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夜睡不着的不止刘瑾一个人,马洪涛想了一晚上,大厂有谁算是自己说的过去的朋友,最后决定厚着脸皮去求魏校长出面当媒人。
求媒人办事礼品不能少,开着车,带着一个徒弟,穿的和自己一样精神的金利来西装,不能有社会人的气质。一双鳄鱼的皮鞋,一条猪腿,一盒德懋恭的点心,一个大红包。
来到魏老师家,说明了来意,魏老师有点为难了。对马洪涛的一些事也是有所耳闻的,不过马洪涛今天来确实诚意满满。他就是满怀真诚的希望打动每个见到他的人,所谓真诚所致金石为开的道理,马洪涛领悟的不错。
魏校长确实和老刘关系不错,既然真诚的四样礼不好推辞,去一趟也就去一趟吧。
事情比马洪涛想象的还要顺利,老刘没打绊子,刘瑾也没拒绝,就这么订下来了。
"啥?刘瑾要结婚了?和谁?"吴科学问。
"不可能吧?"黄狗也在发问。
"操,这么不幸的消息,我刚回来就赶上了!朱大头你听错了吧!哥哥我在北京一直没找对象,一直惦记着这朵鲜花,如今这是要插在那堆牛粪上了呀,牛粪长啥样都没见过"
王大熊是年前复员回家的,回来后有点话唠,兴许是给大领导当过差,有一种难以言表的优越感吧,说话都带一股子京味。年三十在吴科学家,一帮人团聚庆祝大熊转业。
"哎!其实都怪我。"朱达叹息一声。
"尽说些没用的,刘瑾和谁结婚?"
"你们都认识"
"你不会说是马洪涛吧?"吴科学猜到了。
"不可能!"黄狗表示不信。
"不信你问高小川,或者回去问你老婆,她俩总在一起。"
"刘瑾算是瞎眼了,马洪涛压根就不是好人!"吴科学忿忿的说。
"关你屁事,那是人家的自由!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嫁了猴子满山走。"黄狗很气愤。
"谁说我坏话呢?"门外传来刘瑾的声音。
"哎呦,大美女来啦,快,快进来"大熊站起身去开门。王大熊现在体重快两百了,身高一米九五的样子,跟个大黑塔似的。
一开门,就迎来了美女的一个拥抱。
"想死我了,黑熊精,又长高了"
"哈哈,不能在长啦,在长就没有床能住下啦!"
"你们男生现在咋都这样,大过年的团聚也不打招呼。"刘瑾看着一屋子牛头马面责怪道。
"本来想让梅子叫你和雅静的,雅静回老家了,梅子又不方便,要带孩子。"
"借口,都是借口,有老婆了就忘了旧好了,没一个好东西。"
"行了行了,快坐快坐,我们刚开始,正在说你的事呢,正好当事人来了,顺便接受我们的采访。"吴科学打断了刘瑾继续发牢骚。
"有啥好说的,你们都不是东西,都不要我,有个人凑活凑活吧!"
"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你现在后悔还来的及。"黄狗道。
"你和梅子现在离婚,我马上就嫁给你,你说咋样?"
"哈哈,你全当我放屁"黄狗没辙了,和刘瑾就不能开正经说话。
"刘瑾,哥刚从北京回来,你都不给哥个机会,太不够意思了。"
"都没给我机会,你个熊精就是早回来也得拿铁链子栓着"朱达是最郁闷的。
"刘瑾同学,我代表大厂我们这届的所有子弟祝福你。来,都举杯,新年快乐!"
刘瑾幽怨的看了一眼吴科学,因为只有吴科学没有劝她,她很不甘心,她在乎的人不在乎她。她不知道吴科学怎么想的,其实,吴科学心里的苦涩只有吴科学自己知道。
"看看你们,大过年的都吃的什么呀,全是凉菜也不怕伤了胃,吴科学,你家冰箱还有啥呢?"
"自己去看,又不是第一次来。"
说着话刘瑾就去开冰箱门。
"呵呵,新房子还真是第一次来,还有带鱼呢!我去给你们弄点热的,油炸带鱼,油炸花生,油煎饺子,油炸馒头片,再来个蒜蓉青菜,热个狮子头,你们看行不?"
"你弄啥我们吃啥,不挑食,嘿嘿。"
刘瑾像个小媳妇一样,脱了羽绒服,穿着大红色的毛衣,围着吴科学的花围裙,扎着高高的马尾辫,在厨房叮叮当当的忙碌着。
狮子头是红烧的,带鱼吴科学搭手做成糖醋的,吴科学现在过年基本不采购年货,黄狗家总是会给他多预备一份,在说他也不待客。除了初五去一趟樊川老家看看大哥,也没什么亲戚,母亲到是会回来看看他,但是也不吃饭,匆匆的来匆匆的走。
大熊一边吃一边夸刘瑾贤妻良母。
大熊一直都没说在北京给那个领导当差,只说有保密条例,神秘的很。本来可以不用这么早转业的,只要不出事混个师团级干部应该没问题。
但是大熊说了,为啥这么早就复员的原因。在一次休假的时候,从纪念馆回部队的公交车上,见义勇为抓了小偷,被几个人围攻,那几个人动了刀子,于是大熊出手伤了人,一死两重伤两轻伤,死的那个都没等到救护车,重伤的两个都是内伤,轻伤的都是骨折。由于是现役军人,还是领导的近卫,当地辖区刑侦在了解情况以后没办法处理,案子也不复杂,有认证有物证,有防卫过当的嫌疑,转交了部队,毕竟出了人命。领导还算不错,内部处理了。
英雄是当了,戎马倥偬的岁月也就划一段落了。不过,大熊从此多了个杀人熊的外号。
钟声响起,他们又成熟了一岁。
那一夜刘瑾喝了啤酒,醉了,去卫生间看到吴科学用的千穿百孔的毛巾干了,都能立起来,像个傻子对她做鬼脸,又看到那个牙刷都快把毛都刷光了,像示威的棒子。
然后开始大笑,大骂,大哭着,嘴里在胡说八道着,你听不清她在说什么,骂什么。一会搂黄狗,一会搂朱达和大熊,吴科学在一旁默不出声。他怕她怎么胡来,她就怎么胡来,让她少喝点,她说不用你管老娘。她抽烟,他说女孩这样不好,她说管你家雨燕去。他说你醉了,我送你回去吧!她不让,她让大熊送她回去。因为那时她就是女王,号令不了天下,命令个黑熊精还是绰绰有余的。
那一夜,朱达觉得堵的慌,就像猪油堵住了血管。
那一夜,黄狗觉得堵的慌,就像狗毛堵住耳朵。
那一夜,吴科学觉得堵的慌,就像眼屎堵住了泪腺,就像鱼刺卡住在了喉咙,扎在了心里。
那一夜,杀人熊变成了宠物熊。
刘瑾的婚期定在了五月,因为和劳动节在一起有个小长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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