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星期四,阮恂才终于把之前的月考卷子做完。第二次月考意味着后半学期的到来,班主任许诏上课之前又开了个小班会,提示同学们不要忘记上次月考,希望下次大家能奋勇前进,一血前耻。
七班的学生被他念叨的昏昏欲睡,冉桑榆在阮恂耳边嘀咕:“我看老许年纪也不大,怎么就已经更年期了呢……诶,我们中午去外面吃饭吧?”
她说话跳跃的厉害,阮恂已经习惯了,应道:“好啊。”
“去吃纸包鱼好了,唉不行,中午时间有点赶……吃砂锅吧?砂锅行不行?”
“好啊。”
“不过你得等我会,我去寝室拿个东西。”
“……好啊。”
冉桑榆凑过来道:“你干嘛呢,就只会答应‘好’吗?”
结果看到阮恂在做英语周报,她顿时惊讶:“你竟然把前面落下的都做完了?!”
阮恂下意识回:“好啊——”
冉桑榆捂着嘴笑的趴在了桌子上:“你刚才有听见我说什么吗?”
阮恂茫然的放下笔:“许老师更年期?”
冉桑榆把笔又塞回了她手里,慈祥的道:“做题吧小可爱,写完这页报纸你就可以去拯救世界了。”
“好。”
阮恂继续低头做题,一直到她做到最后一道,许诏的小班会才终于开完。课没上多久下课铃声就响了,阮恂听见前拍的赵越说:“老许还说让我们下次月考干掉三班,他天天上课前先来一段催眠,这谁遭的住?”
“这说明你道行太浅,”冉桑榆插话道,“你看我同桌,人家在做英语周报,就不困。”
“说起报纸……”赵越回头问,“阮恂,你有没有做到完形填空第十六题?我总觉得那几个选项没一个是对的,是不是题出错了?”
赵越的同桌方筱君忽然笑道:“赵越,你有毒吧?问她,问她还不如问我。”
阮恂还没有说话,冉桑榆将刚拿出来的化学书往桌上一摔:“方筱君,你什么意思?”
方筱君皱着眉瞥了她一眼:“要你管?闲事主任。”
“我还就要管,”冉桑榆冷笑,“你学习有多好?清华北大给你特招了吗,没有就闭嘴,别人学习好不好关你屁事,这么关心别人的成绩你是开补习班的?那谁要上了你的补习班不得倒霉死!”
方筱君明显说不过她,翻着白眼转了回去,嘀咕道:“学习差还不让人说了……”
“就是不能说怎么了!”冉桑榆忽然拔高了声音,“再让我听见一句撕了你的大嘴!”
教室里都安静了一瞬,不少同学纷纷看向了这边,赵越摆摆手道:“没事没事,闹着玩呢……”
冉桑榆冷笑了一声,把化学书摔得震天响。
阮恂温温的道:“第十五题选c,你觉得没有答案应该是把句子结构分析错了,那是个同位语从句,不是定语从句。”
赵越忙道:“哦好,我再看看……”
阮恂将英语周报放进了抽屉,轻声对冉桑榆说道:“谢谢你。”
冉桑榆捏了捏她的小手,得意道:“不能光说谢谢不行动啊,你要怎么感谢我?”
“中午和你去吃砂锅。”
“诶你那阵听见了啊——我靠你是不是嫌我话多?是不是是不是!”
“才没有……”
……
中午下课,冉桑榆因为不午休所以要先去寝室里拿衣服,阮恂在小花园边等她。生活区距离教学区还有一段距离,学生都涌去了食堂,慢慢的,路上的人少了起来。
阮恂跟着一只流浪猫一直走到了花园最里,爬山虎爬满了整面墙壁,黑沉沉的绿压下来,幽暗的空隙之间仿佛藏着一只只诡秘的眼睛。小猫跳上墙头跑掉了,阮恂快步往后退,想赶紧离开这个没人的地方。
这时候,不远处的玫瑰花丛背后忽然传来人的声音——
“你这个人怎么这样!好歹让我把话说完……”
是个女生,声音里带着抑制不住的哭腔。
阮恂匆匆瞥了一眼,大致看到一个穿着蓝校服的长发侧影,她压着声音不甘的朝前方喊:“白忱,你别后悔!”
回答她的是干脆阴戾,冷沉沉的少年声音——
“滚。”
女生蹲在地上哭了起来,阮恂悄悄蹲下身躲在灌木从里,女生的哭声渐渐低了下去,似乎从后面的小道上走了,阮恂才起身赶紧离开。
将要走出小花园的时候,一不留神就撞在了一个人的怀里。
她捂着鼻子瞬间疼出了生理泪,就在这样泪眼婆娑朦胧里抬头,看见了白忱神情冷峭的脸。
他竟然没走?!
阮恂抹掉眼泪,刚想说声对不起,白忱却忽然抓住她的衣袖,不由分说的将她拽出了小花园。
“你又在这干什么?”他冷冷问。
“……我等我同桌。”
白忱嗤笑:“别的地方不能等,非得在这等?”
阮恂吸了吸鼻子,低着头道:“那我去别的地方等。”
她说着绕过他要走,白忱不耐烦道:“我让你走了吗?”
鼻子的痛楚还没有过去,阮恂一急,眼泪又掉了下来,鼻音很重,声音就听上去很委屈:“那你要怎么样啊?”
白忱一见她掉眼泪,顿时没办法了,凶巴巴的道:“哭什么!”
阮恂被他吼的缩了缩,却用手背抹掉眼泪,小声道:“我才没有哭……”
“你干嘛不让我走?”她抬头问,没有擦掉的眼泪凝结成一颗一颗的小水珠,在浓密纤长的眼睫上颤颤的,要落不落。
白忱莫名的想抬手撮一下。
他假装将手放进裤子口袋里,摸到了棱角坚硬的烟盒。
本来中午和高一那几个说好在这里堵张清凯,人没堵到也就算了,还凭空冒出来一个烦人的女生。
这女的怎么知道他中午会来小花园?
都是些什么破事?他想,简直烦的要死。
可是看着阮恂,烦躁不安的情绪却莫名的褪去了些,像是被风一吹,散去了半边的蒲公英。
“正好找你。”他将打火机掏出来在手里把玩,控制不住的想抽烟。
阮恂茫然:“啊?”
白忱把打火机又装了回去,算了。
他说:“你的药,不要我扔了。”
“诶,”阮恂已经忘记了上周末老中医还给她开了胃药,“对不起,我给忘了……药怎么会在你那?”
“老头邮到学校了,”白忱道,“写的我名字。”
“谢谢你,”阮恂悄悄看了他一眼,“那,那你给我吧。”
“不给。”白忱懒洋洋道,又恶劣的补充了一句,“求我就给你。”
然后,他看见阮恂伸出两根手指捏住他的衣服尖儿摇了摇,软软的道:“你把药给我吧……”
白忱:“……”
靠,让你求我,谁他妈让你撒娇?
他刚开口,低头看见少女湿漉漉的眼神,戏谑的话到嘴边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说不出口了,只好干巴巴的道:“待会叫老谢给你送过去。”
“不用啦,我自己过去拿。”
“我说送就送!”
他的语气不自觉的又凶了起来,阮恂瘪着嘴小声道:“好嘛……”
白忱还不让她走,阮恂摸出手机想催催冉桑榆,白忱忽然问她:“你几班的?”
“高一七班。”
“和那个谁,桑桑——冉桑榆一个班?”
阮恂道:“她是我同桌呀。”
白忱“哦”了一声,蓦地,毫无征兆的问:“吃蛋糕吗?”
阮恂又有点茫然,摇头:“不吃。”
白忱却什么话都没有说,直接将她拽走了。
阮恂磕磕绊绊的解释:“我要等,等冉桑榆一起吃砂锅——”
白忱回头看了她一眼,那一眼里都是冷淬的冰凌,冰下也是滚滚的将要爆发的熔浆,灼得阮恂心中一窒。
她低低的问:“你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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