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成一进门,看着娘子姚纤雨,正在认真地刺绣,方成从后面紧紧搂住纤雨,道:“娘子,我回来了。”
纤雨望着方成,兴奋道:“你可算回来了,女儿可一直念叨着你的。”
方成摸了摸脑袋,说道:“真对不起啊,让娘子与女儿挂念了。”
纤雨把手一挥,笑道:“哎,你可别多心,不是我挂念,是女儿挂念着你。”
方成嘿嘿一笑,环绕着四周,问道:“对了,媚娘了?”
纤雨指了指外廊,说道:“跟二姑娘出去玩了?”
方成疑惑道:“和二姑娘?”
纤雨点了点头,问道:“怎么?媚娘不能和二姑娘出去玩吗?”
方成连摆手,笑道:“不是了。我是在想,我们的女儿何时有这么大的能耐,能让二姑娘作陪。”
纤雨莞尔道:“是呀,自打你走了之后,就没人作陪,我了,又得去干活,媚娘就一人在外面玩,就碰见了二小姐,二小姐一见媚娘,就喜欢的不得了,就一直带着媚娘。”
方成笑道:“那可真是我们媚娘的福气了。”
纤雨也点了点头,说道:“是呀,李家对我们卢家可算是有天大的恩德了。”
方成握紧了纤雨的手,说道:“姚家对我也有天大的恩德,能把这么宝贝的千金嫁给我。”
纤雨霎时脸就红了,说道;“这些陈年旧事了,还提它干嘛?爹、娘一过世,在我娘家一贫如洗的时候,你还不是毅然选择了我。”
方成点了点头,说道:“娘子说的极是,现在跟着公子,也是你、我的福气。”
纤雨只是笑而不语。
青儿和素贞顺着紫竹林向前走,二人也一直在琢磨,观世音菩萨所说的天机究竟是什么?
素贞抬眼望去,前面站着一名扫落叶的仙婢,而这名仙婢却一直望着自己。
青儿早已知晓,她就是胡媚娘的姐妹采因。
青儿从未向素贞提及过媚娘和采因的事,可素贞自己也早已推测了出来。
待素贞和小青走近了,采因这才跪了下来。
素贞和青儿连忙走到采因面前,扶起了采因。
青儿一直不想和素贞来紫竹林,就怕遇见采因,可素贞就像计划好了,执意要顺着紫竹林向前走,还故意掩盖,说自己想看看这片竹林。
素贞望着采因,确认道:“你就是媚娘的姐妹采因吧?”
采因望着素贞,犹豫了一会儿,点了点头。
青儿望着素贞,拉着素贞的胳膊,催促道:“姐姐,我们走吧。”
素贞看着青儿,摆了摆手,莞尔道:“不急,我要跟采因聊聊。”
青儿看着素贞,自己也不明白,一脸疑惑,问道:“姐姐,聊什么呀?”
素贞嫣然笑道:“聊聊仕林、碧莲,还有那胡媚娘。”
青儿知道素贞心里还是放不下胡媚娘,这么痴情的一个女子,好几次救过仕林的命,就连进京赶考,也是媚娘从中相助。
采因听着素贞的这番话,不知素贞想要说什么。
素贞望着青儿,故意找了一个恰当的借口,说道:“青儿,你替姐姐去一趟兜率宫,太上老君刚好和赤脚大仙去了天帝处,你替姐姐看看药神。”
青儿望着素贞,自己也明白姐姐的心思,便点点头,说道:“好吧,姐姐。”
素贞打发走青儿,望着采因,说道:“采因,你好像在故意等着我,似乎有什么心事?是有什么话要同我说?”
看着素贞,采因是心里一团糟乱,早已哽咽不出话来了。
素贞望着采因,劝慰道:“采因,但说无妨。”
采因立刻跪了下来,拉着素贞的仙裙,似有愧疚,说道:“白云娘娘,您是慈悲之人,媚娘不懂事,贪图您的美貌,化作了您的模样,又故意与您家公子结交,这都是媚娘太渴望美貌了。”
素贞扶起采因,温和一笑,没有怪罪,只是温婉说道:“采因,媚娘化作我的模样,我没有一丝怪罪,爱美之心,人妖皆有。你也是重情重义之人,飞升仙界,还不忘时刻挂念着媚娘。”
采因摆了摆手,说道:“自打媚娘在瑶池收留了我,我便与她一同修炼,感情也颇深,一切也都还仰仗着媚娘,处处护着我,照顾着我。”
素贞看着采因焦虑不安的样子,追问道:“采因,你是对媚娘的事,也知晓了?”
“娘娘,采因只是一名扫落叶的婢女,若有什么不言之处,还请原谅。”采因看着素贞,再次作揖道。
素贞点了点头,说道:“好,有什么话尽管说。”
采因走到素贞的跟前,低下头,轻声说道:“白云娘娘,我是替媚娘求情的。媚娘她命苦,转世投胎之后,依然忘不了他!敢问娘娘,缘分,真的会从前世带到今生吗?而如今,媚娘的这一劫,究竟会怎么样,如果这劫无法度过,她是否会魂飞魄散,永不超生呢?”
素贞先是一愣,后又细细一想,手里捻着珠子,也知道自己的儿子确确实实是对不起媚娘,当初出塔救儿子时,媚娘对仕林是一片真心,抵死相救的,可惜被金拔法王……
素贞看着采因,一并回道:“采因,媚娘是个苦命多情的女子,一生坎坷,最后为了仕林,也是拼尽最后一丝气力,也要换得仕林安康,这点,终究是,仕林欠媚娘的。” 素贞眼中除了怜悯,便是不安。
采因抬眼,望着素贞,回道:“白云娘娘今日特意来到紫竹林,想必也是想来寻采因的吧?”
“是的,心中一直压抑着一件事,不是仕林,便是媚娘。”素贞点了点头,嫣然笑道,“采因,你说的很对,我也明白你的意思。其实,我们各自成仙,却忘了她的相助,这份情,也是我们欠她的。如今,波澜重起,我们不得不去平息。”
“白云娘娘心中比谁都通透,也比谁都明镜,不是吗?”采因看着素贞,道出心中所想。
“采因,倘若我能再次下凡,定去城隍山脚下的卢家拜访。如果有可能,我再去拜见大士,让你们姐妹在凡间见上一面,至于媚娘的这一劫,也是仕林的这一劫,我自当会竭尽全力。”素贞蹙了蹙眉,看着采因,说道,“但是,媚娘的这一劫,最重要的,还是靠她自己。”
采因激动地想向素贞行礼,却被素贞拦下了,这采因跟青儿一样的性情,都是忠心的姐妹。
素贞环绕了一周紫竹林,继续说道:“采因,碧莲已经小产了,仕林这情劫,似乎来的很快。媚娘现在还小,按照下界的日子,也才到三岁吧?”
采因点了点头,说道:“是的,在白云娘娘出塔前,媚娘便以投胎降世了。”
素贞细细思量,似乎明白了,说道:“好,仕林和媚娘的这段情,我来处理,既不会伤害媚娘,也不会让仕林难受。”
采因欣喜不已,无法表达自己对素贞的感激之情,只好叩头谢恩道:“都说白云娘娘慈悲为怀,深明大义,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采因替媚娘谢过娘娘。”
素贞扶起采因,说道:“你也毋须多礼了,该来的终究会来的,这便是天意,你就安心在此修炼吧。”
采因点点头,看着素贞,回道:“是。”
家祺担心碧莲一人在府里无聊,不利于身体恢复,便带着碧莲在府里转转,没想到在花园里遇见了李家二姑娘家怡和媚娘。
李家二姑娘家怡和李家大公子家祺也很喜欢媚娘,媚娘虽然出身在贫苦人家,可纤雨也曾是大户人家出身,和李家也有一段渊源。媚娘也很讨人喜欢,不仅人生得美丽,连小嘴也很甜。
家怡大老远便看见家祺了,家怡扬起手绢,冲着家祺喊道:“哥,来这儿坐。”
家祺望了望碧莲,碧莲也冲家祺笑了笑。
媚娘望着自己对面坐着的碧莲,双眼一直盯着碧莲,媚娘虽然才三岁,可人算是聪明着了。
家怡望着碧莲,问道:“哥,这位就是你救回来的姑娘吧?”
碧莲只是笑了笑,算作应答,没有说话。
家祺点了点头,说道:“正是,我一回来忙着打点爹爹的寿宴,还没来得及向你说了。”
家怡笑道:“这也无妨,娘都跟我说了。”
家怡靠着家祺,坐了下来,对家祺附耳道,“哥,我看这姑娘不错,要不,把她留下来当我的嫂子吧?”
家祺望着家怡,说道:“你可别乱说,人家姑娘现在还未恢复记忆,我们可不能打人家的主意,何况人家已有了家室了。”
家怡打量着碧莲,问道家祺:“可我怎么看也不像啊。”
家祺望着碧莲的背影,对家怡说道:“好了,不说了,让人家姑娘听见难过。”
家怡似有失落,无奈道:“好吧。”家怡无意中望见媚娘,原来媚娘一直目不转睛地望着碧莲。
家怡敲了敲媚娘的脑袋,问道:“媚娘,你在看什么了?”
媚娘一脸稚气,指着碧莲,说道:“这位姨娘生的好美啊,媚娘感觉好熟悉。”
家祺看着媚娘,笑道:“小孩子,懂什么熟悉呀?”
碧莲也看着媚娘,有说不出的一种感觉。
青儿来到兜率宫,看见许仙一人正在痴痴地发呆,青儿走到许仙身边,问道:“药神,您在想什么了?”
许仙起身,望着青儿,说道:“碧青仙子,原来是你呀?”
青儿望着许仙忧郁的眼神,问道:“药神,你这是这么了?”
许仙忙掩饰道:“没,没什么。哎,仙子,怎么就你一人了?”
青儿无奈地说道:“姐姐啊,跟媚娘的一个姐妹采因在一起了。”
许仙情急之下,问道青儿:“跟采因在一起?那,她不是什么都知道了?”
青儿不解地问道:“药神,你说什么了?什么什么都知道了?”
许仙望着青儿,只是叹了一口气,没有说话。
青儿急了,问道:“药神,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和姐姐?”
许仙看了一下四周,并无他人,连看守丹炉的童子也退下了,许仙这才望着青儿,说道:“青儿,听道童说,娘子被封为白云娘娘,此事可真?”
青儿抿了抿唇,点头笑道:“正是,这其中的缘由,也并不清楚,谕旨也下来了,姐姐如今搬迁至白灵宫去了。”
许仙欣慰地笑了笑,说道:“看来,娘子是适合修仙的。反而,在凡界跟着我,断然是不会飞升仙界。”
青儿看着许仙,摇头不解,问道:“许官人,你的意思是,你和姐姐再无可能?”
许仙低头苦笑,复又抬起头,看着青儿,说道:“再无可能,下凡的这段时日,就是天宫特别恩赐,我已再无奢求。娘子一回宫,天后娘娘召见,连升仙阶,就能看出,天宫还是很重视娘子的,又岂会让我与娘子再续情缘,扰乱她的仙阶。”
青儿看着许仙眼里含着泪,仰着头,泪珠才没有滑落。
“许官人,你刚才说,采因之事,可是何意?”青儿连转入正题,问道。
“青儿,成仙是娘子的一大夙愿,但我也不想让娘子成仙后,在天宫忧心忡忡的,到最后还是会思念凡界,影响仙位。我知道仕林现在是娘子最大的牵挂,如今,胡媚娘再次出现在仕林的面前,当日的指腹为婚究竟是对是错?”许仙深叹了一口气,二人虽然不能相见,但心中终究还有一大处位置,留给素贞。
青儿诧异地望着许仙,问道:“许官人,你都知道了?”
许仙愣了一下,复又看着青儿,反问问道:“都知道?难道你和娘子也……”
青儿望着许仙,问道:“许官人,既然你都知道了,那你为什么没告诉姐姐了?”
许仙长叹了一口气,摇头说道:“我没把这事告诉娘子,是怕她难过。”
青儿看见许仙难过的样子,也不好拆穿,姐姐毕竟也是神仙,怎么会看不出来了。
青儿望着许仙,安慰道:“许官人,叹气是最浪费时间的事情。姐姐也说过,仕林还有一场劫数,这也许是仕林该有的劫数,劫数是摆脱不了的,过了这一劫,仕林和碧莲一定会好好的。”
许仙点了点头,安下心来,转念一想,说道:“青儿,你与娘子,还能时常见面吗?”
青儿抿了抿唇,说道:“姐姐已经升了仙阶,如今坐落在上一层,见面,次数怕是不多了。 ”
许仙望着青儿,不解的问道:“为什么?”
青儿摇了摇头,勉强一笑,道:“姐姐如今怕是事务更加繁重了吧,见面倒可以,但是以后要守的规矩,怕是更多了。”
许仙看了一眼青儿,反而安慰道:“至少,你可以帮我多去看看她,照顾一下她。”
看着许仙心疼的模样,青儿再次问道:“许官人,你和姐姐就真的没有可能了吗?”
许仙摇头叹息,确切说道:“天规在前,一切都无法逆转,我和娘子,各自安好,便是心中最好的挂念,有时,见见面便可。其他的,都是虚幻,也再无可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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