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雨燕坐在西去的列车上,有一种归家的感觉,一夜无法入睡。都说近乡情怯,可是她的家在营州,在黄河的尽头。
吴科学大清早就来到了车站,提前了两个多小时,上次差点错过了送别,他可不想在错过久违的相见。
颜雨燕下车后,老远就看见了那个傻子的笑脸,正从后面往这节车厢奔跑。他穿了一件淡蓝色的体桖,浅色的牛仔裤,白色的球鞋,头发长的可笑,追起火车总是那么的带劲……
吴科学看到颜雨燕提着一个带轮子的包,肩上挎着一个布袋的包,穿着白色的体桖,还印有清华的字样,长长的碎花蓝色裙子被气流带着飘飞,黑黑的眼镜框遮住了那双美丽的眼睛,白白的瓜子面庞看不出疲惫,确有兴奋的憔悴。
0吴科学久久的拥抱着雨燕,像拥抱离别已久的家人,列车压着铁轨抖动了站台,也没有他们两个激动的心颤抖的厉害,直到最后站台再也没剩下什么来回过往的乘客,这才很不情愿的分开,好像分开了就再也不能拥抱彼此了一样。
"人家都是把自己往美的打扮,你到好,咋丑,咋来?"
"人家一晚上都没睡觉,这里想了一千种你见我会说啥话,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雨燕拍拍自己的心口说。
"辛苦了,亲爱的雨燕同学,好听的话都付出行动了。"
"我的打扮真的很丑么?"
"不丑,挺好看的,就是瘦了,让人看着心疼。"
"那你希望我打扮的漂亮些,还是丑一些呢?"
"这样就挺好,我知道你好看就行了,要是被别人也惦记着,那我的得多担心啊,万一来上十个八个的情敌,就我这样的排队都得最后一名,还是这样好。"
"讨厌!你盼着有情敌呢?"
0"傻呀!"
两个人边走边说着情话,穿过隧道,上了大街。吴科学背了颜雨燕所有的包,恨不得把颜雨燕一起背起来。颜雨燕挎着他的胳膊,一蹦一跳的走路,就像父亲带着欢快雀跃的小丫头一样。
她说她累,他说你上来我背你,她一点都不客气,直接就跳上了那个结实的后背,他开心极了,就像父亲背自己的女儿。她说她渴了,他给他买她喜欢喝的酸梅汤。她说她饿了,想吃好久都没吃的肉夹馍,他带她去鼓楼,带她去子午路,吃最正宗的肉夹馍。她说她想回家睡一会……
吴科学打算让颜雨燕直接住在他家的,可是颜雨燕说那样不好,未婚同居怎么说都像发生奸情似的,还是在外边找个宾馆好点。吴科学在西门外看到一家不错的宾馆,订房时,人家前台问他们要结婚证……解释了好久,说是一个人住才登记了房间。
"房间不错,窗外就能看到护城河,你看那安定门,古时出征都走这个门,归征也是,兵车回城,安定四方,现在绿树成荫,人来人往……"
他没说完,一双熟悉的唇堵住了他的嘴,熟悉的温度,久违的香气,热烈的心跳……久久不能分开。
"燕子……"
"燕子……咱先回厂里看看……他们都知道你今天回来。"
吴科学艰难的说着话。
"嗯嗯"
干渴太久的两个嘴唇,艰难的恢复了正常,然后彼此看看对方,会心的傻笑。
颜雨燕从洗手间出来,换了一条兰色牛仔裤和白色带花边的长袖衫,长长的头发就那样自然飘散着,黑色的大框眼镜也去掉了,白里透红的脸庞透着清纯靓丽的美好,浅浅的酒窝,剪水的双瞳……不用刻意的化妆,已经是天下最美的古典了。
"真美,已经不能用现有的词汇来形容你了,我的燕子啥时候变的这么耐看了?"
"刚在车站还说人家丑呢!变色龙做的,让我看看这嘴唇怎么长的,分分钟的能说两种话?"
"……好了……好了,一会又忍不住了"
"哈哈哈哈,德性,好了,不试探你了,走吧!"
"走!"
开了房门出了酒店。
"这样打扮,一会回去了,不会给你丢人吧!"
"什么话,要丢人也是我丢你的人,那有仙女旁边站个二傻子的!"
"哈哈哈哈,这还差不多。"
上了出租车,两个人说话就不在一个频道上了。
"颜伯伯,还好吗?……"
"黄钟和梅子?……"
"他们有儿子了……"
"我爸挺好……"
"清华……"
"西北……"
"哈哈哈哈"
"你说,你先说"
"你说,你说"
他们有太多的话要说了,多的就像过去的三年里数不清的每一秒。
然后,又不说话了,只是紧紧的拉着彼此的手。
王大熊就是属狗熊的,对,他就是属狗的。要不然怎么那么喜欢黄狗家的大狼狗呢,一会摸摸这个长毛黑贝叫兄弟,一会摸摸那个中毛黑贝叫儿子。以至于蹲在狗舍里,后面来人都不知道,他可是受过特种训练的前特务呀。
"熊精,啥时候给狗狗当爸爸了?"颜雨燕喊他。
"嗯?哈!燕子回来了啊!太好了!"大笑着一纵身就跳过了矮墙,过来就要熊抱。被颜雨燕在小腿上踢了一脚。
"哎呦哎呦,咋还和以前一样?动不动就上粗的,你咋嫁人呀,我这兄弟受不了你这暴脾气吧!"
吴科学在旁边看着傻笑。
"少装,在北京又不是没见过!"
"嘿嘿,狗子,狗子,看看谁回来了!"大熊憨笑着大喊着黄狗。
黄狗是知道颜雨燕要回来的为数不多的几个人之一,吴科学早都告诉他了。
朱达先跑出来的,黄狗和华梅在后面出来的,华梅还抱着小不点。
"想死我们了,燕子可回来了!"
三个大佬爷们拽着瘦小的颜雨燕就要往天上抛。
"小心,别摔着了"吴科学看不下去了。
"呸!"
"呸!小气。"
"小气鬼。"
"呵呵,呵呵。"
"让我下来,看看梅子的小不点……"
男人们是简单的,最起码在表达炙热的友情的时候是粗暴的。
"你们怎么都在狗子家呢?怎么不去刘瑾家?不是在过几天就要出嫁了么?"吴科学问。
"跟马洪涛买东西去了,回来差不多到下午去了,每天都是。"
颜雨燕从挎包里拿出一个精致的小银锁给小家伙带上,在那流着口水小嘴巴上摸了一下……
这一天对颜雨燕来说,比过往三年的每一天都开心,都疲惫,去了所有的同学家,给他们带了小礼物,和他们说的话比和吴科学说的都多。
见到刘瑾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刘瑾看上去并不好,不知道又为了什么起过争执,很憔悴,笑的也透着疲惫。再有三天就要出阁了,虽然屋子里摆满了陪嫁的物品,每样都透着喜庆,却看不出丝毫的喜悦,至少颜雨燕是这么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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