会是会被歧视的!
“我找不着那条路了。”邢路歪了歪头,眉头还是皱着,像是在思考:“我记得是这附近来着。”
好吧好吧,林轲觉得这人一定是在考验自己的生活技能,毕竟现在他也算是邢路的小弟,不说捉鬼这种事多不可思议,单凭这有钱二百五出门前给他账户上打的五万元人民币,他林轲也要抓住每一次献殷勤的机会。
“你等等。”林轲打开手机点进地图软件,里边还有今天的行程记录,他点开导航,突然发现目前他俩所在的位置居然偏离行道三十公里又余。
大哥,您是真心的还是有意的啊?林轲看着逐渐阴沉下来的天,早知道有这么一个考验他中途就不应该在车上睡着。
“给,这是地图导航,跟着开就行了。”林轲无奈地把手机递给他。
邢路看了眼,抿着嘴没做声。
“你......不会看啊?”
“嗯。”
天哪,这一脸理所当然的“嗯”让林轲差点气得心肌梗塞——忍耐忍耐,这是领导的考验,要有态度,要有积极要有热情!!!
“我俩换一下,你坐副驾驶我来开吧。”
最后,等两人折腾到城墙底下已经到了下午五点。
邢路开着车去停了,让林轲在巷子口等他。
五点的天还是亮的,林轲坐在一个水泥球墩子上打量着周围。他早上来得匆忙,竟然没发现这里有那么多家古董店。
小风吹过,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好闻的植物香味,林轲记得陈风之前跟他说过这香味是什么树木发出来的,不过他没留意记,一时间也想不起来。
“沈哥哥,快些快些,那锅子冒了好大的烟,树都要被烧着了!”
只见一个小孩牵着个人从一家店铺里冲出来,那个大人留着截长发,被小孩拉地踉跄,林轲眯眼看去,发现那孩子好像是邢路家的铃铛。
“看什么呢?”
邢路走向林轲,把车钥匙收进衣兜里:“走吧,回家了。”
还没等林轲琢磨这几个字的意思,随着红面大门打开,一股呛人的油烟味扑面而来。
“呀!沈哥哥!邢路回来了!”
邢路闻声,皱着眉抬腿就冲进了厨房,只听锅碗瓢盆乒铃乓啷一阵的动静,两个人型的影子被从里边给踹了出来。
“哎呦,我的腰啊......”
林轲赶紧上前去扶人。
“谢谢。”那人站起来拍拍身上的尘土:“年纪大了打不过了。”
“沈语!”邢路站在房门口把一坨黑乎乎的玩意丢到人面前,语气十分不善:“你再进我厨房我让你再也出不来!”
林轲和铃铛蹲在地上打量那坨黑物,铃铛拿着个树枝戳了戳,看样子好像是上午被宰掉的公鸡。
“行了,别给我装委屈,你去给这小子上上课。”邢路咳嗽两声挥挥手企图扒开空气中的烟尘:“铃铛,你去点些外卖。”说完,他把外衣挂到院子里的架子上,自己进了里屋。
“这......”沈语无奈地摇摇头,转向林轲:“不好意思,他以往回个家都挺费劲的,谁也没想到今天这么快就回来了。”
沈语笑呵呵地拿来盏茶水递给林轲:“我叫沈语,你是林轲吧。”
林轲点点头。
他看着沈语把眼镜取下来用布擦擦,这男人有一副女人的皮相,嘴唇缺了些血色显得病殃殃的。
“邢路跟你说了多少,关于我们这行。”
几分钟聊下来,沈语把茶水喝完笑着摇摇头:“看来你什么都不知道。”
林轲:“刚才我说的那些不是吗?”
“知道皮毛等于一窍不通。”
“……”对不起我的无知让您费心了。
铃铛抱了个小马扎过来,乖巧地端了盘点心放到桌子上,睁着大眼睛好奇地打量林轲。
“既然你答应加入我们,那代表你接受世界上有神怪之说了。”
“你知道什么是世界上最强大的力量?”沈语指指林轲的眉心:“是执念。说起来有些自以为是,但人类的确是最伟大的奇迹,我们拥有思想,能创造出意想不到的事物。”
他的手指指着周遭虚虚地在空中划了个圈:“雀替、斗拱,藻井,女儿墙和防盗窗,人类存在的百年间发明了数不胜数的东西,这都归功于我们的智慧我们的思想,而上天给我们思想的同时,赐予了我们比发明更重要的东西,就是执念。”
“哈哈,你好像听蒙了。”沈语笑笑。
“说简单些,你能见到的鬼魂,多是人的思想孕育的,你可以说是磁场也能说是能量,不论怎样,你的确是看见了。”
“不要害怕它们,鬼怪很脆弱的。”
林轲安静地听着,听到最后一句脸部不由抽搐,想起昨晚那怪物,自己明明看起来更脆弱吧。
“我曾经亲眼见过一个小妖,风一吹,就没了。”沈语拿起糕点吹掉上边的树叶:“你的能力很特殊,能看见魂魄与其沟通。”
林轲:“你们不能吗?”
沈语摇摇头:“我只能寻见怪,看不见魂。”
“哦,对了。”他拿出张纸递给林轲:“这是合同,按个手印我们就是一家人了。”
林轲看着所谓的合同,上边只写了一行四号字:
不欺骗,不隐瞒,不自视甚高,不妄自菲薄,以上所有成员均需遵守。
“合同的有效期,违约责任,报酬条例这些必要的内容呢?”林轲问。
沈语吃着糕点,含糊地笑笑:“我们很随意的。”
林轲:“……”真的很随意啊。
最后林轲还是签字按了手印。这玩笑似的合同签了也没多大损失。
他和铃铛还有沈语坐在大树底下等着外卖,几人都不是社恐,慢慢聊开了话题。
“这树好大啊,上边挂的红丝带是什么?是求姻缘的神树吗?”林轲仰着头看树上飘扬的布条,这棵树冠幅很大,宽敞的院子也被牢牢遮盖了半分。
铃铛很喜欢林轲,趴在他腿上咯咯直笑。
沈语从书房里拿出本册子在翻,闻言也笑了:“我也不是很清楚,这树好像一直在这,反正我到的时候就有了,可能邢路脾气太臭想用这招招点桃花吧。”
“林轲哥哥,你今晚留下来住好吗?” 铃铛站起身在自己的小板凳上坐好。
沈语放下书也表示赞同:“其他人还没回来,只有我们三人在这大房子里也怪可怜的,你就留下来吧。”
“其他人?”林轲问。
“对啊,还有一个小哥哥,一个超级漂亮的大姐姐还没回来呢。”铃铛道。
“他们俩出差了,得有一两个星期才能回来。”沈语听到扣门声招呼铃铛去开:“你不用担心,他们人都很好的。”
林轲点头,他其实还有很多问题想问,不过第一天到这,太多疑问也会招人烦,于是告诫自己来日方长。
外卖小哥帮铃铛把食物放在院子的石桌上,菜点了很多,五人吃都足够了。
林轲见这一大一小俩人忙活着拆盒子,打了声招呼就准备去叫邢路出来。
他往房里走去,不进不知道,一进就迷路了。
如果你去过苏州的园林,了解了什么叫别有洞天,那此时走进这房子,你就能明白什么叫纷繁复杂。
多亏很多房门被锁了走不通,他寻了好久,最后看见盏光源便走了过去。
门没关,林轲一推就开了。
开门的一瞬间,他觉得自己有点混乱,他退了半步往外看了看古香古色的园林小品和木质长廊,又前进半步,看到的却是土味欧奢的沙发床铺和哥特风的窗帘,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文化大融合?!
往里看,邢路就安静地陷在软绵绵的米色欧式大床上,旁侧的暖光小台灯没关,乍看起来还挺温馨。
林轲走过去叫了他两声,人没醒。
邢路睡觉的样子很乖,半张脸盖在被子下,睫毛微颤没有一丝攻击性。
不过林轲是什么人,他才不管你是不是在做美梦呢。
他也不知道哪根筋想不开了,抓住邢路的胳膊抬起来就是一阵乱摇,边摇边大吼:“嘿!每天起床!嘿!拥抱太阳!嘿嘿!”
晚风吹过,沈语和铃铛咬着筷子目瞪口呆地看见林轲委委屈屈地揉着脸上的大包从房里走了出来。
邢路跟在他身后伸了个懒腰,“我很烦”三个大字明明白白地盖在他脸上。
几人有一下没一下地聊天,邢路从头到尾没吃几口,时不时就用手指按按太阳穴。
“你今晚住这吧。”邢路放下筷子对林轲道:“房间还没收拾出来,你想和谁将就一晚?”
“不了不了,我还是回家吧。”林轲苦笑。
“不怕死就回去。”邢路闭了闭眼。
林轲被他吓得都要哭了。有起床气的邢路比妖魔还可怕好吗?!
铃铛叮叮当当地把碗筷拿到厨房和沈语去洗了。
“唉……”邢路没来由地叹气:“不勉强,想走就走吧。”
大树被风吹出沙沙的声音。
林轲看他这样子突然心里就难受上来了,刚想说那自己就留下,手机却在兜里嗡嗡几声——
是陈风打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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