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燃昏昏沉沉地靠着，倏然听到男人低沉的嗓音问她。
“什么小熊？”
她没清醒过来，只是大脑还在缓慢地运转，在反应这个问题。
简燃觉得自己今天好像有点不太对劲，但自己还是没能清醒过来，她今天好像被人触及到了什么脆弱的领域，除了臣服还是臣服。
“小熊吗？”她的声音很轻，偏开头朝着他那边。
车速似乎很慢，不然就是周焰开得很平稳，简燃都没有觉得有什么波澜，她侧着脑袋闭眼朝着他。
白皙干净的脸被夏季末尾的阳光照着，落在她红润的脸颊上，碎片式的光芒，恬静的闭眼，浓密的睫毛时不时扑闪。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简燃叹了口气，回忆起过往的那些事情，“小时候总会带有一些期待，特别是对父母。”
“答应好要带我去玩的地方，我会期待爸爸带我去，答应好要做的好吃的，我会期待饭桌上有那道菜。”
“小熊也是一样，以前我喜欢，也跟爸妈提过，爸爸有答应我把小熊买给我……”她的声音越来越轻，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过来，“所以我在妈妈的衣柜里看到那个小熊的时候，满心欢喜以为那是送给我的。”
“虽然我看到了，但也没说，那段时间就一直期待着那个小熊什么时候能送到我手上呀……我想可能他们想再多给我一点惊喜吧，所以没有那么快给我。”
简燃说着，突然顿了一下，没有继续往下。
周焰猜到了。
那个她期待着的小熊，以为自己会收到的礼物，最后也没有送到她手上。
赵琼衣柜里的那个小熊根本就不是送给她的。
明明知道自己女儿喜欢，想要，却这样打碎了她的期待感，把她喜欢的东西亲自送到别人的手上。
而且还是情人的孩子。
周焰握着方向盘的手倏然一紧，指节用力泛白。
红绿灯口，他缓缓地停了车，侧头看了一眼简燃，她靠在座椅上，脸朝着他，脸上是化不开的疲倦，就连睡着的时候都在皱着眉，双手抱在胸前，膝盖微微弯起来。
就连睡着的时候都是很防备的姿势。
简燃的呼吸很平稳，像是已经陷入沉睡，绿灯亮起来之前，周焰伸出手，指尖触到她的脸，阳光下甚至能看到她脸上细小的绒毛。
嗯，还是个小女孩儿。
他挑开了偏落下来的几缕发丝，替她绾到耳后。
眼前的红绿灯跳到绿色，小轿车平稳地缓缓前进，简燃突然轻轻启了唇。
“如果对什么事情都不抱有期待的话，最后也不会失望了。”
小时候常常对这个世界抱有幻想和期待，后来发现自己只是这个世界上的一个凡人，过着自己禁锢着的生活。
哪里都很难，哪里都很无奈。
后来索性就不抱有期待了。
黑色的豪华轿车又缓缓前行了半小时，简燃轻轻的呼吸，换了个姿势，音乐声缓缓流畅，伴随了一句男人低沉的呢喃。
“你可以对我抱有期待。”
-
简燃醒来的时候，睁眼看到的是男人骨节分明的手指，把玩着一枚钥匙扣。
“醒了？”
“嗯。”
她动了动身子，觉得自己脖子有点僵，下一秒就有一双温热的手覆上来，十分准确地找到了脖子上的穴位。
简燃想都没想过这个被称为天之骄子的男人竟然会主动伸手帮她揉脖颈。
她抬头，对上一双深邃的眼瞳，对视了两秒，他问：“怎么在车上睡这么熟？”
“前几天没睡好。”简燃如实回答，“我很挑床，在宋岐家的时候总是没休息好。”
再加上心里有点事，晚上就怎么都休息不好了。
“嗯。”男人沉沉地应着，“晚上过来，给你收拾好了。”
自然地就像是只是让她回家而已。
“对了…你刚刚有叫我或者说什么话吗？”简燃总觉得半梦半醒之间听到周焰说了些什么。
“没有。”他说。
“那可能是我在做梦吧。”
梦见他对她说，她可以对他抱有期待。
得到周焰的这个回答的时候，简燃垂下眸，连自己都没意识到她刚才似乎眸光淡了几分。
周焰收回了手，她又自己抬手捏了两下脖子。
“我们去哪里？”
车停在一个地下停车场。
“商场。”周焰回答。
“嗯？你要买什么东西吗？”
“嗯。”
周焰伸手开了安全带准备下车，简燃也摁开以后下了车。
她没问周焰要买什么，只是跟着他走，最后站在一个大型的玩具商城的时候，简燃站在门口发愣。
“你家…有小孩儿吗？”
简燃想，周焰大概是给哪个小朋友买礼物，而且还要他亲自来挑，肯定不是一般的应酬关系。
什么礼物需要总裁亲自来挑啊？
这些本来就是助理会准备好的，竟然让周焰亲自来选，不是亲生的都得是近亲。
简燃跟在他后面，今天是周末，商场的人很多，玩具商城有很多小朋友在试玩玩具，简燃走着，突然被不知道哪里跑来的小男孩撞了一下。
她往后跌了一下，很快站稳。
“疯跑什么呢！快给姐姐道歉！”小男孩的妈妈急匆匆地赶过来，拉着小男孩的手往简燃这边牵。
“我没事。”她笑了笑，“他也不是故意的，小心一点。”
小男孩敛着眸子，特别乖地说了句：“姐姐对不起……”
“没事，你也注意安全。”她睨了一眼，“小朋友要牵好手，这里这么多人，小心别摔倒了。”
“嗯！谢谢漂亮姐姐！”
简燃抿着唇笑，小男孩嘴真甜。
又没走两步，周焰停了下来，伸手握住她的手，转头朝她扬了眉。
“怎么了？”简燃问。
“小朋友要牵好手啊。”男人的语气慵懒缱绻，手指交错，探入她的指缝紧紧相扣。
“……这里人很多。”
“我知道。”
“你是想跟我一起上明天的头条吗？”
“我不介意。”
周焰牵着她往前走，径直地朝毛绒玩具那个区走了。
“这是我答应你的条件，名分也可以给你。”周焰朝前走着，没注意到身后人的表情，“所以就算是被报道上头条，也没有任何关系。”
她本来就该得到这份正视和名声。
-什么都可以给你，除了爱情。
简燃微扬着的唇突然耷拉下来，刚才她的手被人握过去的时候，狂跳不止的心脏和突然升温的耳根。
她一瞬间觉得，自己好像栽跟头了。
这个刚刚冒出来的想法和心悸没有被压下去，只是突然感觉到一阵失落。
什么爱情？
这不过是一场游戏。
站在一堆毛绒玩具前面的时候，清冷的男声倏然响起，周焰低头问她：“你喜欢哪个？”
简燃抬头，满脑子都是自己跟周焰的游戏这件事，也没认真想，只是一眼看到了一款很喜欢的小熊玩偶。
跟她小时候喜欢的那个相比，这个做工更精细更华丽，但也找不到以前喜欢的那种怦然心动的感觉。
小时候还没有爱情萌芽，会心动的就是这些可爱的玩具。
“这个小熊挺可爱的，如果是女孩子应该会喜欢，男孩子可能不会喜欢这种玩具……”简燃说着，抬头看他，“你送给男孩还是女孩？”
周焰没回答，只是说了声“好。”
男人迈腿往前，伸手就把她刚才指的那一款毛绒小熊拿下来，“那就这个了。”
“好。”
-
简燃也不知道周焰为什么突然来买玩具，也没想那么多。
回去的路上，她给宋岐发了个信息。
【简燃】：宋岐，有一件事，我觉得需要跟你商量一下。
宋岐秒回。
【什么事？】
【简燃】：我感觉不太对劲，我好像真的喜欢上周焰了。
【宋岐】：？
【宋岐】：有点直接，我还以为你会多纠结一下自己是不是真的喜欢他，没想到开篇就是给我肯定句。
女生其实很敏感，很清楚自己对谁的感情是不是喜欢。
只要愿意承认。
【宋岐】：怎么了？你是想问我什么？
【简燃】：喜欢上他我就是等于毁约了吧，说好的不能爱上他的。
【宋岐】：可是你还是想继续呆在他身边？所以有些舍不得自己毁约？
【简燃】：嗯。
【宋岐】：那简单，给你个完美的对策，我早就想好你会有今天了。
简燃：…………？
【宋岐】：你这样留在他身边只会越陷越深，现在抽不开身以后更抽不开，世间安得两全法啊，你们这个赌约……我只有这一个方案。
【宋岐】：勾引他，让他爱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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