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离渊醒过来的时候，身边已经空无一人，离渊揉了揉胀痛的脑袋，依稀记得自己昨晚好像干了些不得了的事情。
唇上传来火辣辣的痛感，离渊起身照了照镜子，发现嘴已经破皮了。
“真是造孽啊…”离渊拍拍自己的脑门，却怎么也想不起自己昨晚做过什么了。
这次是真的喝高了。
不知道这次他又祸害了哪位佳人呢？
离渊掰着指头细算，自己扯过紫颜仙子的发带，挑过灵玉元君的下巴，亲过白准的脸，算上这次，已经是他第四次酒后失德了。
不过前几次他都没对人家做什么太过分的事，但这一次，看自己嘴唇的红肿程度，离渊便可以猜想到昨晚的场景有多么激烈了。
必须得把人找着，至少要跟人家赔个礼道个歉什么的。
对方最好是个男子，男子好说话，不像女子，一个比一个捉摸不透。
想当初自己去找紫颜仙子道歉的时候，紫颜只回了句“无事”就转身离开了，可据现场的仙友说，紫颜走的时候眼里却含着泪。
而离渊去找灵玉元君道歉的时候则更惨，人家连仙府的门都没让他进，后来有一次在宴会上不小心碰到，灵玉更是白了他一眼便拂袖而去。
离渊在心中盘算着这次得在天上多留几天，一来方便找人，二来也许被他轻薄的那人自己过来找他也说不定。
离渊一边思考一边出了门，走了没多久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背影。
离渊试探性地冲着那人的背影唤道：“瑛素真君？”
瑛素也是离渊在隗门之战的时候认识的。
不过那个时候，离渊只是与瑛素打过照面，后来离渊去天庭上逛得多了才与他慢慢熟悉。
不同于那些修为天赋高的神仙，瑛素真君能混到今天这个位置，靠的全都是他个人的不懈努力。
严格来说，瑛素是明昭手下一名专司修补结界的神官，因为收集情报的能力过于出众，被明昭破格提拔为文渊殿的主神，协助明昭处理政务。
也正因如此，上至天界要务，下至仙家秘闻，所有要紧不要紧的，几乎就没有瑛素真君不知道的事。
和白羽游历回来之后，离渊每次去天庭都要见一见瑛素，与他交流一下各自听到的八卦秘辛。
瑛素真君闻声回头，见是离渊，眼中涌现出几分惊喜：“这不是清乐神君吗，真是好久不见了。”
“最近比较闲，所以到天上看看。”离渊心虚地摸摸鼻头，瑛素却眼尖地看到了离渊还没来得及遮住的嘴唇，立马眼放精光地问道：“清乐，你这是和哪位美人风流快活去了，嘴怎么肿得这么厉害？”
“这个…”离渊有些无奈地道：“我要是说我昨天喝醉了，忘了是怎么弄成这样的了，你信吗？”
“当然信啊，素闻清乐神君风流多情，阅人无数，醉酒一夜情而已，这对你而言不是很正常吗？再说了，”瑛素放轻了声音：“关于你在三界做的那些风流事，我都已经集满一间屋子了。”
离渊：“那个，瑛素啊，我觉得你对我可能有些误解。”
瑛素：“这种事你就不必谦虚了，旁人羡慕还来不及呢。”
离渊：“…”
其实我只是酒品不好，真的没调戏过多少美人的，总共就四位，就四位啊…
离渊刚想要开口解释，突然觉得四位好像也不少，干脆闭嘴了。
瑛素突然又想到了其他人的八卦，终于放过了离渊：“对了，你知道吗，昨日陛下大婚，天后娘娘可谓是十分勇猛，将天帝陛下给治得服服帖帖的。”
离渊面露讶色：“瑛素，怎么连这个你都知道？”
“今日在凌霄殿上开早会的时候，所有在场的神仙都看到了，陛下脖子上被天后娘娘咬了好大一个印子呢。”说完，瑛素忍不住感慨道：“想不到天后娘娘看着是个端庄秀丽的美人，背后却是个咬人的小辣椒，果然人不可貌相啊。”
“哈哈…确实…挺让人意外的…”
不知道为什么，离渊听到这样劲爆的八卦，心里却并不觉得怎么好笑。
同瑛素又寒暄了几句，离渊便先行告辞了。
又过了一会儿，离渊走到了凌虚殿前。
离渊早已明白凌虚殿不得擅入的规矩，但不知怎的，自己还是鬼使神差地推开了殿门。
明昭依然坐在原来的位置上打坐，只是这次，明昭的目光已经不像当年那般冷漠疏离，却混杂了许多更复杂的东西。
此时距他们第一次见面已经过去了十万年，明昭的眉目早已长开，由一个翩翩美少年长成了一位风华绝代的美男子。
明昭的气质也变了，少了几分刺人的冷傲，多了几分稳重和成熟。
昨日在宴会上，离渊没有好好看他，今日再看，竟有些感慨良多。
几万年过去，离渊突然意识到，其实自己与明昭一同经历的，不过是一场初遇，一次大战，还有在笑忘山共度的不到半年的时光。
也许他们在历劫的时候也有交集，不过又能有多长呢，十年？二十年？
对于一位神来说，就算把这些时间加在一起，也不过是极为短暂的一段光阴，根本算不了什么。
也许在明昭的眼里，离渊只是一个过客。
你看，他不是连成婚都没给你送请帖吗，你又何必自己送上门来找难堪呢？
想到这些，离渊心中有些发堵，冲着明昭行了个中规中矩的礼道：“抱歉，打扰了。”说罢扭头就走。
“等等。”明昭想要叫住离渊，但离渊似乎没听见，依然走得飞快。
明昭没有放弃，继续冲着离渊的背影唤道：“师叔。”
离渊的大脑一片空白，一时之间连自己在哪儿都忘了。
“你方才…叫我什么？”
“师叔。你说过的，我可以叫你师叔。”
好像他…确实说过。
虽然当初不过是一句玩笑话，但身为陆压的嫡传弟子，他确实是明昭的师叔。
既然如此，以后他就好好做他的师叔吧。
找准了自己的定位，离渊转过身，拍了拍明昭的肩：“那个…师侄，新婚快乐哈。”
明昭：“…”
见明昭不说话了，离渊觉得可能是因为自己的祝福有些敷衍，忙又补充道：“连成亲这么大的事都不告诉我，师侄，你这件事做得可不大地道。”
“我新婚，不大快乐。”明昭看起来不大高兴，口中的字像是咬着牙一个一个蹦出来的。
“可我看你与天后娘娘相处得…嗯…”离渊斟酌了一下用词：“挺愉快的。”
看到离渊总是有意无意地把目光望自己脖子上扫，明昭的目光渐渐沉下来：“看见我脖子上的伤了？”
偷瞄被发现，离渊有些不大好意思，轻咳了一声道：“嗯。”
“你咬的。”
“…哈？”离渊指了指自己，用不可思议的语气道：“我？”
“你。”明昭再次强调。
离渊依然不大能接受这个事实，有些疑惑道：“昨晚你不是应该在…”
“没有，”明昭打断他：“昨晚我在阙荒宫。”
“你大婚之夜来阙荒宫做什么？”
“…我喝醉了，走错了。”
明昭抬头看了离渊一眼，面上看不出情绪。
“我觉得我有必要解释一下，”离渊深吸一口气：“不管你信不信，昨天晚上我也喝醉了，根本不记得自己做过什么。而且，”离渊指了指自己被咬破的嘴唇：“这也不是我一个人的错吧？”
明昭：“…抱歉。”
“既然如此，昨日之事就算咱们两个扯平了。”离渊松了口气：“就这样吧，师侄，后会有期。”
离渊正要离开，明昭却一把抓住他的手腕，看起来欲言又止。
离渊等着他开口，等了半天明昭却什么也没说。
“陛下，隗门那边出现异动，您看要不要…”瑛素真君突然急匆匆地冲了过来，看清眼前的情形后又将嘴里的话咽了回去：“那个…属下要不一会儿再来？”
“隗门怎么了？”明昭没给瑛素退下去的机会，瑛素只好硬着头皮道：“隗门周围突然魔气暴涨，属下想要请示陛下，要不要派几位神官去下界看看。”
“魔气暴涨？”离渊插话道：“难道说封印坏了？”
“这个小神就不知了。”瑛素道。
“我去吧。”离渊道：“封印是我下的，如果真是封印出了问题，我应该能第一个看出来。”
“好。”明昭认可了离渊的安排，并且补充道：“我和你一起去。”
离渊本想推拒，但转念一想隗门那边尚且情况不明，以自己现在的修为，一个人去确实有些危险。”
“那就有劳师侄了。”
“…不客气。”
“既然陛下和神君都已安排妥当，小神就先告退了。”
瑛素真君飞一般地退了下去，速度比来时有增无减。
瑛素离开之后，离渊才意识到一件事。
明昭到现在还握着他的手。
离渊客气地冲明昭一笑：“师侄啊，你为什么要一直握着师叔的手呢？”
“我在给师叔把脉。”明昭回答得一脸认真。
“哦？”离渊挑了挑眉：“不知师侄给我把出了什么结果？”
“师叔体内灵脉运转通畅，灵气运行井然有序，眼下虽然修为大损，但以师叔的资质，假以时日 ，定能恢复如初。”
“借你吉言。”离渊面上笑笑，可他知道，自己怕是很难回到巅峰了。
现在的他召不出伏羲琴，操控不了妖魔，就连血也变成了废品。
说到底，现在的离渊也不过是一个寄生在一株古树上的残魂。
…所以说，他离渊到底在凡间遭了多大的罪才变成这样？
想到这儿，离渊看了身旁的明昭一眼，突然想起来当初自己是同他一起下凡的。
“师侄，问你一件事。”
“何事？”
“当初你下凡历劫的时候，有没有遇见过凡间的我？”
明昭什么也没说，只是静静看着离渊，将离渊的手抓得死紧。
觉察到明昭的不对劲，离渊立马又道：“我只是随口问问，没别的意思，你不要放在心上。”
等到明昭的神色恢复正常，离渊才同他一起去了隗门。
不出所料，隗门的封印已经残缺不全，离渊将手覆在隗门之上，感应到当初自己打入隗门的四件法器早已不翼而飞。
“怎么样？”
“法器全都不见了。”离渊面色凝重：“现在的封印已经支持不了多久了，必须要把法器找回来。”
明昭问道：“怎么找？”
“我与那些法器有感应，可以确定他们的大致位置。”离渊道：“现在我需要一位法力高强的神官协助我。师侄，你手下有没有合适的人？”
明昭：“没有。”
“好吧。”离渊叹了口气：“我回去问问我师父，看看他老人家有没有什么办法。”
“不必。”明昭又道：“我陪你去。”
离渊顿时有些受宠若惊：“这倒也不必…”
明昭：“在天上待太久了，我想到凡间走走。”
离渊：“那…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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