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洋琪很顺利的到了教堂。
这是唯一没有烛火灯光的房子。
月光从开的很大的窗子进来,可以模糊的看清里面的东西,白天的雕像在晚上更显狰狞,上翘的嘴角平添了几分诡异。
空气中有着淡淡的香味,却只局限于教堂内部,闻多了便让人不由自主的想要睡觉。
碧洋琪屏住呼吸小心地翻找着。
她不知道自己要找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找到,甚至不知道自己来这里的目的,她脑袋逐渐变得昏昏沉沉,只想躺下来好好休息一下。
不对!
碧洋琪咬了口自己的舌尖,轻微的痛意却是满口的血腥,勉强提起力气,狼狈不堪的从窗口翻了出去。
窗外的新鲜空气让她清醒了不少,远处已经传来了凌乱的脚步声,碧洋琪闭了闭眼睛,果断选择放下自尊心,连滚带爬的溜了。
字面意义上的,因为她的两条腿突然不能动了。
狼狈吗?
很狼狈。
后悔吗?
不后悔。
碧洋琪从小就清楚,面子丢了再挣回来就好,人没命了没人可以起死回生。
再说了,她还得留着这条命去和朝雨天长地久呢。
......
羊肉汤已经好了,纲吉往锅里撒了点盐,盛出两小碗,剩下的都倒进了黑风的饭盆里。
顺便一提,纲吉和黑猫的碗的规格是一样的...
汤的味道很好,是一种清清淡淡的鲜味,三只都喝的很开心,然后主教大人就闻香而来了,可惜留给他的...哦,啥都没留下来。
这就很尴尬了。
“真的什么都没有了吗?”
主教有些不甘心的从锅看到碗,又从碗看到锅,一双银灰色的眼睛看上去竟然有些湿漉漉的感觉。
就像他。
纲吉的面前突然闪过了一双眼睛,很熟悉却也很陌生,怎么都想不起来眼睛主人的其他东西。
这不正常。
纲吉知道。
但他并没有强行回想或是为此做出任何努力,只是沉默的回到了灶台上,做了个简单的蛋花汤给主教填肚子。
真的超简单,烧水,水开以后把蛋打进去,用筷子搅拌两下再放盐就出了锅。
“纲吉,你姓什么啊?”
这天的主教似乎很清闲,将带来的东西给纲吉后并没有步伐匆匆的离去,而是悠哉的躺到了纲吉的躺椅上,懒懒散散的和纲吉闲聊。
当然了,说是闲聊,这其中又有多少打探情报的成分,就只有主教知道了。
“你呢?”
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却得到了少年的反问。
主教有些意外的撑起了身体,一双银灰色的眼睛带了丝探究。
这是纲吉第一次主动询问。
“我叫...朝月。”
主教一身红衣,似乎是随口所说,纲吉却听出了话中的迷茫与不确定。
但这个名字是真的,或者说,至少有一部分是真的——纲吉的超直感这么告诉他。
“泽田。”
纲吉并没有什么可避讳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的超直感有些不对劲,还没等他觉察到一些东西——也许是现在他不该知道的前,黑风已经走了过来。
凶戾的狼在少年的身边宛若最忠诚的护卫,一身雪白的皮毛在阳光下甚至有着半透明的质感,有一种很奇怪的神圣的感觉。
虽然微弱,却不可忽视。
但纲吉知道,他们即将迎来离别。
永远的分离。
......
古里炎真依旧在勤勤恳恳的卖鸡蛋饼,渐渐地也攒下了一小笔钱——他在这里生活的有些久了。
并不是没有疑惑与害怕,也不是没有为回去作出努力,只是真的真的找不到方法,只是实在实在看不到希望。
听过当地的神话传说,打探附近的风土人情,甚至冒着危险试探了城门屏障——平整到极致的指甲和短了许多的头发就是证据。
可是没有,什么都没有,他找不到哪怕一丝线索,只有每天晚上会微微发亮的指环才让他有一丝安慰。
努力得不到回报能坚持多久呢?
古里炎真不知道,他只能竭尽全力把握住现在,保护好自己,以最好的姿态去迎接伙伴。
虽然他不知道他们是否还会有重见的日子。
“铃木爱尔兰海德...”
他很难得的叫出了全名,黑暗中有一双眼睛燃烧着火焰。
“等我。”
少年眼中的四芒星明亮极了,充斥着坚定与希望,他从不相信什么所谓的上天注定,他信的只有人定胜天!
古里炎真的呼吸声渐渐平缓了,被用结实的链子特意拴在脖子上的指环闪烁着微光。
......
斯库瓦罗在经历了身体问题的打击后,依旧坚强的来到了教堂,顶着他人的冷嘲热讽领取了自己的面包和圣水,甚至做了短暂的祷告。
在众人有些惊讶和欣慰的目光下,斯库瓦罗面无表情的坐在那里,就像是一个真正有着虔诚信仰,知晓自己错误却难以表达的青年。
他是如此的虔诚,甚至打算等众人走后再向圣像忏悔自己的罪过。
众人如此感叹着,没有听到教堂神甫带着恐惧的低声尖叫,也没有觉察门被迅速关上发出的细小声响。
他们面带微笑融入人群,身形似乎显得越发单薄。
斯库瓦罗的剑抵上了神甫的脖子,明明已经微微陷进去割破了皮肤,却没有血出来,他的眼睛不动神色的眯了眯,剑悄悄地往外放了一点。
“你...你要干什么...”
大腹便便的神甫僵着身子,一动也不敢动,他身上华贵的袍子已经被冷汗打湿了,三层下巴的脸上是一层又一层的油脂,斯库瓦罗看了一眼就转开了视线。
“有些东西需要了解。”
斯库瓦罗强忍着把这个贪财胖子砍头的欲望,尽量保持着平静的语气。
“是是是...”
神甫的腿直打哆嗦,上半身却奇迹般地没有任何动静,他的眼神中流露出对死亡的恐惧,可他的动作甚至是主动寻求着解脱。
“跟我说说,你们这里的过去。”
斯库瓦罗当然看出了神甫的言行不一,但他并没有在意,毕竟他需要探究的不是神甫的秘密,而是这座城市的历史。
他在城中打听的时候就发现了一个古怪的情况——所有人都以这座城市为荣,这里有许多的典故传说,但大部分都只有一个名字。
这里的人生活富裕,羊皮卷上却没有任何关于这里的过去。
每个人都是半透明的样子,却和正常人一样生活,但当斯库瓦罗问起他们的过去,他们却总能找到各种理由扯开话题,而他们却对此毫无察觉。
斯库瓦罗感觉自己在打游戏,任务就是寻找出这座城市的过去,而奖励...
他并不是一个有耐心的人,所以他决定打直球。
“好...”
神甫毫不犹豫的答应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斯库瓦罗的错觉,他看到神甫露出了一个轻松的笑,一点也不油腻的那种。
随着神甫的讲述,斯库瓦罗的眼睛也越睁越大,他的手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
但他依旧没有打断,而是凝神细听,神甫的身形在一点点的改变,等斯库瓦罗需要知道的都被说完了,神甫已经成了一个瘦削的男子。
他的衣服松松垮垮的披在身上,脸上贪财到令人作呕的笑容也消失了,甚至有几分高洁的味道,像一个真正的,众人信仰的神职人员。
“谢谢...再见。”
神甫的身体已经和雾一样飘渺了,却依旧郑重的对斯库瓦罗行了个这里的最高礼节,才直直的跪倒在圣像面前。
斯库瓦罗没有再说什么,他默默地将自己的长剑收了起来,有些茫然的向外走去。
......
主教像只猫一样蜷缩在躺椅上睡着了,这时纲吉才发现主教年轻到有点青涩,只不过平时表现的太过成熟了。
纲吉知道自己忘记了很多事。
他隐约记得自己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但问他到底来自哪里,却也只会得到一个疑惑的眼神。
你若死问他到底还记得什么,纲吉会告诉你——他叫泽田纲吉,有一匹名叫黑风的狼,还有一只黑猫和一条青蛇。
其他的呢?
他什么都记不清了。
他的过去被浓雾遮盖,纲吉却没有丝毫想要找回记忆的欲望。
一把无情无欲的武器是合格的,但一个无情无欲的人却是悲哀的。
因为这样的人一旦踏入深渊,任何人都拯救不了,因为他没有活着的欲望。
现在的纲吉令人心疼却也庆幸。
他的眼中有光,他不必再背负着过去。
“我会陪你,”直到我不得不离去。
纲吉蹭了蹭黑风,郑重的承诺着,他的超直感告诉他他们注定的离别。
“呜——”
黑风蹭蹭纲吉表示回应。
“我们出去逛逛吧。”
少年这么说着然后一手牵着狼,一肩扛着猫出了门,从巷子口到了热闹的大街上。
“小鬼,怎么又是你啊——”
熟悉的大吼声从右边传来。
“哟~又见面了。”
纲吉将脸转向左边,粉色长发的御姐对他微笑。
“恩人!”
前方的四芒星少年也发现了纲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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