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业十二年后的某一天收到大学的邀请函,上面以回顾青春的名义邀请往届毕业生重返校园,再次入学并完成四年学业。
入学第一天,我是班里第一个早到的。还依稀记得自己原来宿舍的位置和寝室号,于是顺着十多年前的记忆没费多少功夫就找到了。宿舍还是原来的样子,仿佛封存了十二年后封印再重新打开。折腾了大半天才想起来早饭午饭都没有吃,此时早已过了饭点,于是怀着碰运气觅食的心情出了宿舍楼,门口的宿管阿姨并没有认出我来,也难怪,人生能有几个十二年。
在变化的除了我之外只有食堂。食堂尽头的美食广场里有一家没有名字的日料店还在营业,没有名字不说,乍一看这个店就只有两个木质的窗口,一个点餐一个取餐。菜单上的菜品只有站在点餐窗口处才能透过窗户看得很清楚,即使看清楚了也很困惑要点什么。
“你好,我要千沙流。”
菜单上所有的名字都限制了想象力,既没有图片配合也没有食物概述。点好后被告知要等四十五分钟,我看了看前后左右没有一个人。也罢,趁这个时间再回宿舍收拾收拾吧。回到宿舍依然不见另外三位室友的身影,短信留言还停留在他们回复的“就快到了”,然后怎么刷新手机都显示没有信号。铺好床铺,喷上百合花味的空气清新剂,再把回宿舍途中顺道买的两盆多肉植物摆在窗台上,终于又有了归属感。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视线开始渐渐模糊,啊,好困啊。
睁开眼睛时不知过了多久,视线渐渐恢复清晰。就在这时,蓝色的窗帘外飘进来一只猫头鹰,没错,是飘进来的。它面朝下,像是一只浮在水面上没有生命体征的猫头鹰,缓缓地朝着我的方向飘移过来。我赶紧缩进被窝用被子把脸蒙住,我能感觉到猫头鹰旁若无人地从我脸上方不到一米的距离平行飘过。我悄悄挪开被子,转头看见它从我床头直线坠落,我赶紧爬到床头向下看去,我的下铺瘫倒着一只猫头鹰的脸、四肢却像猿猴的生物。
我吓得一身冷汗,大气不敢出。看着它昏迷不醒的样子,我鼓起勇气从上铺爬下来,蹑手蹑脚地从它身旁走过,两三下小跑到门口,离开前不禁又回头多看了一眼:它整个身体冒着蒸汽,皮肤渐渐失去水分似乎快要变成干尸,原本细长的羽翼也正一点点萎缩退化;蒸汽直达天花板变成水珠又滴回到床上和地面,形成个水帘洞。我逃下楼,一眼都不敢再多看。
我在楼下幸运的遇见了同班同学,省略了阔别十二年后该有的寒暄,像个疯子一样直接跟他讲述起刚刚发生的怪事。
“你是生活压力太大还是睡懵了啊?”
同班同学一定很失望我十二年后的精神状态如此不堪,不过他还是愿意陪同我回到寝室一探究竟。怪物仍旧瘫倒在床上,听见动静便起身朝我们走过来。我愣住了,眼前是个正常的男生,高大帅气。他没说话径直与我们擦身而过。
之后再也没见过这个猫头鹰变的男生,不知道到头来一切是否只是场梦。我和室友以及班里其他的同学过着令人怀念的校园生活,虽然学习这件事对我来说不再游刃有余,不过多了一些随心所欲。
一周后的开学典礼上,伴随着克罗地亚狂想曲演奏到尾声,五颜六色的礼花升入上空绽放在魅惑的黑夜之下。我中途离席去往食堂帮室友们带些零食,食堂尽头的美食广场不见了日料店的踪影。旁边的一家韩式烤肉店里,一个穿着黑色连帽衫的男生正带领一众大二的学生在此聚餐。我站在烤肉店门口朝里张望,这确实是一张正常男生的脸,没有丝毫猫头鹰的痕迹。可能是我张望的幅度过大,引起了里面人群的注意。
“肖老师请你和我们一起聚餐。”一个女生走过来和我搭话。
“谁?”
“里面那位穿黑色连帽衫的,是我们系新来的教授助理。”
我随着这位女生来到他们聚餐的桌前,仿佛被故意安排到黑色连帽衫旁坐下,他正在和其他学生开着玩笑,他笑起来的样子我倒是觉得很陌生。
“肖老师?”我趁没有人跟他讲话的空档低声问道。
“是啊。你点了我就要对我负责哦。”
“什么?”
他靠近我的耳边,“我就是你要的千沙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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