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快睡惯榻榻米的哀川贞子正要进入梦乡,门帘却映出一个女人的身影。
“哀酱,睡着了吗?”
“没有,怎么了?”
“我可以进来吗?”
“嗯。”
哀川贞子坐起来的时候,长长的头发像黑色的瀑布顺着纯白襦绊流淌至床铺。她缓慢地将头颅偏转,幽暗的眼神仿佛尚未切断与阴界的联系,只是被生硬地拉回至人界,无所适从地只好做一个面瘫的人偶。
“我有一件很在意很在意的事……”
最上京子有些不好意思地拽着自己的衣角,她是这世上最鲜活的灵魂之一,任何一个小动作都那么的可爱。一番内心挣扎后,她还是问了出来:
“哀酱,那场阅读室的戏。你是代入成了秀子,还是……陷入了回忆?”
哀川贞子感到黑云压顶,失意体前屈:已经这么明显了吗?!
“哀酱不要在意!!我只是觉得!”最上京子握紧了小小的拳头,“痛苦的事情,还是全部忘掉比较好!”
这句话在哀川贞子心里漾起了小小的涟漪,等她怔愣中抬眸的时候,最上京子满面笑容地向她伸出了手,那手心里躺着一块石头——与其说是石头,不如说更像块璞玉或是琥珀,即使是在灯光昏暗的夜晚,也能看见它流淌着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神奇光芒。
“这是我的幸运石哦!是我遇到的一个叫corn的精灵送给我的!如果向它许愿的话,那些痛苦的回忆,一定不会再束缚你的灵魂,只会转化为你前进的动力!”
说完以后最上京子退了两步,跪坐下来,笔直的脊背,小巧的躯壳,浑身都散发着坚强和庄重的感觉。她与哀川贞子隔着一道门帘,两个人互相看不到对方的表情,却有温柔的声音徐徐从帘外传来。
“虽然我不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但是这不妨碍我看待哀川贞子这个人。在快餐店打工的时候,我就看出哀酱是个温柔的人,尽管不善于表达……不然我也不会突然向你提出那么无理的要求,我更知道最后我能拿到LME事务所的甄别会申请表,是哀酱在背后帮了我一把。我知道自己目前没有能力回报你,但我会努力,努力提高自己的演技,努力不辜负每一个机会。哀酱,我不能保证那个石头一定会解决你的苦恼,但在今晚,我愿意做那石头里的灵,你可以将所有的苦水都倒给我,我愿意为你下一场六月的雪,把你的凄屈暂时遮住。总有一天,哀酱心里住着的怪物会湮没消失,不复存在。”
随着最上京子的娓娓道来,哀川贞子感觉思绪飘到了远处,以往一直维持在一个白茫茫状态的脑海里,忽然被射入了一道光注,里面混沌漂浮的废旧空气沸腾起来。
——她在与过去做抗争。
那如同深渊一样的眸子,霎时间跳动起了人类才有的光点——哀川贞子卧倒在床铺上,像真的在拜神一样,其实是为了掩饰自己轻轻的啜泣。
其实救赎一个人都不需要多么复杂的行动,真诚的几句话就可以办到,只是很少有人去那么做就是了。
哀川贞子想在今晚,做一个被神明宠爱的普通人。
最上京子回到房间后给罗利宝田回了短信,标题写着[任务报告]。
时间回到一周以前。
“没想到你连那个出了名的蛮横大小姐琉璃子都可以搞定啊!”罗利宝田惊喜不已。
“呃,没有啦……”
“别谦虚了!我中意你!”罗利宝田爽朗的笑颜总让最上京子背后发毛,“所以我这里有一个特殊的临时任务交给你。”
“什么特殊任务?”
“帮你的朋友哀川贞子解开心结。”
“哈!?”
罗利宝田摊手:“我也没办法啊,像我这种大叔去说教,人家怎么会听啦。”
“呃……”最上京子无语:这一听就是推辞。
“所以,由你来为她纾解再合适不过了。”
“那她的心结到底是什么呢?”
最上京子记得那一刻,罗利宝田的表情瞬间变成无比严肃,一瞬覆盖上了地狱般深刻的阴影:“那孩子,小时候好像有被父亲虐待哦。”
……
什么啊,这世上的事究竟是怎么了啊。
想到昨晚啜泣不停、断断续续向自己道来童年阴影的哀川贞子,最上京子的心就抽痛不已。她回过神来,发现自己还在拍摄中,窗户里秀子和伯爵在室内进行着绘画教学课,而她趴在窗口想观察事情进行的顺利与否,以及在意小姐被伯爵吃豆腐的细节。
伯爵趁这个机会反复在小姐耳畔吹甜蜜的风,偶尔还会大胆地搂搂抱抱。实际上,小姐和伯爵都心知肚明这是在做戏,为了共同的逃跑计划,上演给大家看的亲密戏码。而被瞒在鼓里的沙以却是以真实情感对待这场半推半就的暧昧拉锯战。
“可恶,那个骗子伯爵!”
气势汹汹的沙以回到庄园大厅,遇到饰演NPC的另一个女仆,她提醒道:“沙以,你跑到哪里去了,这么半天都没回来,还有你的脚,要把小姐的地板都弄脏了!”
最上京子怨灵上身地瞪了她一眼,龙套演员被吓得立刻噤了声。
她把怀里的鞋子扔下来,不顾众目睽睽,蹬上了鞋子就用踩跺的力气攀上楼梯。她将愤怒的情绪全部流于表面,心里咒骂了一万遍那个叫哀川武的男人,随后发泄狠劲似的把手里网篮一扔,那些刚刚筛好的果干被甩了一地。
——那孩子,小时候好像有被父亲虐待哦。
最上京子红了眼眶。
为什么身为哀酱的朋友,却不知道实情,而且还一点忙都帮不上!
这么短短几秒的表情变化,令拍摄完成后的新开诚士赞叹不已。她演出了沙以那股野孩子的蛮劲,又演出了心软实诚的瞬间,简直是妙。
虽然找到了沙以的感觉是好,但京子在后面也给剧组添了麻烦。
比如拍摄秀子小姐上吊的戏份时,最上京子抱着哀川贞子的大腿,嚎哭的声音响彻云霄,仿佛真的悲恸到了极点,眼泪不要钱地往外流。这把贞子都吓坏了,演完以后抱着她安慰了一晚上才安慰好。
经过幸运石为引的神奇一晚后,哀川贞子的状态明显上升,最上京子也贡献出了令人吃惊的演技,庄园里的戏份很快便进入了收尾环节。接下来的场景,就是庄园外的部分了。
回来的计程车上放着新妻英二作品改编的广播剧,这让哀川贞子心情大好。可是当她拿备用钥匙打开新妻宅的大门后,里面却没有任何声音。
“我回来了——咦?”
“拿~~~命~~~来~~~”
披着白床单的新妻英二摇摇晃晃地从一个角落里冲了出来,瞄准时机一把扑倒了贞子:“阿瓦达索命!”
“噗——”哀川贞子憋住了笑声,是因为白床单后的那个人忽然凑近到面前,隔着床单吻了她一下。
……!!!
“绫濑千岁已经把你出事的事情全部告诉我了哦?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从床单里钻出来一个紫色脑袋,他嚣张成魔王的样子展开怀有不轨意图的双臂,然后开始挠贞子的痒痒。
“哎哟!哈哈哈,哎哟,住、住手,我招,我招还不行嘛……”
被这么一折腾,哀川贞子苍白的脸色终于开始浮现红晕,被压倒在地板上的她长发凌乱地铺在身后,眉间萦绕着些许迷离,瞳眸里好似还藏着一抹忧愁,恍若梨花般透着幽蓝。
“但是在那之前……”
她小小的喘息声让新妻英二听入迷了,痴了一瞬,完全是怔愣的状态下看着身下的人儿自己解开了自己上衣的两个纽扣,露出了如初雪般冷白的肩,还有天鹅般光洁的颈。这一切的一切,在新妻英二的眼里都仿佛有微光在闪耀。
“——吻我。”
在那一刹那,任何纯洁的童话在这个空间都讲不通了。欲望被悬置在项上头顶,几乎是本能的驱使下,新妻英二吻住了被自己压在身下的女人。
对于新妻英二这种天才来说,接吻是不需要学习就可以灵活使用的技能。他只是出于本能地撬开对方的唇舌,气息交换间只有把对方舔尽吃净的想法。而贞子这边就狼狈多了,在她的感觉里,对方像是个情场老手,唇齿相磨的如此严丝合缝,直让人喘不过气来,找到喘息的空隙也是那样的颓然而无力。
两人分开时,这次轮到哀川贞子飞速后退,如上回那个疯狂后撤的纯情小子一般。
新妻英二一把抓住她的脚腕:“等等,再来一次?”
“不要了!!”
要被掏空了!哀川贞子有点后悔为了预习吻戏勾引英二了。
但初吻……肯定是要给眼前这个人的。
她知道。
新开诚士预计这场秀子勾引伯爵的吻戏会拍的十分费劲,因为哀川贞子怎么看都不像是个情窦已开的女人。
凭她现在坐在桌子上那个无所适从的样子,就让人忍不住在心里叹气了。
究竟会拍成什么样子啊……新开诚士扶额。
但是当开机的瞬间,哀川贞子似想起什么一般皱了下眉,如雪的目光慢慢偏转至向自己接近的羽岛幽平。
哀川贞子偷偷喝了点酒,因为从上次蕾拉生日会发现,喝酒以后她的身体会泛红。所以此刻她的关节处呈现着好看的粉红色。
她像是羞于被看着一样收了收腿,尽管脸色还是惨白,眼尾却泛着殷红——女儿家的思慕缱绻被她演的煞有其事,好不诱人。
看完这一幕影像的罗利宝田,在会议室拍下桌子:“下注,哀川贞子的恋情挖掘!”
“我赌她单身,正常男人都无法接近她吧。”被贞子吓过的椹武宪先行得出结论。
“我也赌单身,这丫头完全就是个直男脑子。”对贞子稍微有点了解的松岛主任说。
“呃,也可能是恋爱了吧……”想起电话里闪烁其词欲言又止的贞子,高桥主任好心地选择了保密。
罗利宝田哼笑两声:“那你们都输了,这孩子肯定谈恋爱了!”
另外三位主任脑袋上飘出内心OS窗口,融合到了一起:贞子的男朋友究竟是个什么人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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