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蒙依旧不见踪影,斯库瓦罗昏迷不醒,整个人的脑细胞却异常活跃。
在他们不知道的地方,七枚被分为两半的指环闪烁着微光。
像是在守护什么,又像是在抵御什么。
......
黑风仗着自己全身是毛不怕蚊子,晚上直接睡在了铺在院子里的木板上,而纲吉能怎么办呢?当然是顺着它呀。
轻轻帮黑风把每一撮毛梳顺,纲吉轻轻地走到死羊币边小心地把它提了起来,进屋处理。
气归气,黑风这么努力,纲吉也不忍心黑风看到辛苦抓来的猎物明天早上腐烂掉。
小心地关上门,确定羊伤口处的大苍蝇都被关到门外后,然后从厨房里拿出几把不同的刀,抄起其中一把利落的把羊肚开了个口子,掏出了里面的羊下水。
再抽出另一把将羊皮扒了,又拿剔骨尖刀将羊肉分成了几大块,伤口处被特意剔掉了,没什么别的原因,纯粹觉得心里膈应。
他们家后面就有口井,纲吉用早上打好的水将羊肉粗略的冲洗一遍,就放到水桶里丢到井水处冰着,这个年代,井水就是天然的冰箱。
羊血是个好东西,但因为黑风咬到了羊的颈动脉,没剩多少了,但做起来简单,味道也不错,纲吉也打算一并处理了。
洗干净双手,羊血盆中放水放盐,然后手伸进去用力的搅拌,不多时便出了许多泡沫,再将泡沫捞起来,就可以暂时搁在一边不管了。
现在纲吉重点要处理的,是羊下水。
种花有道名菜叫鱼羊同鲜,据说被称为当世第一鲜,虽言过其实,却也说明了羊的滋味。
而羊下水这东西,处理的好,那就是停不了口的存在。
羊心羊肝,直接用清水洗干净,只不过要多洗几遍,算是最好处理的。
羊肠表面洗完还要把它反过来洗,纲吉表示自己消受不起,果断放弃,单独扔到一个地方,打算处理完剩下的就把它挖个坑埋了。
羊肚虽然和羊肠的洗法相同,但没那么恶心,纲吉还可以接受,在洗之前烧了壶开水,洗完正好烧好,把开水往羊下水的盆子里一倒,拍拍手收工。
院中角落的灶台有了火光,那是纲吉在煮羊血。
冷水入锅,羊血倒入,纲吉控制着火势大小,保持文火状态,慢慢的确保羊血成功凝固。
羊血凝固花的时间较长,但纲吉还是完成了完美收尾,成功收获了小半盆羊血。
纲吉将羊血放到一边,张口打了个哈欠。
想想自己的身体状况,纲吉也懒得做什么耗费时间的菜式,打算直接炖一锅羊杂碎汤,好做又好喝,花的时间还长,让他有时间休息。
羊肚羊血等一系列乱七八糟的东西,全都用热水焯一下去血水,再统统捞出刷洗干净,放到提早准备好的干净大盆。
将锅洗刷干净,又拿出几根提前用剔骨刀提出来的羊大骨,再重复上面的的动作。
你问为什么不一起?
当然是怕把杂碎弄成糊糊影响食欲啊。
再刷干净锅,倒入井水,也懒得管太多,羊骨羊肚羊心羊肺就那么扑通扑通下了水,纲吉又熟练的扔了两个调料包进去。
塞柴,加火!
短短几分钟,星星之火便成了燎原之势,火舌舔着锅底,不温柔却足够有力度。
不多时,水开了,纲吉迅速抽出了几根烧的正旺的柴火,让火势转小。
武火破防,文火入骨,一文一武,方成佳肴。
纲吉看着炉灶里的小小火焰,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然后去另一个乌漆抹黑的角落里拿出了一捆柴。
解开上面几乎烂掉了的草绳,纲吉拿出其中一根柴火颠了颠,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丢了两根到炉灶的角落,保证里面的柴火快要烧完的时候,这俩根能接上力。
这捆柴火是租给他房子的人以前买的,据说是树根处劈出来的硬柴,一根就能烧半天,特别适合用来做熬汤之类的事。
纲吉以前觉得这是瞎扯,今天一颠才发现不一样。
羊杂碎汤要熬两个小时以上才好喝,纲吉体弱,夏日晚风对他而言还是有点冷,想了想,他索性把躺椅拖到了炉灶边,打算今晚就睡这里了。
黑猫用嘴抓了一块小毯子,悄无声息的出来了,黑风似乎抬了抬头,仔细一看还是睡得正熟的模样,毯子被黑猫猛一甩头飞了出去,正好贴上了纲吉的肚子。
......
纲吉在这边睡得正香,斯库瓦罗可没有这种运气。
他吃的多,消耗的也快,在天黑之前肚子里就空空如也了,最后咬咬牙,用仅剩的几个铜币买了个人家不要的面饼子吃。
面饼是新手作品,没油没盐还硬的要命,斯库瓦罗的牙都差点啃掉了,才将这块嚣张的饼子囵吞下了肚,勉强算是止住了腹部的雷鸣。
然后他就肚子痛了。
斯库瓦罗是个坚强的汉子,区区腹痛何足挂齿,于是他就带着剧痛的肚子一路狂奔到了教堂,然后放了个屁。
斯库瓦罗:......
他真的没有亵渎教堂的意思,但是身体不听他使唤啊。
而且更惨的是,他感觉他腹部有东西直直下坠,咕噜咕噜的声音不断响起。
这让他想到了一些相当久远的记忆。
——时光倒流中——
城堡外,花园里。
幼年的斯库瓦罗还是短头发包子脸,精致的像个小姑娘。
“请你吃。”
他穿着相当精致的衣服,却孤零零的站在大树下,与其他的小朋友格格不入。
然后一个声音传来,他抬头,啥也没看到。
斯库瓦罗:...
“我在这——”
奶声奶气的声音又响了起来,斯库瓦罗这才发现,声音是从下面传出来的。
到他腰的粉头发小姑娘捧着一块糕点,样子很精致,只是是怪异的紫色。
“请我的?”
斯库瓦罗有些不太敢相信,这张脸让他一直饱受困扰,小女孩把他当姐妹,要他穿裙子,一起上女厕所,男孩子笑话他没有男生气,而大人是不管这些的。
斯库瓦罗既不想当女孩子,又不想被男孩子嘲笑,最后渐渐地就没有了朋友,算起来小女孩还是这几天唯一一个和他说话的。
当时斯库瓦罗十分激动,没想太多就把这块糕点吃了下去,然后就肚子痛了。
再过了一小会儿,就狂奔厕所一泻千里。
后来的几天,斯库瓦罗一直没上课,据说是身体出问题需要休养。
再后来,斯库瓦罗更加努力的练剑,且患上了微妙的恐女症,直到现在还是只单身狗。
当然,在他恢复后他就去查了下那个小女孩的身份,然而什么线索都没有,让他差点因为急火攻心而活活气死。
他永远也不知道,当年的粉头发小姑娘名叫碧洋琪,他吃的糕点是她第一次的练手之作。
至于为什么查不到监控,只能说是一些巧合,因为那个时候碧洋琪应该是和父母一起上了去旅游的飞机,但不知为啥被落下了,还没有一个发现。
——转回现在——
斯库瓦罗的脸色赤橙黄绿青蓝紫轮流转变了一番,最后依旧选择狂奔回去上厕所。
因为他感觉到自己已经要一泻千里了。
多么熟悉点的配方,多么熟悉的味道啊...
‘哪个人在面饼里还下了泻药?!’
他一路狂奔咬牙切齿的想到。
‘而且我还没发现?!!’
斯库瓦罗面色苍白,捂着肚子在房梁上跑酷,正好错过下方的黑影。
于是,斯库瓦罗今晚的活动正式宣告失败!
他依旧永远也不会知道,卖给他的面饼子其实什么都没放,至于他为什么会一泻千里难以自拔,只是因为那个学徒名叫碧洋琪而已。
......
熬了一晚上,羊杂汤的香味已经飘满了院子,温柔的唤醒了熟睡的少年。
黑风的眼睛睁开了,静静地看着角落处忙活的纲吉。
少年的脸上有着煤灰的痕迹,穿着随意,可眼中却满是放松的笑意。
换句话说,就是他的眼中有光。
这是黑风第一次看到少年眼中有光。
动物以直觉为生,它们的眼睛一向纯净而透明,所以能看到一些人看不到的东西。
在动物的眼中,每个人的眼中都是有光的,只不过有大有小,有强有弱罢了。
如果一个人的光熄灭了,那他(她)就离死不远了。
但纲吉是个例外。
纲吉的眼中从来都没有光,用俗人的话来说——那两颗眼睛就像是死鱼眼珠子,看了就叫人讨厌。
常人眼中若无光,最多活不过三日。
纲吉不一样。
从黑风第一次与他见面,他的眼中就是空茫一片,却依旧顽强的活着,怎么都不肯向死神低头,他的双眼不是鱼眼珠,是镜子,照的出世间百态。
说起来似乎有些夸张,但事实就是这样,前世今生加起来,这是黑风第一次看到纲吉双眼明亮的模样。
他的眼底有着灼灼燃烧的火焰,并不猛烈,却足够温暖。
在许久以后,黑风才知道,人们管他们眼中的光叫——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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