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诞节的次日,顾予纾晚上有课。
和往常一样,程愫祎放学时将她接过来一起吃了晚饭,然后他上课,程愫祎就在他教室旁找了个没课的教室做作业。
一个英语句子,有点长,分句套分句,程愫祎反复看了五六遍都没看懂。
她用铅笔仔细将每个分句划分开,每个分句的意思读清楚,再连起来……
可是刚才第二个分句是什么意思来着?又忘了!
她挫败地索性将每个分句的意思翻译成中文,分别写上,再努力将看起来乱七八糟的句子梳理顺畅,连成一个整句,这才算是彻底看懂。
再看看下面……啊,这样的句子还有七八句!
程愫祎挫败地放下笔,苦恼地揉了揉太阳穴,只觉得这山望着那山高,强烈的畏难情绪压在心上,根本没勇气继续下去。
其实平常也没这么困难的,只是这一天……
她神思不属,一颗心飘飘悠悠,像是浮于半空中,上不了天又下不了地,理不清究竟是何感想,也不知如何是好。
从昨天傍晚,有了那个发现开始。
心浮气躁之余,不由有些口干舌燥,她拿起水杯,发现进门前忘了打水,此时只剩最后一口。
索性喝掉它就出去打水吧。
程愫祎走出教室,往饮水机的方向走了几步,突然斜刺里伸出一只手,将她拉到旁边的楼梯间。
程愫祎大吃一惊,失声尖叫出来之前看清了拉她的人,顿时硬生生刹车。
她脸色由白转红,俩人都没说一个字,却心照不宣一般的,她由他拉着,上了两层楼。
这层所有教室似乎都有课,走廊里显得尤为安静,无人走动,只是几扇紧闭的教室门后传出隐隐的讲课声。
程愫祎被带进一间小屋子,没开灯——当然不能开灯,但从窗外映来校园里的阑珊灯火,幽光暗浮,人的脸上荧荧亮着一片象牙白。
她被紧紧拥住,结实的手臂体贴地垫在她身后,隔开冷硬的墙,他的吻炽热得像在喷火,几乎将她的唇舌吻化了,才又急切地向脸颊上逡巡而去——
“我忍不了了,老早就想这样了,每天做梦都想……既然你已经知道了,反正你都知道了……”
程愫祎仰着脖子,承受着他位置越来越低的激吻,上衣被一层层褪下,暴露在夜气里的皮肤迅速浮起一粒粒鸡皮疙瘩。
“冷吗宝贝?”顾奕擎将她贴得更紧些,温热的唇从肩膀一寸寸暖到胸口。
“不、不冷……”程愫祎现在其实根本无暇去感受冷或不冷,只是激动而欢畅,又有些担心,“会不会有人来……”
“不会!”顾奕擎很肯定,“我早就仔细观察过,予纾……还有你,常待的地方我都侦察过,这里很安全!”
程愫祎任君予求地感受着他在她身上游走,直到他将她双腿抬起,环在自己腰上。
“我、我很重的……”她一下子尴尬和慌乱得重点错位。
他低低地笑了:“早就说过,不重,对我来说正趁手!快夹紧我!”
最后这语带双关的四个字被他压成耳语,低沉的魅惑将两个人都逼得快疯了。他伏在她胸脯上肆意享用,她从未经历过如此上下合一的伐挞,又新奇又享受,果然,果然……
原来……那都是假的,或只能说是半真半假,现在才是,现在才是了!
这一次,顾奕擎终于不用再像平常替顾予纾当替身那样,最多只能于最欢愉的那一瞬间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闷哼,尽管还是不能随心所欲,他也还是尽兴多了,一边大快朵颐一边粗喘着说:“我太想这样了……之前每次……我都只能看着他这样对你,然后……我只能用那个进去,其他地方都碰不到你,碰不到你其他地方……我太想这样了,有时我觉得我要发狂了,真想全身都化到你身子里去……”
程愫祎听得万分心疼,可又有一种按捺不住的兴奋,令她热情似火,也贴着他的胸膛,往脖子胡乱地吻上来,遇上他男性特征十足的粗大喉结,她忽而间福至心灵无师自通,用舌头结结实实地舔了一下。
他的喉结难耐地滚动了一下,一声沙哑的低吼几乎破喉而出!
两个人的喘息越来越剧烈,憋在喉咙里的大叫几乎快要脱缰,她怕他被别人听到,他怕她被别人听到,他们俩互相捂住对方的嘴,可是生生压制的结果是更加猛烈的内燃内爆……
俩人渐渐平静下来之后,顾奕擎低声道:“现在就是死了我也值了……其实我比以前更怕死了,想活着要更多啊……可如果活着就得眼睁睁等到最后看你嫁给他,我还不如……”
程愫祎捂住他的嘴,软软地说:“其实……我一直觉得我不会嫁给他的,我一直……一直想嫁给你……”
顾奕擎打了个激灵,声音都振奋了起来:“真的?!”
程愫祎轻轻点点头:“嗯……我一直觉得跟他不可能,可是跟你……更不可能,我没想到……”
“我爱你!”顾奕擎忍不住又开始吻她,“在那晚之前,你没想到我爱你?”
程愫祎叹了口气,搂紧他的脖子:“我也爱你……可我……他……”
顾奕擎堵住她的唇:“别说,别说你也爱他……”
程愫祎万分纠结。顾奕擎不让她说,是明知道而故意不认,还是不能接受而迫她表态?
“等他、等他好了,等我不欠他了……”她被顾奕擎再度发起的攻势压制得意志全无,心里的天秤向他无限倾斜。
“你就离开他!”他的语气里充满了不可抗拒的诱哄和威压。
“嗯……我真的一直都是这么想的……”她举手投降,承认得一干二净。
“我会开始留心工作机会,到时我们都离开他,我也一定能找到一份能供你生活供你上学、让你妈妈安心休养的工作!”他说得咬牙切齿斩钉截铁。
“嗯……我跟你一起努力,我可以不读书了,也去工作……”
“不行!你书读得很好,不要放弃,只要你以后不嫌弃我……”
“我绝不会的!我不是那种人……”
“我知道……我的心肝宝贝不是那种人……就算是,我也没办法,命该如此了……”
这个小房间看起来是个教具储藏室,暖气比教室温度低一些,只同走廊里差不多,两个人不做运动之后,渐渐有些发冷,于是更加亲昵地贴在一起,喁喁低语不尽。
“那些圣诞卡片……哪张是你写的?”
“你猜?”
“我猜是那个……‘不止今天,天天都希望你快乐,更希望你的快乐里,至少有一部分来自于我’?”
“怎么猜得这么准!”
“我昨晚反复看了好多遍,一直在想……你看我都背下来了。”
“喜欢吗?”
“嗯!”
“是我自己写的,予纾以为我是抄的。”
“他也不知道你这么有文采是吗?”
“他是不知道我有这么爱你……”
“唔……奕擎,奕擎……不要了好吗?万一今天晚上他又要……”
“那我也可以!只要不是你,半次也不行,只要是你,多少次都行!”
这天晚上,顾予纾下课,到隔壁教室将程愫祎叫出来时,觉得她有一种难以言说的疲态。
脸上那种懒懒的妩媚,扑面而来的女人味又比先前浓烈了些!
他本能地将搂住她的动作和说话的声音都又放轻柔了几分:“怎么了?不舒服?”
程愫祎好像惊了一下,抬眸时眼睫悠悠颤了颤,目光转开去,声如蚊蚋:“有点累,今天的作业有点难……”
顾予纾安慰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没做完?回去我帮你看看。”
“嗯……”程愫祎抬头想要感激地笑,他的吻便直印在她眉间。
顾奕擎一如既往已将车停在校门口,顾予纾携程愫祎坐好后,车子便平稳地驶出。
一切都和平常没什么不同,可又什么都不一样了。
程愫祎半咬着唇靠在顾予纾怀里,他怜她疲累烦心,没怎么说话,于是她可以毫无顾忌地沉浸在心事里。
刚才烈火烹油的一个多小时恍如一场春梦,此时回想,突然就显得极不真实,幻影一般迅速退散。
与顾奕擎的山盟海誓当时说得掏心掏肺,此刻叫顾予纾的柔情一浇,就恍若火遇上水,登时灭了大半。
强烈的不确定、隐隐的后悔、还有浓重的愧疚……千情万绪潮水一般涌来,顾予纾那么好,又还没康复,他是个完美的弱者,她和顾奕擎……岂能如此欺负他!
程愫祎越想就越是胆战心惊又无地自容,如果顾予纾好了,如果顾予纾没有不要她……
——刚才顾奕擎苦笑着说过一句:“他不要你?不可能的,愫祎,要他不要你,就跟要我不要你一样,都是不可能发生的事,如果他舍得下你,就不会这么紧张你,非要伪造一个他已经好了的表象了。那天晚上你药性发作时的那个样子……看得出来他是真的急坏了,本来怎么也舍不得让别人碰你的,居然让我……他怕解不了你那一时的渴,你就嫌弃他了……所以我只问你,不是他不要你,而是你不要他,做得到吗?”
其时程愫祎想得很简单:做得到的,当然做得到,顾予纾那么好,没了她还会有别人——更好的人,就算他伤心一阵子,也很快就能走出来;她和顾奕擎才是一对啊,比起拥有一切的顾予纾,除了她就一无所有、没了她更活不下去的顾奕擎才是她应该选的。
可现在看起来,又未必是这样了……
此时想一想顾予纾的心痛,她也会肝肠寸断,那一步……真的踏不出去……
或许是心理作用?下车的时候,程愫祎觉得顾奕擎的眼神里透着一种说不出来的探究和疑惑,虽然她根本就没敢看他的眼睛。
直到睡前,手机一有动静她就魂不守舍心虚胆寒。
其实之前已经约好了,她可以给顾奕擎发短信,但顾奕擎尽量不给她发,要回复她的短信也只能在她上学的时间段里、顾予纾不在她身边的时候,而且她会阅后即焚。
毕竟她的手机并不对顾予纾保密,可能随时被看到。
这晚直到最后,事实证明,顾奕擎并没有违反这个重大约定,但程愫祎的心不在焉,还是让顾予纾的讲解也左耳进右耳出。
末了,顾予纾叹了口气:“不早了,先睡吧,你今天状态确实不好,我帮你把作业做完,你明天调整好了再自己好好琢磨透,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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