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梦被许一沫叫走的时候,翟件件抬眼看了好几下。瞧见好像是叫她去吃东西,也看不太清楚,没什么大事,继续盯着屏幕打游戏。
不过他也没什么心思认真打。小梦在这些人里就属于那不够用的傻子,一不小心就得让人给套里,都不如王静雯心眼儿多。翟件件老觉着不盯紧她就不放心。
那头打游戏,这头许一沫让人拿了一盘果冻加水果拼盘过来。
“这个东西你吃过没有?”
“没有,这是果冻?”
小梦眨巴眨巴眼睛,红黄蓝绿的,一颗一颗拨好了摆在盘子里,跟水果摆一起还挺好看的,以前没见过这种拼盘。
“是啊,你吃一颗尝尝。”
许一沫拿了一颗塞进小梦嘴里,甜甜的,有一股酒味儿。
“这叫什么?”
“Party Star。”
许一沫又拿了一颗给小梦吃,这次小梦尝出来是伏特加的味道。刚吃完,硬是又劝她吃了一颗。
游戏结束,翟件件直接扔了耳麦。四处找了半天,就这么一会儿功夫没瞧见,小梦人不见了。
郎琛起身挤兑了他几句,说他打的不怎么样,垃圾。
翟件件一点没有在意那话多难听。因为他压根就没心思好好玩,全是敷衍。
王静雯不乐意听,跟他互怼,硬是把郎琛怼的没话说。
翟件件走到刚才小梦站的地方,盘子里的Party Star还剩了几颗。
许一沫拿了一把钥匙悄悄递给张茂,“人在船头那间房里,酒量真不行,三颗就倒了。”
郎琛得逞似冲着张茂笑,“站着干嘛呢,办事去啊!”
“你们……瞎胡闹什么,我去看看。”
张茂当然不会为了这事跟自己朋友急,只是觉得这伎俩用在小梦身上让人有点生厌。他真不至于用这种下作手段。
张茂前脚出去,翟件件后脚就跟了出去。
王静雯跑出去把他拦住了。
“哥,你可别多管闲事!这是在别人的游艇上。”
翟件件心里恼火的很,就那么一眼没看见,压低了声音,像是对这无边黑夜说话。
“天王老子的船我也要管。”
王静雯挡着他,不许他走,死死拽着他的衣服袖子。
“翟件件!有些事你管的了,有些事你管不了,你还看不出来吗!这是个局,你要管就没完了。”
有钱人的局他不感兴趣,但拿别人当玩物就不行,尤其这个人还是小梦。
她,是个好女孩。
被王静雯这么一档,张茂人影早在拐角消失不见了。
翟件件急了,推开王静雯,几步跑下楼去问管事的,房间在哪里?
这个游艇不大,也不小,足有20个房间。
操!
翟件件在二层喊了一句:“张茂,你出来!”
这架势,比他给公司要账凶狠多了,王静雯从来没见过这样沉不住气的他。
三层,船头拐角处的走廊。
张茂靠在栏杆边上,隐藏在暗夜里,听见了,那么清楚那么大声,想不听见都难。
郎琛嘴里叼着烟,冷飘飘的说:“瞧见没有,哥们儿没骗你吧。”
张茂死死蹙着眉头,没有任何表情,听着楼下一间一间的门被人用力踹,转头看着黑夜中的港口,越来越近了,星光点点。
王静雯大声喊:“翟件件,你是不是疯了!”
他吼:“是!”
郎琛听着,嘴角一挑,戏虐的笑了笑,伸手就去开门,被张茂一把抓住了手腕。
“你干嘛!”
门缝里看进去,人似乎是躺在床上,被子盖的严严实实的。郎琛想再多看一眼都不行,张茂把门堵死,背靠在门上。
“别闹了。”
郎琛不以为然,耸耸肩,抻了抻嘴角,烟蒂燃尽,随手一扔。
“你不吃等她醒了知道了,估计也没戏了。就冲这么吊着你这股子劲儿,不是他/妈假清高,就是真有点脾气。她往后要是真不理你,我倒是看得起她。就怕沾上了,甩都甩不掉。我是为你好。”
“好个屁!你们都是闲出屁了,拿我开涮。”张茂脸色不好看,也不太难看。说实话,这感觉没有多么强烈。
“茂儿,什么东西咱得有个度。别告诉我你这是要追求爱情!你的爱情早死在杜云柯手里了。谁都知道。”
谁都知道,多可笑啊。张茂皮笑肉不笑的说:“我还不能从新开始了我!”
“可以!谁也没说不可以,但是你这有点离谱啊,有感觉不代表合适,明白吗。这种不是白/嫖的类型,不能沾,麻烦!”
郎琛说的很直白,兄弟之间,没必要拐弯抹角。
“你妈给你找的,随便哪个不能试试?非得是她?”郎琛就这点实在想不通。
“我不是没试过,想想都没意思,你懂吗!”张茂语气有些无力,他厌烦被人安排,从来都是。
“那我必须得告诉你,她只是你认为没意思里稍微有点意思的,新鲜够了,都一样。别不信,我是过来人了。”
张茂不想跟他再继续聊这些有的没的,不耐烦说:“人家醒了,你给道个歉。”
“我凭什么啊!她自己乱吃东西怪我?再说,你又没把她怎么样!真怎么样了也轮不到我道歉!”
郎琛不可能跟女人道歉,这辈子不可能。
张茂很讨厌这种感觉,彼此太了解的朋友了,一起长大的,他们再怎么胡来都习惯了,发不了什么火。因为内心深处觉得不值当。因为他对小梦的感情,太浅了,充其量是好奇有感觉,还真不至于为她不顾情面。太不至于了。
他十分厌恶这种感觉,过于冷静理智,像人没有七情六欲,可怕的很。
黑夜之中,游艇过道上灯光是冷白色。
翟件件脸颊边的鬓角滴着汗,他胖,所以别人折腾一下没什么,他折腾一下就累的不行。这也是为什么他要帐的时候从来不会一上来就大动肝火,平时也很少有太大情绪。吃不消。
此刻,他是闻声走上来的,一步一步坚定如铁,眼神里的寒光,越靠近,越沉。
径直走到张茂面前,看都没有看郎琛一眼。
“老四,我朋友爱玩,没别的意思,开个玩笑,都是误会。小梦没什么事,在里面休息。”
张茂从认识翟件件到现在,从没见过他这样蹿着火,大多数的事儿都是嘻嘻哈哈,无所谓的,跟他没关系的更是问都不问一句。
王英忠那么想提拔他,都不上心,拒了几次,说自己不是那块料,原本晚上的庆功宴王英忠竭力想要他陪酒认识点有层次的人,翟件件又拒了,说自己实在不是那块料,搞技术的就老老实实做本行。这些张茂都看在眼里,是最清楚的。
可这件事,明显不一样。还真让郎琛试出来了,他用心了啊。
张茂挡在郎琛面前,王静雯瘦不拉几的愣是追不上翟件件这个胖子,气喘吁吁跑过来,一把拉住他胳膊。
“哥,哥你千万别打人!门踢坏了咱赔得起,打出人命可是要坐牢的!”
王静雯是真害怕他出手的。以前在学校她被不怀好意的混混堵了,翟件件来接她回家正好遇上,几个混子围着他,他都没怎么用力,一拳就把带头的人打晕了,其他几个也挂彩不轻,差点被请局子里去喝茶。
那之后王静雯就清楚了,他不是没脾气,是比别人都克制自己。他要是来真的,一般人扛不住。
郎琛一听王静雯这话,还死要面子,不知死活的挑衅:“怎么着,你还想打我啊?你动我一个试试!孙子,我给你一百个胆儿你都不敢!”
翟件件一只手指着他的脸,另一只攥紧了拳头,咬牙说:“我他妈脑袋给你打爆,信吗!”
郎琛还想逞能,被张茂怼了一下,“你闭嘴吧!”
他知道翟件件这么说意味着什么,他不来假的。
张茂护着郎琛在过道里转了个方向,跟翟件件拉开了一段距离,推着郎琛让他从后面绕一圈下楼。
“我告诉你!门踹坏了几个,我可给你数着呢!一个都不能少,都得给我赔!”郎琛临走还没完没了的
翟件件浑身绷紧,原本低气压的情绪缓了缓。他是信张茂的,他说小梦没事那就是没事。
没事就好。
他绷紧了神经,没有一丝犹豫,说:“我会赔的。”
“操!你他妈陪得起吗?你以为我这游艇是不值钱的小汽车呢!刮一下几百,我他妈……”
张茂直接拽着他领子给甩到楼梯下,指着郎琛说:“行了啊!再闹没劲了,回头我给你赔!”
郎琛骂骂咧咧下楼去了,张茂转身走回来,看着翟件件,心思难辩。
房间里小梦的手机一直响个不停,铃声设置的是《以父之名》,在静谧夜晚,响起这样的音乐,有些怪。
“项链你送的。”不是疑问句,猜过,真没想到是他。
翟件件不动声色,不回答也不拒绝。
张茂这人是不会去得罪任何一个人的,哪怕这个人身份同他并不对等,他眼里,确实都是朋友。只是这些人里,他分得很清楚,谁更重要,谁不那么重要。
“你早说啊,我是真没想到……”
张茂笑的有点无奈,之前总觉得他对男女的事不感兴趣,藏的够深的。
翟件件沉着脸,并没有像他一样还能笑出来。他明白,他们都是些什么想法。无聊透顶而已,什么都想玩一玩,就像古代王孙公子逗蛐蛐,能赢能使人满足虚荣心的留着,不能的影响心情的,拍死。
人在他们眼里就跟这些玩物一样,人多好玩啊,把人玩弄于股掌之中是这些人的某种乐趣。
玩弄人的感情更加刺激,不好玩甩开就是,丢了就是。
翟件件不是没见过,可以说,他跟这些人打交道,见多了。
感情。感情算什么呢!
可感情在翟件件心里面,太珍贵了,比任何东西都珍贵。
就像自己的二姐,明明知道是姑姑家养不活放在他家里寄养长大的。得了绝症,爸妈亲姐姐都说算了没希望了,花不起那么多钱。骨髓移植也照样是救不活了,他还是义无反顾倾家荡产也要给她治。哪怕人死了背一身的债,也不后悔,不遗憾。起码为了她的命努力过。
那不是别人,是姐姐,从小一起长大的姐姐。有什么好东西都用手绢包起来留着给他的姐姐,说好了一直活到看他成家立业结婚生子的姐姐。
说没就没了。
在经历了那一场痛苦洗礼之后,他什么都不那么在意了,生死看淡。也体谅家人在最后放弃姐姐的那种苦苦挣扎,人性的挣扎。只是他自己过不了那关而已,其实根本没什么,注定要死的人,活着的人还要考虑活着的事。谁都没错。
感情可以权衡利弊,但不能践踏。
他看不惯别人践踏那样一个好女孩。觉得好,就应该捧在手心里,不是吗。
游艇靠岸了,手机铃声一遍又一遍的响着。
翟件件推门进去,拿起手机,划了接听键。
姜今今电话里急死了,午夜过去了,对她自己来说嗨到凌晨不回家很正常。但她最清楚小梦是老实孩子,到点就下班回家的人,她回家了小梦都没回,打电话还死活不接,以为出什么事了。
翟件件把地址告诉她,让她到码头来接人。
他从房间把小梦抱出来,才语气平和的跟张茂说话。
“你这事我不会说的,我的事也不怕你说。往后,她的事就是我的事。不管她怎么选,我都一样。”
说完就要走,小梦在他怀里咕哝了一下嘴巴,人并没有醒过来,许是姿势难受,她伸手勾住了他的腰。
就这几秒的停顿,张茂伸手拦了他一下。
“老四,我真没那意思。”
原本张茂这样的人是不可能跟任何人解释的,他骨子里的骄傲不允许。争女人,他更是不屑的。但总好像是哪里输了一筹似的,难受,不舒服,想说出来。
翟件件没有看他,抱紧了怀里的人。
“如果是我的女人,无论怎么样我都要保护她。这是最起码的。”
我不允许任何人践踏她,拿她取乐。
任何人都不行。
张茂闻言微微低头摸了一下自己的鼻子,让人看扁,心里自然是不舒服的。
“该赔的,我自己会赔。”
翟件件说的很清楚,这事是他干的,就要承担后果,不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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