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
前山，天灵殿，熙熙攘攘，人头攒动。
今天是新弟子的入院测试，也是决定师徒缘分的大日子。
各门弟子都等在这里，想第一时间看到谁是自己的小师弟小师妹。
“乔乔——”铃铛挤到乔夏身边，见她面白如蜡，忙问，“你身体如何了？”
乔夏有气无力，握住铃铛的手，浅浅点头。看了看青黛长老身旁……他没来。
“下一位，姬旦。”木须掌门亲自主持，可见十分重视。
白衣少年翩翩一跃，跳上了验灵台，掌下生风，验灵台随即亮起。
“灵者，初阶。”
一片哗然。
“这么厉害？！”
“新弟子里，除了一年前的萧辰是高阶灵者，还有前几日入院的苏琪茗是中阶灵者，就再没有见过如此资质的人了。”
“这届师弟师妹真是太不给面子了……咱们算是前浪死在岸边上了。”
木须掌门满意地看着姬旦：“通过测试，进行入门选择。”
几位长老目光注视着这白衣少年。
姬旦利索地走向碧溪长老：“请长老愿！”
碧溪长老激动地坐不住，却仍是板着脸：“可。”
众人目瞪口呆，以姬旦之天赋，修炼魂之术当前途无量，却竟然选了术法师，倒也是真性情了。
再看碧溪和姬旦，板正的脸，如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不愧是师徒。
“下一位，向果。”
向果揣着小老鼠，站上了验灵台。
“凡境，高阶。”
向果恭恭敬敬走到丹药师银衣长老面前：“师父。”
台下传来细小的笑声。这个孩子，如此心急。
银衣也没绷住，微笑道：“也好。”
向果吐着舌头，站定在银衣身后，冲着乔夏比划胜利的手势。
九夜和铃铛，不出意外都是凡境高阶，也意料之中地一同拜师体魄师边桑长老。
边桑长老看上去很是满意，盯着两位新弟子乐不可支，毕竟，以往都是冷门，今年收了两名得意门生，已经快比上过去十年的收徒总数了。
空岚就没有这么顺利了，本一心想入青黛门下，却被“缘分未到”搪塞过去，只得另找出路，见铸造师玳瑁长老看上去更好说话，便叩了头，玳瑁讲究灵缘，也就不再拒绝。
“最后一位，乔夏。”木须掌门笑容可掬。
乔夏挺着胸膛，接受着全院的注目礼，一跃而起，脚底一绊，飞上验灵台，摔了个狗吃屎。
哄堂大笑。
验灵台光芒旋起。
铃铛紧张地看着。
木须鼓励道：“凡境，初阶。”
灵心淡然端坐，心中早已为自己成功的绝世方法赞叹不已，连泥土体都能补好，不愧是我灵心！
木须看着依旧未离开的乔夏，道：“已经可以了。”
乔夏心里明白，木须是在提醒她，附耳修习不可拜师。
但经过刚才那么一摔，乔夏的老脸已经不想要了，站直了身子，一横心，道；“弟子不才，资质愚钝，天资不及，学不得法，十余年才至凡境初阶，何其有幸入书院修习。但同辈皆有所依靠，弟子竟也妄想能有师尊收留提点，若一年后无所进展，我自当离开，绝不辱没师尊名号。”
话音落下许久，鸦雀无声，无人敢应。
木须略微尴尬，但仍悉心开导：“乔夏，你有这份心，书院自是欢迎，但拜师讲究灵缘，需双方同意才可。你既有此想法，不妨一试，但若无长老答应，你也莫灰心丧气。”
乔夏感激，朝木须深揖一礼，走向几位长老。
银衣略微将头转向了一旁，碧溪也稍稍坐直了身子，显得有些不安。
边桑倒并无反应，想是料到乔夏也不会自取其辱，一副看戏的模样。
玳瑁摸索着白须，又摸起一盏茶，将脸挡过，紧紧盯着乔夏的动向。
眼神交汇，玳瑁大感不妙，呛得直咳。
乔夏一笑，停在玳瑁面前，行礼道：“弟子请修铸造之术。”
空岚瞪着乔夏：“想得美。”
“咳、咳咳……我——乔夏是吧？你——铸造之术还是很枯燥的，我看——”玳瑁擦着胡须上的茶水。
乔夏知道希望渺茫，但事已至此，只能死马当活马医，如果有长老能收留，一年后还有一线留下来的机会，若此刻不争取，一年后就必须得离开书院。
“玳瑁长老铸造之术无与伦比，弟子崇敬万分，望能有长老指点，此生足矣。”
一番话，说得乔夏自己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玳瑁长老性子和蔼，不忍直言，但眼前这个孩子，真真是不堪雕琢，这可如何是好。
见玳瑁为难的模样，木须解围：“乔夏，既如此，你二人无师徒缘分，就此罢了吧。”
玳瑁别过脸去，躲开乔夏求救的眼神。
“乔夏明白，谢过玳瑁长老，谢过掌门。”她心中了然，连最好说话的玳瑁长老都如此，其他人恐怕更无希望。
微弱的叹息声，只有乔夏自己能听见。
“乔夏，若你愿修炼魂之术，我可指点你一二。”
这句话，对乔夏来说，就是天籁。
众人听得呆了，这个声音，不会是别人，只能是那位神尊——青黛长老！
乔夏回头，怔怔地看着青黛长老，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几位长老也震惊地看向青黛，无法理解。
青黛长老浅笑：“如何？”
乔夏这才清醒过来，连连跪倒在青黛面前：“我愿意！”
青黛道：“我不轻易收徒，但也不挑徒儿，你既有方才之言，就当谨记于心。这一年我并不会在你身上多花心思，也不会冷待于你，一年之后是去是留，全看你自己的造化。”
乔夏喜极而泣：“是！徒儿谢过师父！”
人群中，黑衣少年，逆行离去。
就这样，收徒仪式上，乔夏令人咋舌的事迹被添油加醋一番，沸沸扬扬传遍了整个书院。
谁能想到，那个没人要的废柴，竟变成了青黛长老的嫡传弟子。
有人说，废柴，其实不是废柴。
有人说，废柴，是长老们故人的孩子。
没人敢揣测神尊的心意，直到有弟子道了一句“高手都喜欢挑战自我”，才叫人恍然大悟。
但是，培养一个废柴，真的会很有成就感吗？
答案，只有青黛知道了。
而乔夏的心里始终只有一句话：“我被大佬收徒了？！”
直到在千神域见到并肩而立的萧辰，才终于敢肯定，这不是梦。
恩公的师父也是我的师父了！
乔夏看着萧辰，露出诡异的笑容。
“……”萧辰很是头疼，后悔自己当初为什么要去那片沼泽，造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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