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铭偏头郑重交代谭静一声道,“宋熠那儿你过去审,让他吐干净了,还有,别让他死了。”说完又忽的转身高声道,“彭年,带人将这个假货先送去暗堂。”
谭静见他急的都被地上散落的刑具绊的踉跄了一下,忙上前轻扶他胳膊一下道,“怎么了,你着急忙慌的。”
严铭踏着大步向外走去,脚下铺满“红漆”的地板被一双黑靴踏起波澜,开出片片烟花,“魂魄割裂,我大意了。”
谭静道,“丢了?”
严铭铁青着脸点头,“丢了。”
谭静当即道,“一刻后所有消息都会递到掌门手上的,你去吧。”
“别性急,距离未时还早,你让他吐干净了,还有你给掌门回信时悠着点儿。”他要犯了神经,他们可受不住。
“我用你说!”
“多余交代你罢了,你办事我放心。”心里担着事还不忘吹捧谭静一句,毕竟,再过几日就是师门联合选拔次席的日子了,而且这次选拔还不同以往,这次是诸位长老亲自坐镇选拔定职六部司职,还有这会儿退役的师叔们也都回了师门里,到时候选拔的时候只会考察的更全面,所以他更得提前搞好关系才是。当然了,刑罚堂内不止他有这心思,没见彭年都给她打下手了么,毕竟一个合拍又默契的好搭档太重要了。
严铭脑中梳理着之后各种可能会出现的状况并思量着之后对策,沉着脸快步走出石墙,问值守在外的两个弟子,“楚堂主去了哪儿?”
“楚堂主出来后被请去了仓阳殿。”
“来人是谁?”
“簪有铁簪,弟子不识。”铁簪,是掌门那一辈的师兄弟。
山谷着装规矩,男子最小一辈头束马尾系发带,掌门那辈的是高束成髻,簪一素面铁簪,再长一辈师公那辈也是高束成髻,簪一通透白玉簪。然后女子最小辈是束发包,戴一顶精巧的梅花式缠枝水晶小冠,长一辈的是一顶步摇水晶小冠,在长一辈是一条简单的珍珠发链。当然,这只是辈分上的区别,内外门核心弟子在其他方面还有别的区别呢。
真是...严铭都要被这俩货蠢死了,也亏的是已经围了太苍山了,这要是没围山这俩货早不知道被那些敢“摸鱼儿”的扔哪个狼窝里去了!
不识不会问么,长着嘴就等着吃呢!刑罚堂要招这么一群屎蛋进来还不如趁早解散呢,免得以后丢人现眼!真是越发坚定了他要自其他部司挖人的心思!
严铭看着他俩没说话,这俩也低个头呐呐的不敢言声,这是怎么了,两句话脸沉的都能滴水了。“堂主,可要我去寻一寻?”张驰怕严铭的脸再沉下去会拿刀劈了他俩,所以鼓着胆子小声的问了一句。
只是他这话话都没说完,他们堂主就已经一阵风一样的飘向了远方不见了人影。像是怕走的慢了,他这话会砸脚后跟一样!
实在是太令人绝望了,是谁!是谁!是谁将这俩货招进来的,他回去后定要好好招呼招呼他,把他的狗头摁进寒冰池里好好的冰一冰,涮一涮!好好的给他治治脑子!他妈的,这种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呆头又呆脑的大傻蛋战部都不会收,那个只知道招些武夫一根筋的只会打杀的战部都不会收,怎么会进了刑罚堂!为什么会进了刑罚堂!
严铭死命压抑着这个快要让他吐血的心事终于走到了仓阳殿门口。
门口站着的是早上还与他一起并肩作战的师叔,此时正一个个的正儿八经的劲装持剑昂首挺胸的笔直的在门口候着,见他过来最外面的十师叔先抬手将他拦下,之后离门最近的季云师叔也不废话,直接上前扣扣敲两声,道,“师尊,严堂主过来了。”他们是退役弟子,辈分虽高但在师门里他们已经不担职务了,所以见了严铭他们也得称呼一声堂主。
平时的时候他们闹归闹,一到战时只要在师门里,他们必得听从各个部司的分派。
不过师叔们按着规矩,严铭也不会失了后辈的礼仪,恭敬的行礼道,“师叔。”
“铁蛋儿来啦,进来吧。”门内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传出,险让严铭真吐了血。
严铭转着眼珠左右来回的瞟过各位师叔忍笑的脸,恨不得他自己立刻变身大逆不道的逆徒上前捂了师公的那张留着八撇小胡子的嘴!什么铁蛋儿,他叫严铭,一安严,莫应铭,严铭!
严铭郁闷着踏进廊下,抬腿还没再多迈一步,就见他季云师叔先一步上前殷勤的帮他推开门,而后转头对着他眨巴眨巴眼口语道,“铁蛋儿。”
“×#@*%♀^!#*&×...”贱名好养活不知道么!这辈子没有人比他命更好了知道么!他顺风顺水的长大的知道么!他是令人闻风丧胆的山谷刑罚堂堂主好么!养他长大的是在修真界叱咤风云了二十载的山和谦,他未来老婆是修真界界花好么!算了,他大人有大量不与他们一般见识,“多谢师叔。”
“客气!”铁蛋儿。季云又对他口语一声,之后等他进去又把门关上。
“师公,楚世伯。”严铭进殿刚行完礼,抬头就见如许自仓阳殿掌门椅后的屏风后走出,“咦~你醒啦?!”
如许见了来人亦道,“严师兄。”
“铁~恩,咳!小铭怎么过来了,那边儿审问清楚了么?”暄凛真人是很想叫他铁蛋儿的,这小名儿多接地气!多亲切!无奈人家不喜欢,一张俊脸都气都灰了。没办法,总不能把人气坏了吧,到时候都跟他那群不孝的弟子一样辞了司职退役,没人任劳任怨的当老黄牛了怎么办!只得依着他了。
严铭灰扑扑的一张脸变的更晦气了,“那一魄丢了。”这话说出来都丢人。
“你楚世伯在这儿呢,还能把你愁成那个样子。”
主要是丢人,他刚发觉魂魄丢了那会儿的确是慌了神,可后来想了想书中关于魂魄割裂的记载便不再过多担心了。
收集三魂七魄后熔炼再分割,这种禁术可将多人的魂魄融合在一起,组变成一个全新的“人”。
温柔可亲的,忠心耿耿的,残暴无良的,只要能分离融合了足够的魂魄,这个“人”便是全新的。
可想而知这种禁术有多厉害,当然这种禁术厉害归厉害,成功率却是极低的,至少在多年来,在书上的记载中,真正意义上割裂成功的,至今也只有暗堂祖师爷楚湛一人完成过而已。
魂魄割裂这种禁术在实施的过程中定是生不如死不用说,所受之痛也不是万鬼噬灵能比的,所以魂魄割裂时实施者如果能控了全部的魂魄还好,如果不能控了全部魂魄,那这些遭受过熔炼的魂魄便会各自融合,盾匿逃走,之后,锁灵囊锁不住,招魂术招不回,天涯海角,只等着它再来找你报这割裂之仇吧。
所以这些年来魂魄割裂术更多的是被人偷偷的用在了刑罚上,成了不为魂魄,只为可以让人尝尽痛苦的刑罚而已。当然这种垃圾刑罚他们刑罚堂是没有的!
现在这个假货死后魂魄能在锁魂阵内立刻不见了踪影只能说明一点,施刑者在割裂魂魄时也是失败了的,他只是将其中一魄困在了手里,其他魂魄未散且自由或者可以直接说是阿赟尚在。
当初招魂无用,也是因阿赟现在也已经不是当初的阿赟了吧。魂魄熔炼分割后,他们以常法又怎能唤的回来呢。
严铭闭嘴,皱着眉头半响没说话。
楚枭踱步走至严铭跟前见他蹙着眉额间挤出川字纹,愁的头都快大了,忙终止了看热闹的心理,拍拍他的肩膀道,“别愁了,追魂令已经下了,她还能跑了不成!”
“世伯你...”
“行啦,你世伯我又不是棒槌,我还能看不出来。”真当他鬼道大家是叫着玩儿的,那玩儿意儿不用探查,看一眼的事。
果然,这些个师叔伯们没一个好东西!害的他们担忧这么久!那掌门这是...唔!他都让那两个蠢蛋气傻了,阿赟这事儿是“意外之喜”,他们来这儿本也不是为这个假货来的。
“世伯也不漏些消息给我。”他审问那些人时其他人进不去,楚枭可是能进去的,并且,他还是被请进去的。
楚枭擦擦眼角并不存在的泪水,“被你们兄弟情谊感动的忘了说啦!”
严铭能说什么,只得在心里先结下这“梁子”留着以后再还给他儿子咯,别的还能怎么办呢!
暄凛真人看严铭那一张灰扑扑的俊脸就好笑,“暗室那边儿都了了?”
严铭道,“就剩一个宋熠了。”
“其他人呢?”
“抬回所属门派了,性命无碍。”性命无碍,其他的他就不敢保证了,毕竟审讯没有不用刑不见血的,不过人他是不缺胳膊不少腿儿的送出去的,至于回去之后人疯了傻了痴了呆了,久治无用死了,灵力尽失成了废人了...这些,就跟他没关系了,反正他能保证送回去的时候人还好好的呢。
暄凛真人点头称赞他道,“有你们在,和谦省心多了。”
“不敢,都是师公教养的好。”
暄凛真人先哈哈乐两声,指着严铭道,“就喜欢听你说这违心的话。”转头又对楚枭道,“这儿也没什么事了,无聊的很,也很久没去你那儿逛逛了,最近刚好有时间,去你那玩会儿吧。”
楚枭道,“容侄儿厚脸向世叔讨杯梅花酿喝吧。”哪里有很久,他儿子出事那天暄凛真人直接就住进了暗堂,之后一直等山和谦冒着生命之危去死海崖将死亡之冰取回来,才回了山谷坐镇。
暄凛真人摸着上唇的两撇点头叹道,“也行,这里让他们小辈的操心吧,我一把年纪了享不了儿孙福就享点口福吧。”
严铭如许心里的白眼已经翻上了天,面上还得装作诚惶诚恐道,“我陪师公回山。”刁钻的老头儿,多少年的把戏了,还玩儿,也不嫌烦。
果不其然,他俩这话刚落,暄凛真人就道,“整天的不务正业,我用你陪?这一烂摊子的事你不用理了?整天花着老子的钱还想不干事儿,美得你!都给老子干活去!”说完又招呼楚枭,“可怜我这个老东西,今日就烦劳你了。”
楚枭暗暗的给那哥俩投个同情的眼色,恭敬道,“哪里,我的福分,我陪世叔。”侧身等暄凛真人先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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