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烈的战斗场面——
这是不存在的。
三个男生把暴怒的浅桐强行拉走,避免了她被我打得半死不活的命运,不得不说,那三人还挺识相的。
这样也好,别看我自称不是文明人,但我也不是暴力狂。
我面无表情地转过身子,被欺凌的男生顶着一头饭菜,他可怜兮兮地看着我,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了:“谢谢你。”
饶是我这种铁石心肠(?)的人都不忍心看着他这凄惨的模样,我从口袋里摸出纸巾,一边帮他把头上的饭菜扫下来,一边问道:“没有人帮你吗?”
“……嗯。”
“找过老师吗?”
“找过。”
我忍不住叹了口气,找老师也没用的情况无非有两种,一是不听劝告并加以威胁,二是老师不作为。如果是后者,要么是秉持受害者有罪论,要么是施暴者家里有点背景。
饭盒孤零零地躺在地上,看起来应该是他家人为他准备的便当,现在却遭受这样的对待,哪怕无法感同身受,多多少少也能明白这样糟糕的心情。
从口袋里掏出手帕,我将饭盒小心翼翼地包了起来,连带着刚刚捡起的汤盒,一起递给了这位男生。
“谢谢……“少年窘迫地接了下来,看他那副目光闪躲的样子,想必是一个内向的人吧。
我苦恼地看着他,现在我出手帮他,浅桐势必会加倍欺凌回去。他不像我的小学同桌,大部分时间都在我的视线范围内,让我可以非常顺手地摆平麻烦。
“你叫什么名字?”
“山、山田裕太郎……”
就连名字也是和外表相称的普通。
“一年级生?”
“是的……”
“浅桐她是不是有什么背景?”
提到这个,山田的表情黯然失色:“她是社长浅桐正志的独女。”
我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哦,怪不得。”
其实我没听说过什么浅桐社长啦……但听这口吻,应该是有点厉害的人物吧?
本着送佛送到西的心态,同时也不想因为自己的插手让他遭遇更惨,我便向他提议道:“以后他们来找你麻烦,你可以找我帮忙。”
“不用管我了,这样就够了。”山田摇了摇头,低着脑袋闷闷地说道,“会把你牵扯进来的,不用为我做没意义的事情。”
“……”
“我是一个不幸又无能的人,没有摆脱现状的能力,但至少不能让不相关的人也变得不幸。”狼狈的少年不安地将手反复地握紧再松开,明知道自己接下来的日子并不好过,他却强迫自己对我露出了一个怯怯的笑容,我矛盾地在这份懦弱中看到了他的坚定与勇敢,“我很开心,这个世界上还有愿意帮助我的人,这样就够了。”
“……”
看得出来,他是个善良的好孩子,但在这种处境下放弃唯一一根救命稻草是非常愚蠢的行为,或许是对现状不抱希望了,不认为我能把他救出来。
但我认为自己不是普通的救命稻草,硬要形容的话,应该是救生艇这种存在吧。
所以,面对山田近乎自暴自弃的行为,我任性地无视了他的请求,我冷静且自信地诉说着事实——
“我能让你摆脱现状。”
山田愣了一下。
“向我求救吧。”我向前迈出一步,为了让我的超能力发动,我以不容拒绝的强硬姿态抓住了他的手腕,并直直地盯着他的眼睛,“我会站在你这边。”
拒绝帮助的背后,是对世界冷漠糟糕的那一面的绝望与认命。我无法否认世界上残酷黑暗的那一面,也无法站着不腰疼地劝说山田不要太在意校园暴力。我能做到的是给予他一丝希望,让他对这个世界怀有信心,然后让这份小小的希望无限扩大,直至照亮他的整个世界。
被我抓住手的山田无措地看着我,他结结巴巴地问道:“真…真的可以吗…?摆脱现状什么的……”
“真的。”
山田咬了咬嘴唇,他深呼吸了几次,像是把此生所有的勇气全部凝聚在了接下来说的这句话中:“请你帮我摆脱现状吧,花泽学姐!”
……其实没必要喊那么大声,我听得见。
“交给我吧。”
我会终止你的不幸。
因为——
我是能给别人带来好运的超能力者啊。
……
…
在答应山田裕太郎的那一刻,我的脑海里闪过无数种操作,基本成型的少说也有三种了。
既然自信满满地答应了要帮助人家,那我可不能敷衍了事,光是用社会毒打的方式也太简单了,至少要让浅桐深深地记住我花泽亚纪的恐怖之处。
帝光一条街,打听打听谁是爹。
开玩笑的,反正不是我,我顶多算是隔壁的黑醋一姐。
首先,最优先的是处理我身上的汤汁。
我本来想稍微擦掉点就好了,反正我已经做好了开学第一天请假的准备了。没想到水流不是很听使唤,顺着我的胳膊一直流淌到衣服上,搞得我头发和衣服湿掉了一大半,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被泼水了。
不过,这样也好。
纸巾和手帕全都贡献给了山田学弟,我只能落魄地拧一拧,避免边走路边滴水的场景出现,不然未免也太刻意了。
现在是午休时间,作为校园偶像的我湿答答地走在走廊里,肯定会备受关注。
虽然我平时不冷不淡的性格导致大部分人不太敢向我搭话,但是一小部分比较自来熟或者关系还行的人会来关心我发生了什么。
比如现在——
“花泽?你怎么回事?跑去玩水了吗?”
第一个来问我情况的是班长,看来我的运气还算不错。我立刻停下脚步,明显感受到一小部分带着好奇的视线集中在了我的身上。
“刚刚被人泼了一身汤。”
“什么!?”班长震惊地吼了出来,他瞪大眼睛看着我,满脸不可置信,“怎么会有那么恶劣的人?发生什么了?”
我装作很为难地抿了抿嘴,最后轻轻地叹了口气:“撞见了一年生在欺负同学。”
被我这么一说,大概率会脑补成去阻止校园暴力的我被人恶意泼了一身汤,但事实却是我先被不幸地波及到,再去阻止校园暴力,浅桐也没料到有人会出现。
不过,有什么关系呢?我只是陈述了事实罢了,脑补出来的剧情和我无关。
以暴制暴,不局限于行为暴力,还包括语言暴力、网络暴力、冷暴力等等。
用语言暴力对抗校园暴力,这是我的方案之一,谈不上绝对的正确,但只要达到我的目的便好。而我,则需要在其中推波助澜,引导舆论走向。
在班长询问我更多细节之前,我对他歉意地一笑:“不好意思,我有点太舒服,先去找老师请个假。”
一开始不必交代太多,引导他们胡思乱想就够了,顺便再透露我要请假的信息,以此博得大家的同情心,虽然我没什么不舒服的。
假如浅桐现在出现在我面前,我都能一拳打飞她。
可以,但没必要。
——不就是个校园偶像?
那我就把校园恶霸带来的暴力与恐惧挪到最后,先让你见识一下,在本白莲心机婊的推动下,校园偶像这一身份究竟有多厉害吧。
我按照计划去了办公室,大部分老师基本都在,还有一些来交暑假作业的课代表。我扫了一圈,直接锁定了班主任。
“老师。”
正在批改作业的班主任抬起头,一看到我这副湿哒哒的模样,不免意外地问道:“花泽?你怎么了?”
“有人把汤洒我身上了……因为我正好看到一年级生在欺负同学。”我垂下眼睛,手指不停地绞在一起,“我稍微清洗了下,但身体不太舒服,想请假回家。”
“我知道了。”班主任皱了皱眉头,“哪个一年级生那么过分?”
隔壁的数学老师探出脑袋,一看我这个课代表惨兮兮的样子,他严肃地问道:“发生什么了?”
“好像是阻止校园暴力却被泼了汤。”
“居然有这么过分的学生?”
我在一旁无辜地装哑巴,任由班主任把自动脑补出来的剧情传出去。这个时候,我不得不感慨下优等生的光环了,各科老师开始往我这边凑,把我里三层外三层地围着,对不幸的我嘘寒问暖。
在办公室里的同学听到这些对话后,多半也会因为不断扩散的八卦而讨论起来,最好让这件事情闹得人尽皆知,否则我不会善罢甘休。
“那个一年级生把人家妈妈亲手做的便当倒在了他的头上,真的好过分。”我冷不丁地开口补充了句,特地强调了这是家人亲手制作的。
“现在的一年级生怎么这个样子?”
“他们老师不管的吗?太差劲了啊。”
“那个一年级生的名字是什么?”
“我问过了,被欺负的同学和老师提过,但是没什么作用。”我做出乖巧的模样,一一回答老师们的问题,“名字我不清楚,我也不认识他们……嗯,不是一个人,是四个人欺负一个。”
虽然知道她的姓氏,但我并不打算现在就告诉老师。既然山田的老师会因为浅桐的背景而闭嘴,我无法确认这些老师是否也会如此。万一在此处戛然而止,那就麻烦了。
我要让舆论发展到无法制止的地步。
在周遭冷漠麻木的纵容下肆意扩大的校园暴力,那就用更强有力的力量直面它、击溃它,例如路人的声音。
在事态没有影响到自己之前,人们会对道听途说的消息发出“正义”的抨击,而当初选择沉默的纵容者为了不被攻击,他们不得不放弃原本的立场与态度,拿起语言作为武器,见风使舵地加入“正义”的行列。
不过,光从这件事情来看,人群发出的声音确实是正义的一方,只不过这份正义可能仅仅局限于事不关己的陌生人罢了。
但是,那又怎么样呢?
我不是以正义的名义去帮助山田,而是以与浅桐相似的施暴者的身份参与此事。
以暴制暴,永远都是最大快人心的解决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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