跷脚牛肉。
川菜中不可能没有牛肉(土拨鼠尖叫)。
鉴于库洛姆可能不能吃辣,所以纲吉毫不犹豫的选了一道不辣的牛肉菜。
并不像前两道菜一样满是辣椒,清清淡淡的汤色,满满当当的牛杂,飘飘忽忽的香味,这是川菜中的另一种美味。
牛舌牛肝牛耳牛肉,捞着什么吃什么,有嫩有脆有绵,下一口谁都不知道是什么口感,味道是形容不出的美味,也很好的缓了缓已经如着火般的唇舌。
捞上几块牛杂压下辣味,再不顾形象的灌两口汤,库洛姆已经把形象丢到了九霄云外,额头密密麻麻一片汗珠。
豌豆尖豆腐汤。
这道菜没什么好说的,品尝起来就是最简单的两个字:鲜,淡。
是的,两个完全不相同的感觉被它完美融合了,点这道菜,吃的就是一个食材的新鲜。
同时也很下饭。
纲吉叫了两碗米饭,随着最后一道收尾色青菜上来,库洛姆无师自通的舀了两勺汤和饭混合起来,然后一口一口的对桌上的菜发起进攻。
三菜一汤,纲吉最多吃了五分之一,五分之三都被看上去瘦瘦弱弱的,食量也和小猫一样的库洛姆吃完了。
你问不是还有五分之一吗?
笨,那是辣椒大蒜之类的配料!
但这并不是重点,总之沉迷美食无法自拔的库洛姆在清醒过来以后那个表情...算了,往事如风,莫提莫提。
重点是库洛姆在这一顿川菜后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无可救药的迷上了种花菜,十年后时常打着出任务的借口去种花品尝美食,就连爱人也是种花厨子...
咳,后话按下,转回现在。
纲吉将库洛姆送回家后就走进了隔壁的宅子,拖着疲惫的脚步将自己清洗干净后,才直接倒在了床上,连头发都没吹干,东一撮西一缕的乱翘。
他很累,但心情居然不坏。
这是很难得的体验。
他今天和库洛姆去做了浪费时间的事,度过了无所事事的一个上午,但他却既不着急,也不紧张。
没有意义的上午。
他经过一系列分析,最终得到的依旧是这个令人无奈的结果。
但他不后悔。
纲吉奇怪于自己的心里感受,并决定主动去找里包恩谈谈。
这很难得。
不管是他浪费时间还是他主动去找里包恩,抑或是他现在并不后悔的心态。
他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但他是个好学生。
里包恩经过一年多的时间教会了他最重要的一条——
不懂就问。
他说
“疑惑不需要藏在心里,
我是你的老师,
会替你解答。”
纲吉形容不出来他听到里包恩这番话的感觉,总之心中有些淡淡的酸涩,眼中有一点点模糊,超直感确定了里包恩的真心,于是纲吉终于将这些句子放到了心里。
但离里包恩回来还有一段时间,于是纲吉决定先睡一会儿,虽然现在太阳依旧高高悬挂于天上,但纲吉依旧闭上眼睛就睡着了——在门窗紧闭,人为制造的昏暗里。
他和所有的普通人一样,睡觉喜欢尽量处于黑暗状态,这让他感到很安心。
希望今天不会做梦。
纲吉在心中并不抱希望的祈祷了一句,然后意识彻底放松休息。
他真的很累了。
经历着一场又一场幻境,走过了一个又一个梦境,随时随地都在绷紧着神经,害怕自己迷失无法回头。
很累。
......
纲吉从没想过自己随口的祷告竟然可以应验。
他睡了个好觉。
没有五光十色的幻境,光怪陆离的梦境,只是单纯的闭眼又睁眼。
真好啊。
纲吉的意识还是有些模糊,但他的嘴角已经无意识的勾起了一点点。
打了个哈欠,纲吉连姿势都懒得换一个,就又睡着了。
......
最后纲吉是被狱寺惊醒的。
真·惊醒。
纲吉对狱寺的接近毫无反应,直到狱寺的手碰到纲吉时,纲吉才骤然惊醒。
这并不寻常。
他的感知一向敏锐,往往在一个房间时,人到他十米以内就会惊醒,这么久的相处也不过是把距离接近成了三米,就连进度最好的里包恩在他睡觉时也必须离他一米以上。
但这一次他完全没有反应。
你问库洛姆和京子?
京子和奈奈妈妈很相似,而且自带温柔气场,让纲吉可以轻易接受。
而库洛姆也是类似的情况——她是骸的妹妹,天生就让纲吉亲近,然后就是和自己前世小伙伴相似的气质,让纲吉短时间就可以接受她们的触碰。
纲吉默默做了个深呼吸,把心中的慌乱压了下去。
他的老师曾教过他,在任何时候都必须要保持冷静,因为只有这样,你才可能抓住一闪而过的一线生机。
“怎么了?”
纲吉不(极)动(其)声(明)色(显)的拨开狱寺的手,顶着一张面无表情的脸,问道。“十代目,该吃晚饭了。”
狱寺有些失落的收回了手,语气却依旧恭敬而顺从。
他的演技并不好,却轻易地骗过了纲吉。
点点头顺从的下床,随手披了件衣服便向餐厅走去,刚好碰到了回来的言纲和里包恩。
习惯性的接住跳到自己怀里的里包恩并将他放到肩上,纲吉礼貌性的冲言纲点了点头便坐上了餐桌,狱寺逐一掀开了保温的罩子,露出里面的菜肴。
果然又是清淡的。
纲吉淡淡的想着,筷子却并没有迟疑。
狱寺的手艺很好,即使不当黑手党而是去当个厨师也会大有所为。
但纲吉还是没吃多少。
超直感正在疯狂的给他警报,却始终找不出原因。
多吃点,一筷子菜被公筷夹到了他的碗里,纲吉顺着筷子看去,就看到了几乎和筷子一样长的里包恩。
将心中再次涌起的怪异感压下,纲吉尽量缓慢地咀嚼着。
言纲已经端着饭碗坐下了,湿漉漉的头发看得出他洗了个战斗澡,足有纲吉三个碗那么大的碗中的米饭飞快的减少着,一看就是已经饿极了。
但即使吃饭速度再快,言纲的动作都有种莫名的赏心悦目,一看就是里包恩‘辛苦’教导的成果。
狱寺坐在纲吉的右手边,动作优雅而快速,但吃口饭就会看一眼纲吉,吃口菜又会看一眼纲吉,让纲吉心里莫名的有些发毛。
总有种自己才是狱寺的下饭菜的感觉。
吃完碗里剩下的菜,纲吉刻意忽视了里包恩已经伸出去的筷子,起身放筷,一声不吭的回了房间,留下三人面面相觑。
‘纲吉怎么了?’
里包恩用眼神问除了纲吉,唯一在泽田宅的狱寺。
‘我不知道。’
狱寺也很茫然,今天和以前一样依旧正常。
‘把今天的事写下来。’
另一个眼神加入进来了,是将自己人头大的碗中的饭菜吃得一点不剩的言纲。
‘好。’
狱寺没有迟疑,悄无声息的拿起了桌上的纸笔。
这是许久以前纲吉还没办法说话的时候备下的,那个时候家中各处都被贴心的狱寺放好了纸笔,大大便利了纲吉和众人的交流。
现在纲吉已经能说话了,虽然相较一般人来说依旧显得十分沉默,但众人已经知足了,就连里包恩都没有太高的要求,觉得以后慢慢来就行。
而摆放纸笔的习惯却保存了下来,成了泽田宅的一大特色,大家谁有空还会定期更换,保证它们处于随时能用的状态。
在狱寺拿东西的时候,言纲被里包恩用列恩做的锤子敲了头,鼓起一个大包。
‘里包恩你又发什么疯?’
言纲摸摸自己头上的包,用眼神咆哮道。
‘你抢了为师的台词。’
里包恩抛出了一个很不走心,却在他的性格下显得极其可信的答案,让言纲委屈的差点就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我是造了什么孽才碰到里包恩#
#里包恩你个鬼畜#
‘我回来补眠,醒来的时候就看到十代目的鞋在门口。’
里包恩和言纲凑上去看,然后点头。
‘做完饭十代目还是没出来,我就打算去叫一下。’
依旧没毛病,里包恩和言纲继续点头。
‘但我敲了门,十代目却没有反应。’
看到这句话,里包恩瞳孔一缩,言纲的脸色也变了。
纲吉的感知有多么敏锐,他们相处了这么久也基本了解,狱寺说的这种情况基本上是不可能存在的。
纲吉的身上有很多秘密,到现在里包恩也没有完全探明,这挺让人挫败的,但里包恩对此真的无计可施。
他是纲吉的老师?
是。
纲吉对他不会撒谎?
对。
但他不敢让纲吉强行回答,哪怕他知道只要他问,纲吉就一定会说。
但他不敢。
说他懦弱也好,说他逃避也罢,他真的怕了。
费尽口舌才暂时阻止了纲吉走向自毁的脚步,而时间只有短短三年。
纲吉明明就在房间,但他根本没有走进去单刀直入的勇气。
言纲和狱寺也是一样的想法,所以他们宁可用纸笔进行无声的交流,也没有一个人去直接询问纲吉反常的原因。
狱寺,言纲,里包恩,还有很多人,他们都记得那天。
PTSD重度患者。
泽田纲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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