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这个小细节，小梦觉着他这个人是真的有很好的教养，不是因为认识她才这么做，而是对待别人，陌生人，他都会这么做。
“我来找你们戴总。”
电梯里没有别人，只有他们俩，他的声音也响亮，也温柔。
“哦。戴总应该在吧，他好像挺忙的。”小梦看了看电梯按键，最高层，又说：“我反正来了有段时间了，一次也没见过他。”
“他不怎么呆在公司，最近应该是在忙香港的项目。”张茂站的笔直，深色西装，果然没有打领带，扣子解开两颗。
小梦抿了抿嘴，“那你呢？”
“我？”张茂先是愣了半秒，然后开始笑，有点开心，“我去泰国了，办了件大事。”
“什么大事？”
“给你姐姐的作品找销路啊。”开玩笑的语气。
“泰国人喜欢吗？”
“ 泰国人喜不喜欢不重要。主要是卖给游客，大部分是中国人，一买就是十几条那种。而且价格比国内可以翻两翻。”
“嗯？去泰国，卖给中国人？这是个什么路数？”
“这个嘛，就跟日本马桶盖一个概念吧。全球最大的消费群体是中国人。我这可是商业机密，就告诉你一个人了呢。”张茂冲着小梦眨了眨眼睛，像是在逗她玩一样。
不论小梦之前多么不给他面子，他总是这样一副什么事都没发生的样子，从来风度翩翩。
这一下让小梦心跳有点缓，“叮”，电梯门开了，“我到了，先走了。”
张茂没有说话，小梦走出电梯，一秒，两秒，三秒，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他像个模特一样，站在电梯里面，看着她笑，好像料到了她一定会回头。
小梦迅速转身，跑掉了。
晚上，孟思琪难得在家，还做了好吃的菜，把家里弄的干干净近。
“什么情况？”小梦觉得好奇怪。
“公司接了大单子，给我休假，明天开始，我可以出国玩一周，费用公司全包。”
“出国？去哪儿？”
“泰国新加坡印度尼西亚～”
“真的假的，一分钱不用出吗？”
“当然真的，我们小张总一向出手大方，还给我买的头等舱。”
“真好。”小梦羡慕了一番，说：“他今天到我们公司找姐夫了。
“嗯，是，朋友订婚，想找你姐夫拍卖一个手镯。”
小梦有心却似无意的问了一句：“什么朋友？”
“他那个英国的两小无猜。你姐夫说俩人从小一起长大的，于情于理都该送。”
“长得好看吗？”
“那谁知道，我又没见过，不过依张茂的条件，又念念不忘的，肯定差不了。估计应该是大家闺秀那种吧，而且还是个学霸。”
小梦闷头吃了几口饭，说：“姐，我要是找个像张茂那样的，你觉得可能吗？”
“你疯啦！”孟思琪像看怪物一样看着小梦，“有钱人家很复杂的。”
“姐夫也是有钱人啊。”
“那能和你姐夫比吗？你姐夫在他们家说一不二。没人敢反驳。就像我说暂时不办婚礼，旅行结婚，你姐夫听我的，到现在他们家那头没一个人敢说个不字。换成张茂行吗？他家他爸妈，俩哥哥就不说了，爷爷奶奶外公外婆七大姑八大姨的，一大家子人，最宠的就是他，谁跟了他，估计大气儿都不能多喘，能有什么话语权。”
“那个杜云柯是因为这个原因才跟他分手的吗？”
“那谁知道呢！应该不是，我只知道张茂妈妈特别喜欢她，好像留学的时候对张茂很照顾，帮了他很多。他们一家人都挺感激她的。这么看，也许是女方原因……”孟思琪说着总感觉哪里不对劲儿？
“诶？你怎么知道人家叫什么名字？”
小梦吃完了，背着身收拾碗筷，说：“茶水间八卦呗，你们小张总在那个区好像挺有名的。”
“对，十里八村都知道他，肤白貌美大长腿。嘴巴还会说，甜死人不偿命。竟骗我加班应酬，怪事，我这脾气，还就吃他那一套呢！”
孟思琪说到这儿，有点纳闷， “小梦，你该不会喜欢上他了吧？怎么老是说他？我跟你说，他可不行……”
小梦洗完碗甩了甩手上的水，说：“姐，我攒两年工作经验，就想回家了。爸爸妈妈年龄大了需要人陪着，我跟你不一样，没什么远大的理想，也不想在外面出人头地，在哪儿呆着都一样。反正爸妈要是老了就我来养，一家人开开心心在一起才是我想要的。”
孟思琪时常会觉得自己的妹妹其实比自己更懂事，更在乎家里人的感受。从小就是，什么都要问那姐姐呢？姐姐喜欢吗？姐姐愿意吗？姐姐有吗？但凡出远门回家，妹妹总是能够想着给家里人买东西，而她这个做姐姐的常常会忘记。许是从小就学习好，在大人眼里一直很优秀的长大，所以做什么都对。即便孟思琪有做的不好的地方，家里人也格外宽容。
“小梦，你不用想那么多，我这么努力这么拼，就是想以后有能力，把爸妈接到我身边来照顾。”
“姐，你总是这样，认为自己做什么都对，你有想过爸妈的感受吗？他们在老家呆了一辈子了，怎么可能愿意到陌生的地方养老呢。妈妈也许还好，愿意出来走一走，爸爸永远不可能离开他的小旅馆，更不可能离开爷爷奶奶。”
“人得有追求，得学会改变。我会改变他们的想法，让他们出来走走。今年过年，我就让他们到这边来。”
“好，那好吧。我明天很多事，先睡觉了。祝你旅行愉快！”
传统的销售只知道卖产品才能赚钱，小梦到了总公司才知道，原来出租产品更赚钱。公司里有一部分收藏品，是只租不卖的，而且租价高的离谱。还有一部分是做拍卖用。戴总最近受邀去香港参加拍卖会。
戴总一回来，公司里八卦小妹们就开始传，小张总委托戴总去香港参加保利夏拍，拍了一只天然满绿手镯，是全场成交价最高的翡翠拍品。
饭点一到，一帮人又开始坐在一起八卦。
“跟戴总一起去的助理说是缅甸玉，漂亮的要死，说是小张总要送人的礼物。”
“送给谁？”
“一定是送给他妈妈。”
“送给女朋友吧？”
“没听说小张总有女朋友呀！”
“……”
小梦吃饱了就走，没有再听她们的八卦了。
晚上无聊，小梦自己玩了一会儿吃鸡，遇见翟件件上线，2人组队。小梦一直跟着他后面，却没怎么说话。有些反常，一点都不像之前玩游戏那样，废话连篇。没有那么多废话，反倒让人不适应。
翟件件问：“你怎么了？进大公司上班不适应？”
“没有啊。”小梦很快就回答他，又觉得真难得翟件件会主动跟她在游戏里聊天，说：“喂，我问你个问题。”
“什么问题？”
“假如你前女友结婚，你会买很贵重，特别贵重的东西送给她吗？”
“我吗？”翟件件很干脆的说：“不会。”
“为什么？”
“因为没钱。”翟件件说的很认真，一点没有开玩笑的意思，最后，还加了一句，“也没有必要。”
“为什么？”
“你怎么那么多为什么，我觉得没必要就没必要。别人结婚，关我什么事。”
非常直男的回答，小梦听了，有一点难受。所以说只有很重要人，才会送那么贵重的礼物吧？
小梦沉默了，翟件件大概是察觉到了什么，想了许久，才说：“张茂那个不一样，他……那个是跟亲人差不多的，毕竟一起长大的，如果是这种情况，我也会送。不管怎么样，情分还在。”
“你怎么知道？”
“我们王总也去了，他跟戴总是朋友，就喜欢参加拍卖会啥的。”翟件件解释了一下，觉得不够，接着说：“其实这种事呢肯定不是像别人传的那样，很多大的珠宝集团都是这样操作，在品牌珠宝拍卖场上高调竞拍，也是一种很好的市场营销手段，这种品牌推广效果砸多少钱都值。”
这种事，小梦不太懂，她就是没想到，翟件件会以这样的方式来安慰她。或者说是，他居然会为张茂解释。
他说：“以我估计，这应该是戴总给张茂出的主意。两全其美，何乐不为。张茂那个公司要是没有戴总在背后给他操盘，可能早挂了。”
“你怎么什么都知道？”小梦惊讶于翟件件看起来明明就是个糙汉子，可实则内心却十分缜密，什么事都能分析的有条有理。
“我们常年有业务往来啊，我们公司专门办贷款，代理做账，要债收债，别说张茂那样的小公司，就是你姐夫戴总现在的集团公司账面上什么情况我不用看都能猜出七八分。越是大公司越有大笔的贷款，到处欠帐。或者是，别人欠的钱不还。你姐夫手里，也有不少烂账呢。”
这些事情，小梦从来都不知道，难怪姐夫一直对翟件件另眼看待。一下子就不那么闷闷不乐了，开始追着问：“翟件件，你到底干什么的啊？”
“我的职业，统称就是整互联网的。”
“你别骗我。”
“我骗你干什么，我们王总主营就是借贷，我在分公司负责开发借贷App，然后也要债，其他就不能告诉你了，说了你也不懂。”
又一起玩了几局，准备下线睡觉，翟件件突然对小梦说：“有什么事不要靠猜，可以当面问清楚，不要弄的自己不开心。”
“嗯。”
“你以后……如果要是有什么事需要帮忙，可以找我。”
“嗯，好啊。”小梦想了想，说：“对了，帮你带的那个玩具你外甥喜欢吗？”
“喜欢啊，还说要请你吃饭。”
“嗯？请我吃饭？你外甥几岁？”
“7岁。”
“噢，小小年纪，很会嘛。”
“小梦。”翟件件的声音忽然变得很低，他说：“我最近要出差，如果我不在线，你就留言给我，我有空就陪你玩。”
“不用啊，你忙你的。要出差就早点睡吧。晚安。”
“晚安。”
之后翟件件就像消失了一样，不知道是去哪里出差了。小梦也没有留言。其实她并没有多喜欢玩游戏，只是打发时间。工作忙起来就忘记了这些事。
中午吃饭，听说了一个新八卦：小张总的妈妈给他相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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