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季想要尽量的表现的正常一点，可浑身的力气却仿佛在那瞬间抽干，她终于无力的蹲在了地上。
那种莫名其妙，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感觉，好像只有难过这个词语可以形容了吧。
她不知道在那蹲了多久，小鬼不敢打扰她。
这种情况下，怕是无论是谁都会奔溃吧，冷季也是个人啊。
小鬼其实也很伤心，哪怕三年来听儿从未见过她，可当自己上了冷季的身时，偷偷喝酒，这丫头总是会去热一碗醒酒汤过来。
到现在小鬼还记得那个味道，暖到心里的味道。
冷季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她睁开眼睛，看向了他：“寻霄。”
似乎难过的情绪到了濒临爆发的点，冷季咬紧唇，眼中闪着泪光。
“哭了呢。”寻霄伸手抚摸着冷季的眼角，看她通红的眼圈，险些发颤了指尖。
冷季在他的怀中渐渐平静下来，重新睁开的眸子除了那一圈发红的眼眶，再看不出半点泪痕。
她的眼中只有冷意，渗入骨子里的冷意，哪怕是小鬼对上那样的眼睛也忍不住颤抖后退。
冷季向来非常的淡漠，就好像除了捉鬼对一切都不大上心一样，这还是头一次，小鬼看见冷季如此明显的情绪。
冷歆儿坐在梳妆台前，木梳缓缓梳理自己的头发，口中哼着不知名的调曲，屋里不见一个丫鬟，只有地上躺着的一具尸体，血液还未干。
她的门，骤然被人踹开。
她转头对上冷季那冰冷的眸子，笑声从喉间溢出，摆弄着自己的头发，笑道：“道长来到可真及时，瞧瞧我这头发，刚拔下来的，可还好看？”
冷季扭头看见了地上的尸体，头上已经不见一丝头发，头皮处血肉模糊，是硬生生被人给拔下来的。
她的眼睛红了，脑袋轰的一声炸开，上前狠狠扼住了冷歆儿的喉咙。
死死的，绝对是要杀人的力道。
她一字一句，咬牙恨着的暴怒：“你真是该死！”
冷歆儿的脸都涨成了猪肝色，脸色却挂着得意的笑容，开怀大笑：“道长，你杀得了人吗？你就不怕遭天谴吗？”
冷季死死看着冷歆儿的眼睛，下一刻她却松开了手，笑了。
她的笑本该绝美，可在地狱之下犹如花开彼岸，死寂中带着令人窒息的绝望：“你错了。”
冷季站直了身体，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她的身后，寻霄缓缓走了进来。
冷歆儿在寻霄出现的那一刻，浑身骤然颤抖，得意之色取而代之的是面色惨白，目瞪口呆的看着寻霄：“魔……魔王大人！”
这……这怎么可能，魔王大人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他早在三百年前便失踪了，为什么！
寻霄的名头在这厉鬼之中是如同阎王般的存在，他只要稍稍动一根手指头，旁的鬼就一定没有活路。
冷季面无表情的看着冷歆儿颤抖，看着将死之人，没有一丝感情，她对着寻霄开口：“杀了她！”
“遵命。”寻霄嘴角上扬，得了冷季的命令，眼中露出弑杀的琥珀光泽，这冷歆儿惊恐的目光中，一抹阴气钻入了她的身体。
“啊……”冷歆儿突然蜷缩在地上，就好像经历了世间最大的苦难，整个身体都到达了极致的痛苦，疼痛令她唇色发白，恨不得这一刻就死去！
“疼吗？”冷季站在冷歆儿的面前，淡淡的语气却带着一丝残忍。
疼！是你该受的！
听儿受了多少疼，我势要你疼十倍还回来！
那厉鬼是真怕了，本就看见寻霄时胆子便去了大半，如今更是疼了胆子都没了。
颤抖着从冷歆儿的身体里出来，强忍着疼痛匍匐在地上求饶：“大人饶命，大人饶命。”
“饶命？”寻霄嗤笑一声，展开的五指缓缓握成了拳头，在厉鬼越发扭曲的面目中，他淡淡道：“你还不配！”
惹了冷季的眼泪，这种小鬼岂配活着。
厉鬼在那一瞬间似乎受了极大的痛苦，忍受不住竟是自己的双手狠狠掐住了自己的喉咙，唔呀的发出一点点的声音。
“救……我……”
“嘭！”的一声，厉鬼灰飞烟灭，阴气四散很快消失在了房中。
冷季脸色一变，她快步走出门外，却是什么也没有看见。
“一早便控制住的，看来事情不简单啊。”寻霄站在冷季身后开口。
寻霄本想让这厉鬼受些苦头再死，可这厉鬼好似想求救什么，竟是忽然死了。
“杀了这么多人，究竟是想干什么呢？”寻霄倒是觉得有点意思。
让厉鬼附身在平安符上，通过杀人来提高自身的能力，除了他寻霄还是第一次见人能驱使其他的厉鬼。
“你做了什么！”怒气冲冲的声音从前面传来，冷显和李萱带着下人显然来者不善。
李萱走进门一瞧自己的女儿昏迷在地，顿时哀嚎出声，怒瞪着冷季：“你对我的歆儿做了什么？！”
冷季看了过去，并没有理会李萱的声音，而是走到了听儿的尸体前，一字一句：“你应该问问你的女儿做了什么！”
她让寻霄带着听儿的尸体，走出了冷歆儿的院子。
院子里头冷歆儿醒了过来，发出了惊恐的尖叫，大声道：“不是我，不是我，我没杀人，我没杀人，啊……”
冷季一人处理好了听儿的尸体，她并不忍心将这血淋淋的尸体带去给她的母亲，收拾了自己身上全部的银两，她全都给了听儿的娘亲。
找来了隔壁的少妇，请求她好生照顾，少妇得了好处，自然照顾的妥当。
冷季不知道该说什么，老太太从得知听儿死讯后一直都没有开口，直到冷季要走了，才道：“冷小姐，我听我们家听儿说过，你是个好人。听儿这丫头从小命就不好，受我这老太婆的拖累，就没过过一天好日子，多亏遇见了你，是个好主子，不受骂，不受罚。”
“是听儿这丫头命浅福薄，跟你没半点关系。我老太婆也没几日的活头了，我知道你日子过得艰难，这银子你该留着自己身边，我就不要了。”
她将方才冷季给她的银两重新递还给了她，一双枯老的手因为长年受病已经皱的不像样了。
冷季的心好似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强忍着眼中的酸涩，冷季没说什么便走了。
她将银子偷偷塞进了老太太的床头，这才离开。
寻霄知她的担忧，缓缓走在她的身侧，开口道：“你若不放心，我便去趟冥府，让她健健康康活个长命百岁。”
“看来，你做过很多坏事啊。”冷季转头看向了他，似乎有些不解：“活了这么多年，你是如何躲过天劫的呢？”
寻常厉鬼很少活过五百年，因为光是天劫便躲不过去。
寻霄闻言笑了笑：“因为我不是厉鬼啊。”
冷季没再说话，即使是上辈子她也没看出寻霄究竟是个什么东西，的确是□□也有灵魂，但却是死的，唯一相似的只有僵魃，可又好像不太一样。
回到冷府，听闻冷歆儿受了极大的刺激，整个人疯疯癫癫，说自己杀了人。
加之她近日的变化，不少丫鬟窃窃私语，说这二小姐怕是被鬼附了身才是。
谣言一传，那必定是上百个版本，有人说看见二小姐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有人说看见二小姐杀人的时候还在笑。
有人说……
总之冷显在得知消息的第一时间，将这些谣言压了下去，绝不能传入皇城，可再怎么如何，到底是传了出去，一传十十传百，冷歆儿的名声一下子大不如前。
皇城里，御书房。
黎溟脸色不佳，近几日皇城上下流言蜚语无不是说他那将要过门的妻子：“父皇，如今谣言四起，那冷二小姐如何娶得？”
要他娶一个疯疯癫癫的女人入门做太子妃，那岂不是成了天下人的笑柄。
“闭嘴！”皇帝的一张脸是满是威严：“这婚退不得！”
“父皇！”黎溟不能相信，父皇居然宁愿他娶一个疯子，难道就不怕众人耻笑他皇室吗？
“太子！别忘了你是我黎国太子，给朕懂点分寸！”皇帝瞪了他一眼道：“不过是些流言你便怕了，你将来这整个黎国朕如何交付给你？一个女人罢了，你管她是疯是傻，你只需牢牢抓住她背后的实力，好生利用！别忘了她冷歆儿是谁，冷府嫡女，我黎国大将军唯一的外孙女，你将她娶进门，还不怕将来你这皇位坐不稳吗？”
黎溟愣了愣，皱眉沉思。
皇帝见他有了打算，便再道：“如今这冷歆儿已疯，自然是嫁不出去的，这个时候你若好生安抚，将来这个女人必定被你牢牢掌控在手里。还有，本以为朕不知道你那点小心思，只是成大事者，必要有舍。那冷季，等将来你娶了冷歆儿入府，再纳了便是。”
黎溟被皇帝看出了小心思，低下了头，一听他父皇如此开口，顿时笑道：“儿臣明白。”
皇帝点了点头，知道他有分寸，便道：“都说这冷歆儿被鬼附身，朕听闻皇城有位辛道长，你派人去请到冷府瞧瞧。”
黎溟领了吩咐，便退了下去。
找来下属，去皇城打听这辛道长是何人。
近来辛修有些忙碌，找了只厉鬼成天斗智斗勇好生累人，好不容易解决了，本想歇一歇，哪知道太子来人。
他可不管是什么人，照样不理会，结果一听太子给出的价钱，他顿时眼前一亮，浑身疲惫一扫而空，屁颠屁颠的跟人去了冷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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